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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酒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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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一想，她以前从黑泽忌身学到的东西真不少，如纯触、气流漩涡，和刚才对空间的感知……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一学会。黑泽忌如今显然对她的学习能力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期待当他往走廊口投来了一眼的时候，脸神色清清楚楚地表明，他觉得这事儿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可说的了——剩下的，是等林三酒几人有样学样地过来罢了。
至于波西米亚和nc之流到底行不行，也许从来没进入过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那样子是干嘛？”波西米亚的气声在林三酒耳边响起来，“干嘛一副好像在鼓励人的样子啊？他这样能鼓励谁啊！”
黑泽忌轻轻巧巧一侧身，避开了身后一条朝他挥来的手臂。他现在不是能说话的时候，再说下去也要让警卫们怀疑了——眼看着他一转门把手，“等等”二字几乎马要冲出林三酒的喉咙了；紧接着，黑泽忌拉开门，一闪身，消失在了“副本引擎”的门后。
“真的他妈自己进去了，”波西米亚喃喃地说，“我真不敢相信……”
“你盯着点，”林三酒一拍她肩膀，迅速后退两步，抓起了胖子的衣领“他一个人进去了！房间里面是什么？接下来会怎么样？”
“小声点，”nc满头是汗，嘴角却带笑“别让他们听见了。房间里面没有危险，他一个人先进去了反而是好事。”
林三酒在回答之前，先扭头看了一眼走廊拐角。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会看见一群群警卫一边喊一边跑地冲出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从刚才黑泽忌进去到现在，都过去好几秒了，拐角后方却连一个赶出来示警的人都没有。
“我们都像是被编写好的程序一样，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和活动范围。”nc匆匆解释了一句，“警卫不能进入副本引擎，但他们又必须要抓住入侵者……当这两个条件冲突的时候，他们会陷入混乱了，这不是我们的大好机会吗？”
“他们好像都慌了，”波西米亚恰好这时转过头，“一群没头苍蝇似的，手都没地方放了……你快来看看！”
等林三酒扑过去一瞧的时候，明白了nc的意思。说这群警卫像是一堆崩溃了的电脑程序，未免有点瞧不起他们的人性化程度了；但是他们确实全都突然没了主意，有的傻站着，有的来回转圈，有的还把干枝似的手插进头发里，“怎么办？”之类的低呼声不绝于耳。
“我们先找个地方等一等，”nc用两只手拖着身体划过地面，“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陷入混乱之后，会做出什么行动。”
“这附近有办公室，我看他们现在不会去搜办公室了，”林三酒迅速下了决定，一把捞起了胖子。波西米亚早准备好要走了，还不忘顺手拉卫刑；她目光一扫，发现红脸人仍站在不远处，一副要跑又不跑的样子，嘱咐道“你也跟来！”
在几人即将动身的时候，走廊一个警卫忽然停下了脚，使劲拍了拍手“都听我说！”
包括躲在拐角后的几人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说话的警卫。
“他进房间了，肯定还是要出来的。我们分出一半人，哪里也不去，在门口守着！”那人与其他警卫不太一样——他的整个头颅下半部分都是一个黑幽幽的深洞。“至于其他人……去周围搜一搜，入侵者不止一个人，先找到他的同伙再说！”
得，nc嘴里的所谓“好处”，维持时间还没超过一分钟；毕竟他们以前都是真正的进化者，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地“程序崩溃”。林三酒在心里暗骂一声，拽着波西米亚掉头往来时的方向跑去，吩咐道“你先回工具间！卫刑跟着我来！”
“那你呢？”
“我想办法把他们从走廊引开，围在门口的人越少，我越有可能进去，”她匆匆说到这儿，将快要从肩膀滑下去的nc又往抬了一抬，“他们马要出来了，你快走！”
“你一个人带着他们两个？”波西米亚反而住了脚，“还得引开警卫？你能行吗？”
林三酒很清楚现在该说什么，能够叫她干脆利落地走掉“不用照看你行。”
“去你妈的，”波西米亚果然转身走，“我一会儿来替你收尸。”
