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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赵氏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心里虽然承认老头子的话有些在理，但还是犟嘴说：“溺死她们怎么了，那是为她们好，可以回去重新投胎，没准再出生就是男孩呢，省的咱们养大赔钱不说，出嫁后给还要生儿育女伺候公婆遭罪受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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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拐弯，就见一辆牛车慢悠悠的驶来，方氏见到坐在车上面的那些人，站住脚打招呼：“二舅、二舅母、大表哥、三弟妹。”
这队人都身穿黑衣短褐，脸上蒙着黑巾，一股子杀气扑面而来。
楚建业待没有了动静，才悄悄站起身，然后双股战战趔趄地追上骡子车，费力的爬上去，忍不住心有余悸扭头看去，黑衣人走的那条小径是通往自家柞树山的路。
楚建业脑子乱哄哄的，顾不上自家老婆询问韩家庄的事，饭也不吃就躺倒炕上了。
楚赵氏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毕竟是当娘的，还是有些不忍心，所以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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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除名，老楚家根基本就不牢，五个儿子现在只剩下三个在家，要是传出去，以后还不得被王家村人欺负死，”楚赵氏想了半天，觉得除族谱之事不好，楚家是外乡人，势单力薄，再除去一个儿子，有事的时候就更没人了，那还不谁见都会捏几下，到时，在王家村可真就住不下去了。
方氏像要逃离般，急急说道：“我带福儿去静潭寺还愿，二舅母，你们快上去吧，省的饭菜都凉了还得热，”说完，抱着楚福儿逃似的快步走了。
这是楚赵氏的心里话，她并不是因为狠心恶毒才杀害自己的孩子，而是真正地疼惜女儿，不愿意她们以女孩身活在当下，家里陪钱不说，作为女人自己也遭罪，嫁人生子受苦受累还不会幸福，不如回到阴间重现投胎，没准变成男孩出生，也能过的轻松些，可想而知，整个社会对女子苛刻到何种地步。
二舅奶倒是很热络，扭着肥胖身躯下了牛车，热情地上前，拉着方氏亲热无比道：“哎呀呀，这就是福儿吧，哎呀还真是神奇，你瞧瞧，还真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瞧这眼神瞧这精神气，哎呀呀，只有灵花下凡才能有的啊。”
遗憾啊，这么热闹的事，自己竟然不在家，楚福儿悄悄腹诽着。
可惜，天色晚了，没法去大槐树那里，没法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奶奶没有起炕，不知是真的病了，还是被小舅的计谋打击到了，楚福儿收拾停当，站在自家的南厢房门口，看着二婶打着哈欠打开西厢房存放农具的房门。
听姐姐们说娘的绣活很好，估计是由于繁重的家务活，没有时间鼓捣刺绣，再加上也没钱做新衣更别说买绣线了，所以楚福儿才没能看到。
楚福儿也觉得有些奇怪，进院的时候，虽天光已暗，但还是能看出二叔那惶惶不安魂不守舍的神情，不知遇到什么竟然将二叔惊吓成那样。
楚福儿很是兴奋，她来到这里还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呢，不知是啥朝代，不知谁是皇帝，不知王家村是啥样儿，等等的不知，今天终于能见识些了。
骡子车继续前行，楚满粮和楚赵氏因为坐在车厢里，没能见到此时的情景，还在那商议哪个日子过继呢。
是不是小舅的计策成功了？奶奶有所忌惮？否则，也不会这样的忍而不发吧。
“哎呀呀，还是识文断字的人会说话呢，不像我家翠儿，笨嘴笨舌的，哎呀呀，说出话来不受人待见，真是愁死个人了，你们娘俩这是干嘛去？哎呀呀一大早的，雾气又大，可得小心些，别被那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二舅奶又哎呀呀地说。
二叔脸色依旧不好，不过看着大房人的眼神很是不一样，有怜悯有幸灾乐祸。
这些是什么人啊？土匪强盗都不像，很有气魄很有组织，比军队都强悍，为什么来王家村？为什么去柞树山？
方氏沉思一会说：“不像，而是有什么恼怒的事又不敢发火的样子。”
方氏也感觉不舒服，虽是好话，但怎么听怎么难受人，忙打断说：“二舅母，赶紧上去吧，爹娘都在家呢，早饭已经做好了，趁热吃些，这一大早的赶路别受了寒。”
