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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衡王于宫内跪了一夜的消息满朝皆知,宰相姬谦于下朝之后便邀了自己的贤婿瑞王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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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处待得三五日还觉得挺逍遥自在,吃了睡,睡了吃,无人打扰,不用斗心机,也没有甚烦心事。但是久了方才觉出,没有烦心事方是最大的问题,用灵儿总结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坐吃等死”,是以听胡蝶衣说待上一生灵儿瞬间就就很抓狂。
瑞王举杯悲凉道:“爱妃读来给本王助助兴。”
见瑞王一副胸有成竹模样,姬谦摇头道:“然衡王已是跪于宫中两日,皇上尚未答应,王爷此时何不成人之美?”说罢,嘴角一抹含蓄的笑意,以指沾水于桌上画出个“让”来。
胡蝶衣好气又好笑道:“你也真是个淘气的,快说你给小白一家子吃了些什么,怎都呼呼睡了半日还不见醒?”
瑞王看那密函,正是西北边关蛮夷来犯,白大将军请求朝廷增援的八百里加急奏章。慌道:“这需即刻呈献父皇,耽搁不得,怎到了相爷之手?”
轩文帝怜惜道:“我知你为没有照顾好灵儿心中自责,父皇又何尝不为失去如此一位贤良淑德的儿媳痛心,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若有在天之灵,也不忍见你受尽磨难不是?”
“这奴婢自然知道,可是现如今也未听说有甚事情发生,怎就是不恰当的时候了呢?”翠儿嘴里嘀咕着,突然拍手道:“莫不是衡王妃暴毙一事,按理王妃做的确有不妥,但是他们相府中众姐妹一直不和,外人皆是知晓的,王爷又何必计较。”
姬谦微微一笑,手捋髯须,笑道:“即刻上报自然是对的,老夫这就差人将密函送入宫内,还请王爷也跑一趟,向皇上请缨,领兵迎战。”
灵儿一听顿时大喜,急道:“我这就去准备,晚些时候来寻姐姐。”说完即刻跑回卧室,翻出之前的包袱将银两并些许细软全都取了出来。这一次出去后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自己想走是不太可能了,胡蝶衣的轻功比衡王还要厉害数倍。何况还有个不声不响,却是无时无刻都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玉奴,是以灵儿已经不抱出去的希望。此时便想着拿了这些全部换吃食回来,衣物倒是其次。
灵儿每日里把弄花花草草,倒是也有点小的成果。这不她刚用了几味草药把玉奴的小白兔一家都放倒了,直把个数年不曾言语一声的老人家气的“嗷嗷叫”。好在有胡蝶衣护着,这才没被老婆子抓住狠揍。
胡蝶衣柔声道:“你我出来,自然不能走那常人所走的路径,从这里过去虽是多走了三五十里,但是最为僻静。”
瑞王思虑片刻,了然道:“还是相爷高明,我稍后即会入宫,有劳了。”说完,拱手告辞,从后门出去。
灵儿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那么远的距离,且不说山路崎岖难行,在面前这位“高人”嘴里说的倒是轻巧。可是自己心里明白,此次怕是对自己来说是一趟苦旅了,自己那点脚程经这些时日的“素食”哪里能走得一半去。
胡蝶衣被缠的急了,只得道:“这里位置最为僻静,又是隆冬时节,天寒地冻,即便那些野兽也找了地方躲着去了,你哪里寻得肉来吃?”
这话显见得是把全部希望都压在了瑞王身上,但是终归言辞诚恳,饶是瑞王素来冷淡也不得不应道:“相爷的苦心,本王自然知晓,只是现如今衡儿已是心如死灰,皇位必然指日可待,你我静等即可。”
翠儿忍不住问道:“主子怎知道王爷会为一件衣服发火,奴婢为这想了半日,头都想疼了也没明白。”
三人循着小路一径的朝山野深处走去,灵儿奇怪道:“这深山老林的能有村庄?”
瑞王从姬冉房内出来,心中很是落寞孤寂,想找个地方排解几分,竟是不自觉的踱步到了梅园之中。
无奈衡王只跪不起,良久方道:“孩儿不过想游历四方,多见些名山胜景,也好开阔胸襟,他日若是归来,必定辅佐我大周江山永世传承。”
瑞王终是不解,疑惑道:“如何让,相爷不妨直说了。”
衡王跪于轩文帝面前不起,看其神情哪里还有当初神采飞扬的模样,直把个颜皇后心疼的连连捶胸道:“左不过是个妃子,去了也就去了,你何苦要危难自己?”
