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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维紧紧咬着唇,满脸的愁容,蹲在地上,恨不得揪掉一头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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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这么穷,都是他的错呀,都是他没用呀。
李清霞的眼泪啪答啪答的往外流,付桂花拿帕子帮着擦都擦不及。
“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我爸也从来没有断过给奶家的供给,每年五担米,两百块钱,还有年节的孝顺,就算是从牙缝里省,就算是去卖血,我爸也从未拖欠过一日。”
陈悦之铿锵有力的声音,抑扬顿挫,哽咽的嗓音特别有渲染力,竟然说的陈太康默默无声,洪晓蛾哑口无言,孟翠苹恨恨不已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因为说的都是事实!
陈勇眼珠子直转,想要打破这样的局面,却被周围许多大妈抹泪的动作给震住了,不敢轻易出声。
有些泪点低的大妈大婶们,索性就都扶着李清霞的肩膀安慰了起来:“你们这些年,不容易呀,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的。”
李清霞是遇刚则强,遇软则弱,现在大家一安慰,她立即觉得心里头的委屈,比天还要高,比海还要深,那眼泪流的更是凶了。
“去年冬天,我奶冒雨帮二叔家喂猪,结果生了病,当时二叔小叔家都没有人,爷爷也被二叔拉去帮着干活了。
奶生了重病,要不是我爸背着奶,走了几十里山地,去镇上看医生,奶现在还能在这儿骂人吗?
要不是我妈,没日没夜,在床头不合眼的侍候了三天三夜,这才让奶退了烧,转危为安,现在奶还有力气在这里冤枉人吗?”
陈悦之说一句,就向着陈太康和洪晓蛾面前走一步,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洪晓蛾却是吓的往后不停的倒退,脸更是低的能埋到胸口里去了。
孩子说的都是实话。她无从反驳!
陈太康被震惊了,这孙女刚才说什么,去年冬天,老太婆差点病死?
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就在那三天中间。老二还回过一趟家,他不是告诉自己,老妻一切都好吗,还说称了几斤肉,给做红烧肉吃吗?
陈太康犀利的目光。一下子射下了陈勇!
陈勇瑟缩了下,将身体退到人群里去,脸上的表情,十分不自在。
“老二家的,你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当时我不放心你妈一个人在家,怕她有个好歹,我让你回家探探,你不是说你妈挺好的吗?”陈太康气的胡子直哆索。严厉的质问道。
这个二儿子,他一向放在心尖上疼,把自己的一切都尽好的给他,他,他怎么会这样的事呢?
“爸,爸,你别生气,你也知道的,当时上面老板催的紧,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三个用。
我寻思着。这不是大哥大嫂在村里头吗,万一妈缺个啥,少个啥的,大哥那么好的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再说了,大哥大嫂都知道你不在家,怎么可能不照顾妈呢?”
陈悦之真是气的想要笑出来,这二叔果然是人才呀,在这样的时刻。不但能化解自己的危机,还能给别人下绊子。
敢情他这话的意思,自己爸妈照顾洪晓蛾,那是天经地义,如果不照顾,那才是天地不容。
那他算什么,岂不是要天打五雷轰了?
陈太康一寻思,当时工期的确紧,要不然也不会让他过去帮忙,大家伙儿都是日夜轮转着干活。
想着二儿子,也是为了活计,没办法才这样,心里的怒气就小了许多,但仍旧用有些埋怨的语气说道:“你没回就没回,干啥骗我,说你妈都挺好的呢?”
“爸,我那不是为了你好吗,你说你干活本来就辛苦,如果知道妈病了,你还得来回跑,那不是更累了。
反正大哥大嫂在家也没事,那是我爸妈,也是他们爸妈,那是他们应该做的事呀。”
陈勇早就摸透了陈太康的脾气,见老头子这样埋怨,便知道自己已经过了明路了,心里松了口气,讲话又恢复了那尖酸刻薄的模样。
当时陈太康非让他回来看洪晓蛾,他才没有那么傻呢,工程天天干活,累的跟狗一样。
他正好借此机会,跑去一个狗肉朋友 那里胡吃海喝了一番,酒足饭饱,睡的足足的,才回工地里面。
陈太康着急问他洪晓蛾的情况,他都没回去,他哪里知道,便随便胡说,说没事儿!
等他们完了工程,回到家那都是五六天后的事了。
陈维和李清霞是老实人,觉得老人家生了病,他们侍候照顾是应该的,所以也不会到处宣扬。
洪晓蛾原本难得有些软化的心,觉得李清霞有点不错的想法,在孟翠苹回来后,给她提了点鸡蛋糕,再一番挑拨离间的话之后,彻底的又消失无踪了。
所以后来陈太康问过一句,在家有没有啥事,她当时坐在灶前面,便很违心的说没事儿,还怪陈太康干啥咒她病,这才 将这事掩了过去。
陈太康也没想太多,没料到,事情竟是这样?
不过老二说的对,老大也是洪晓蛾的子女,照顾自己妈,那是天经地义的,老二是有事,才回不来,又不是在外面玩。
于是,那开始时的震惊和所受的冲击,也立即淡了许多。
陈悦之观人无数,又岂能看不出,陈太康此刻的心理活动。
心里只剩下冷笑,她原本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希望这个爷爷是有所不同的,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还有一丝丝公正之心的。
可是她太失望了,没有,完全没有!
就算陈维不是他们亲生的,就算只是陈家的走狗,陈家的奴才,也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更何况,这还是亲的!
这真的 是亲的吗?她真的很怀疑!
“悦丫头,你把村长喊过来,又啰嗦的说了这么一大通,你倒底想说什么?”陈太康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爷爷莫急呀,我会说清楚的。”陈悦之用一种很尊老爱幼,很礼貌的态度说道,让陈太康也不好拿她出气,只能忍着。
“我爸是奶的儿子,我妈是奶的媳妇,奶病了,照顾奶,是应该的。我们没指望奶会感激,但是至少不会以怨报德吧?
看在我爸打着赤脚,背着您老人家,跑了几十里山路,把脚底板都割的血肉模糊的份上,您能对他好一点吗?您能把她当儿子看吗?
看在我妈照顾你三天三夜,端屎端尿,整整瘦了十斤的份上,我也不求您老人家感激她了,您能把她当成您的媳妇看吗?
动不动就说要休了她,动不动就骂她是狐狸精,这是一个受过媳妇照顾和恩惠的婆婆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吗?”
陈悦之一声声质问,振聋发聩,将陈太康和洪晓蛾的脸都问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