楚悦儿点头回问：“娘，奶奶能让你带福儿去吗？”
楚满粮眼睛眯了眯，微微点头说：“这样也好，咱们将长子都过继给弟弟了，待他也算是仁至义尽。”
楚满粮误以为老婆子心疼儿子，不想让儿子离开，就开口训斥：“你现在心软了，你溺死两个女儿那份狠劲哪去了，要是老大欠了巨额债务，老楚家可真要家破人亡了。”
楚建业没想到爹能说出这样的话，老楚家没有祠堂，没有家族，只有爷爷逃难带出来的一份族谱，从家谱上除名。可是最狠的惩罚了。
楚福儿被一堆的哎呀呀闹得有些牙疼。
正要进村，突然旁边的山坳处斜刺跑出一队人马，马蹄上都缠上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骡子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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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建业吓得忘了拉住缰绳，本能地身子一骨碌掉下车，又滚到路边的草丛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老三当年忤逆爹娘，违抗婚事，闹得天翻地覆的都没在族谱除名。
二舅爷长得跟奶奶很像，连那傲气都像，见到是大外甥媳妇，鼻子哼都没哼，耷拉眼皮成漠视状。
奶奶那恨不能将娘吞吃掉的眼神，却不骂一句，只是四下巡视一圈，什么话也不说就回了房。
“是啊，反正方家的铺子咱们也拿不回来，正好将她们丢出去，那三个赔钱货，可是能省下不少的陪嫁呢，”楚赵氏一想到因铺面背上二百两的债务，就恨的牙根痒痒。
本准备一堆的理由，都没有用到，虽口吻有许多的不耐和厌烦，但楚赵氏很痛快答应，这让方氏心里满是疑惑。
楚建业见那袅袅的炊烟，知道快要到村里了，自己许多话还没有说，就忙打断爹娘的争吵，插嘴说：“爹、娘，不用将大哥除去族谱，可以将他过继给二爷爷，即便有啥事也跟咱们无关。”
第二天一早，天边泛起鱼肚白，晨雾似轻舞白纱长袖，不仅遮掩大半个凤凰山，还让整个王家村变得朦胧神秘。
马队呼啸地走远，骑马之人也没搭理楚建业，无声无息快速拐入另一条小径。
看样子三婶昨天是回娘家了，这不一早带着她爹娘和大哥来了，是来干嘛的呢？是为了去给那个男人做妾，跟奶奶谈与三叔和离的吗？
“还愿是大事，你奶不会阻拦的，”公爹信佛，既然许了愿，就要还愿，否则佛主怪罪就要降临灾祸，“再给你们扯点鲜亮的布，做身衣裙，好好打扮打扮我的闺女们，”方氏微笑地说。
“嗯，既然想好了，咱们就快些办，省的那个逆子回来扯累不清，”楚满粮果断地下了定论。
到家天完全暗了下来，楚建业依然心神不宁，爹娘跟他说话，他回答得驴群不对马嘴，气的楚赵氏给了他后背两下，这才将他得魂魄归位。
楚福儿见到三婶坐在车上，有些吃惊，家里竟然没人注意她一夜未回，这要是偷人的话还真容易呢。
方氏今天起了个大早，早早就将饭做好，然后小心谨慎地去爷奶屋里去请假，说要带着福儿去静潭寺还愿。
楚赵氏眼神不由得一亮，兴奋地补充说：“他爹，咱们跟你弟弟分家吧，将建宗过继给满仓，那傻子也算是有后，建宗手里还有二十亩地，分家不算亏欠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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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在大姑家，洗三办的好高兴啊？”楚悦儿边帮着楚福儿洗脚边回道。
将楚悦儿楚慧儿托付给太奶，方氏换上一身出门的衣裙，背上竹篓抱着楚福儿走出楚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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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要做新衣，女孩爱漂亮的天性让两个姐姐激动无比，叽叽喳喳地商议做什么式样的，又要在上面绣什么花儿。
楚赵氏也没有心情吃饭，只是去了厨房查看一番，然后用凌厉的眼光刺了一下方氏，就转身回正房，她本想找方氏出出气。可又怕激怒方鹏程状告老二，让自家惹上官司。
“悦儿，娘明天带福儿去静潭寺上香，你带着慧儿早早就出去吧，省的在家你奶奶找茬，”方氏将被褥铺好嘱咐说。
方氏伺候楚满粮吃完饭，将厨房收拾妥当这才回到自己房里，有些奇怪地跟楚悦儿嘟囔：“今天中午招待韩小公子，费了不少的油，你奶竟然没骂我，真是太奇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