红脸人这回没有犹豫，立刻选择跟了波西米亚。见他们二人一起往更安全的工具间去了，林三酒自己也不敢浪费一点时间，抬手在半空卷出了一个气流漩涡，朝反方向的走廊扔了出去。“轰隆”一声巨响，墙壁登时开裂、深陷下去，灰尘与碎粉远远地汹涌席卷起来，像是惊醒了昏暗的某种巨大生物一样，回音一路远远地激荡在了走廊里。
等警卫们顺着声音找过去的时候，林三酒早跑远了。她背扛着一个活地图，只要把意图一说，nc能迅速给她指明方向；而卫刑好像也知道情况紧急，始终一声不吭地牢牢跟在她的身后。
“他们不会被引开多久的，”nc警告道，“发现那边没人他们会回来……到时你打算怎么办？”
“你吃牛扒的时候，是不是得切开？”林三酒答不对题地说，“不可能一口吞下去吧？”
她能感觉到nc朝她投来的目光，好像充满了对她神智正常与否的疑问。不等对方说话，她先喘了口气，笑了“你不是想吃掉这个副本吗？我来帮你把它切成小块。”
这个医院地下层里的墙壁、走廊、天花板……统统都是可以打碎的，而林三酒又恰好是一个徒手拆迁专家。
龙卷风鞭子虽然被医院拿走当抵押品了，但她还有金属拳套、集装箱以及气流漩涡。在nc的指点下，她一路跑一路放出了好几次假动静，果然将警卫们一点点地引向了她想让他们去的地方地下层尽头。
不等亲眼看见他们真的走进了死路，林三酒掉头跑了回去。当她来到几条走廊的交接处，也是从死路折返时的必经之路时，她停了下来。
“你站远一点，”林三酒头也不回对卫刑说，“免得我不小心砸死你。”
接下来的，是简单的力气活儿了。
医院地下层里一条走廊接着一条走廊，像是个四通八达的兔子洞；想要在兔子洞里抓兔子，那么最有效的办法是把走廊毁掉，将目标都困在一个区域里——而毁掉走廊最有效的办法，则是打碎天花板。
仅仅几次气流漩涡之后，天花板再也支撑不住了，在迅速开裂的沉重响声接连碎成了几块；其一块轰然砸进了没有墙壁支撑着的走廊，将地板都撞得龟裂了。林三酒将集装箱也当成了攻击手段，反复将它卡片化、再解除卡片化，一次又一次地用集装箱撞击着两侧墙壁。灯管、电线、标牌……一切小物件都早被碾压得变形断裂了；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不住了，在撞击下散成碎块——没过几分钟，整段走廊都塌陷下来，仿佛遭受了强烈地震一样，彻底堵死了这一个出入口。
林三酒抹了一把脸的灰和汗，回头朝卫刑一摆手，重新抓起nc，朝“副本引擎”的方向冲了回去。
崩塌的走廊无法将那群警卫永远困住，但争取到的这段时间应该足够她用的了。在回去的路，林三酒远远瞧见了另一队急匆匆赶来的警卫；他们大概都被刚才的山摇地动给惊着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自己的目标从数米之遥外滑了过去。
赶过去查看情况的人越多，留守在“副本引擎”门口的人越少，林三酒巴不得能多遇见几队才好呢——不过可惜的是，直到她回到了那一个拐角处，也没看见第二队人马。
“可是还有警卫守在门口，”卫刑头一次开口说话了，“你打算怎么进去？”
警卫人数少了一大半的话，那么或许她也能试试黑泽忌的办法？
林三酒心里有点儿没底，一边琢磨，一边探头飞快张望了一眼。剩下的警卫至少还有十来个人，此刻都学乖了，呈一个半圆形将门口牢牢地包围了起来，很难再像黑泽忌一样借站位发力了。她想了想，将nc放下来，吩咐卫刑道“你扛着他走过去。”
“我？”卫刑脸色一变，“算我的任务是骗人进入实验室，也不代表我有自由活动的许可。我每次下来只能待三十分钟，得找那个我们一起见过的女nc重新带我出去……我这次找不到她，待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三十分钟了！我如果这么走过去，我也会被抓的，到时你还怎么靠我拿点数？”
“少废话，”林三酒懒得和她多解释，将胖子往她身边一推，“叫你过去过去，我不会让你被抓走的。”
“你只是要我们吸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卫刑犹豫着问。
“你这不是挺知道的吗？”
卫刑也真算是个当机立断的狠人，稍一在心里衡量过情况，立刻点了点头。不仅决定下得快，她还迅速明白了林三酒的计划，补充道“你要在他们要来抓我还没抓到之前，冲到合适的位置。只有你进了门以后，再来拉我们进去——”
“我真的不用你来教。”林三酒打断了她，“准备好了吗？”
卫刑颇有几分紧张地“嗯”了一声。
在推她出去之前，林三酒再次往走廊里扫了一眼。正是这一眼，叫她浑身都凝住了。
她刚才没发现，是因为那人正站在另一头的拐角处，正好被几个警卫给遮住了。此刻他似乎有点儿心神不宁，来回走了几步，从警卫投下的阴影露出了半个身体，这才叫林三酒察觉到那一群警卫身边不知何时还站了个人。即使离得老远，视野又是一片昏暗，她依旧认出了那一张点缀着斑驳红漆的面孔。
他不光是一个人。
他手里正拄着一根长杆子，杆子顶端挂着一只巨大的捕虫；兜里鼓鼓囊囊地，显然装了一个人。此时那兜布的表面不断起伏、扭动，但不管里头的人怎么挣扎，却连一点儿声息也传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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