直把轩文帝气的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出了寝宫,颜皇后哀叹一声也忙忙的追了出去。
这样子若是换做那一般人自然不予搭理,无事献殷勤,必无好事。然奈何这离群索居的女子心性最为纯洁,哪里想得许多,反而担心道:“妹妹莫不是有甚为难的事情,说出来姐姐也好想法子帮你解决,何苦遮掩,你我皆是要在这幽谷之内相依相伴一生的。”
翠儿自外间进来,冲梅妃挤眉一笑,手上便取了衣物给其换上。梅妃会意,由着其给自己拆去钗环,换一身鹤影映池水的月白色缎子衣裙,头上松松的挽个发髻。
是夜,灵儿随着那主仆二人飞身出谷,因着路途漆黑,自己哪里能辨明方向。待得回过神来已是到得洞外,好久没有出来,此时深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
梅妃见这丫头魔怔了似的,嘀嘀咕咕很是聒噪,指使道:“去取些清淡小菜过来,再烫壶清酒。”
几位儿子之中,轩文帝最为看重衡王已是朝堂上下皆知的秘密,是以一直不顾众大臣立嫡出长子为太子的建议也是摆明了自己的意思。今衡王请求免去一切职务,从此离开京城,**山水,着实伤了其一番苦心。见衡王一副顽固不化模样,由不得盛怒道:“你当真要离开父皇并你母后,做个不孝之子吗?”
今日看到那几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换做以往必然心生怜爱,然人性是随着环境而改变的一点没错。灵儿盯着那兔子看了一会便放佛看到一盘香喷喷的烤兔肉摆在自己面前,最后忍不住弄了些草药把几只兔子都迷晕了。好在玉奴及时寻了过来才没让她这只馋猫犯下“大错”,否则谅是有胡蝶衣在,玉奴今日也必然不会轻易饶了灵儿。
再看衡王,五体投地,一无言语,态度甚是坚定。
梅妃并不多话,只是扶其坐于桌旁,亲斟了酒水陪着小酌起来。二人静默片刻,梅妃道:“近日臣妾闲暇时候读了些诗书,其中一首甚是感人,王爷可要听听?”
灵儿终是忍不住道:“好姐姐,不如我们出去一遭,我只寻些吃的来,再不会有其他的念想,求你了。”说着,手摇着胡蝶衣的胳膊,仿佛只树獭丝的挂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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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妃转身拍了翠儿一下脑袋,轻笑道:“你这脑袋什么时候才能聪慧点,王爷当然不会为了一件衣服生气,他生气的是衣服出现在不恰当的时候。”
瑞王已是来到轩文帝寝宫之内探视衡王,只见其已是一副憔悴不堪模样,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心中倒是生出几分关怀之情。走至近前,温声道:“既是父皇不同意,你又何苦固执,若是心中于那人有愧,更不该父母在,儿远行,又置其于何地?”
这话倒是实情,灵儿顿时没了希望,仿若泄了气的皮球般颓然的转身便要回卧室。胡蝶衣身后看着其一副可怜模样,终是不忍道:“离这不远处倒是有个村庄,不如晚些时候我们去借些东西来,幽谷中也着实该制备些衣物被褥之类了。”
自到了这里每日里的吃食不是花便是草,余下就是些果子之类,虽然这些因着这些把个身体调理的清爽舒适,面上更是容光焕发。她本生的天姿国色,此番更是惊为天人,自己心中着实美了几日。
衡王方此时已是万念俱灰,只想着这一生是否还有再见那佳人的机会,又思及自己伤她至极,若是被其躲着,岂不是终生不得再见。抬眼扫视了一番这皇上寝宫内的富丽堂皇,幽幽叹道:“富贵繁华终是空,喜怒哀乐有人懂,吾此一生不过此求罢了。”
翠儿这才领命出去,梅妃这才拿出一本女史典籍来安静的看着。
望月楼内并没有是隆冬时节而冷清,相反因着年关将近更为热闹。楼上一隅的小室内,瑞王与宰相围桌而坐,瑞王直言道:“相爷有何话不妨直说,”说罢把个青花瓷的茶盅放于桌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瑞王经这诗意熏染,本自回忆昔日见灵儿时的音容相貌,只觉心中哀思更浓转眼见梅妃素服淡妆,更甚平日娇弱。想这梅心儿才是真正的知己,追随自己这么久,无怨无悔的也只有她了,惜取眼前人方是正经。
只听梅妃轻启朱唇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诵罢,注目瑞王悲伤情绪更浓,软语道:“这是一位诗人悼念其亡妻的,不知数年之后若是臣妾也离王爷而去,王爷可会如此惦念?”
大周七十二年,当朝二皇子宁贻衡带领二十万大军北上,沿途百姓敲锣打鼓欢送。这也是大周史上第一位嫡出皇子亲征,一时军民奋起。
这话说的空灵,瑞王只觉心中一惊,心道:“把个俗世看透竟也不过是醒时一片天,睡时一张床,饿时一碗饭,纷扰一生空。”沉吟半晌,方轻道:“我会保父皇、母后安享晚年,大周百姓安居乐业,你且安心。”
姬谦道:“老臣也是为了王爷好,想我相府两女皆能分别嫁于两位王爷,无奈灵儿那丫头福薄,冉儿倒是得王爷怜爱,老臣感激不尽。”
姬谦这才从袖间取出一份密函递与瑞王,自己又亲到门外探视一番方又归位坐下。
灵儿见玉奴气的走远了,这才露出个脑袋来,佯怒道:“不过几只小兔子罢了,真是吓死我了,姐姐别急,我能把它们迷晕了,自然有办法让它们醒来。”只是话才说完就一脸巴结的样子望着胡蝶衣,看其模样倒是有几分可怜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