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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听说白大小姐当年也进宫选过秀女?(阿迷解读贺长衫言下之意:你怎么还在这里求赐婚?哦,是落选了啊!)咳咳……当年爱慕白大小姐的王侯公子巴巴儿想猜着你的信期就能把你娶回去,怎么后来没一个猜中的?”这人的嘴贱得狠,偏偏生了一副蛊惑人心的面孔,大多数人对美的东西总会多几分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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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心道是江湖高手如云,大约是昨晚有人在紫禁城之巅决斗过了,又或者是哪个神偷看上了皇宫里的某件宝贝。
哀家把他的手拂开,嫌弃他:“因为我没你这么不负责任,还三观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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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哀家美丽的师伯一下就惊呆了,连绞衣服都忘了,猛地抬头美目噙满诧异的流光,掩映在灯火阑珊的背景下,委实不愧为天下第一美人。和天下第一公子亦算得上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哀家看着看着,思绪想歪了些,心里忽然一阵酸爽……
翌日,哀家张开眼睛的时候,黄花在打扫屋子。
“别碰,怕是有毒!”黄花被漂亮的东西迷住眼,居然想把那东西扣出来细瞧。还好哀家聪明,及时阻止了她。
哀家条件反射地把匕首护在胸前,尔后想想此处虽然破,怎么说也是皇宫,御花园附近的守卫没一千也有八百。再一回想,方才反应过来,怒吼:“贺长衫,你这个罪魁祸首!”
哀家瞪赵小葱,白大学士呆在地上,众人的目光则纷纷涌向哀家的脸。比如白雪香,比如封凌儿,比如师父。白雪香神色有些不淡定,想必是不太相信哀家乱点鸳鸯谱的水平;封凌儿从不淡定升级到了焦急,她最想她师父和哀家师父成一对,又十分明白哀家在这事儿上的态度,怎么破?至于师父,他表情大致上挺如常,就是不自觉间微皱着眉头。
哀家起身让给黄花收拾床,黄花撅着屁股忽然说:“娘娘,你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她从床上掏出来一个暖红色的锦盒,一个巴掌的大小,从表面看上去挺精致小巧的。可哀家没有放过这锦盒,这锦盒也不是哀家的东西。
静静躺着一颗拇指大小的,淡红色的珍珠。
然后哀家的师父走过来,哀家以为他会安慰哀家几句,毕竟这宴会是为了哀家操办的,弄成这样哀家也有些失落。或者师父有礼物送给哀家,今晚元宵佳节啊!但他却微微带着责备的语气开口,说:“阿迷,你今晚有些过了。”说完就走,后来黄花回报说他直接出宫,好像是找白雪香去了。
其实人家姑娘压根对他没意思,被姬初弦这样一说,好像白大小姐是什么丑八怪似的,人人恐惧之。哀家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心想着应当适可而止,找个好台阶让白大小姐赶紧下去。
整整高出了一个辈分好吗!
那锦盒里,
他又笑,嘴角勾着,看上去很无所谓。“像季越这样担着天下的责任,最后负的只能是你。”
寇远一来,只看了一眼,就扑过去把那珍珠捧在手心里,比黄花还猴急,“啊呀,臣近日为太后在配置新药改善身子,正缺这一味取自火山壁内的烈焰珠,娘娘天大的本事,皇上都没法子弄到的东西。”
哀家顿时松了一口气,瞥见赵小葱在朝哀家笑,眼睛里的意思是问哀家,明月王今晚表现如何?哀家扬眉,这表现,马马虎虎吧。扭了扭屁股,找个舒服的姿势,真是一身轻松。
“对对对,你们都没错,就我错了!”哀家甩袖,转身就走,不想看他一眼。
贺长衫从后头追上来,鸡爪似的手抓住哀家的胳膊,“你不是想去江湖闯荡吗?为何不走?”
季越起身,落落大方步至大殿中央,施施然跪下去,不卑不亢道:“谢太后美意,谢大学士厚爱。但本王与雪香师妹从来只有师门情谊并无男女之情,想来白大学士对我们有些误会,雪香师妹的意中人并不是本王,本王近年也没有娶妻成家的意愿,还望太后为雪香师妹另谋良人。”
黄花看看天花板,“娘娘,不是你夜里睡不着爬过屋顶了?”哀家有爬屋顶的前科,还因为那次爬屋顶和封凌儿喝酒,酿成与师父的一手好戏。
“你打开看看。”
谁料还没等哀家想好措辞,另一边又有个声音,薄凉的说着:“咳咳……本王倒是愿意的。”捣乱者是扮成清风王的贺长衫,他对着众人笑得邪气。话说今日,传说中从来不露脸的清风王居然出席元宵宴会本就备受瞩目,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炸的满堂哗然。
之所以当年所有人都没有猜中白雪香来月事的日子,是天下第一美人是个石女?她根本就不会来月事?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只怪哀家当时太随便。
有片刻,整个殿堂内鸦雀无声。
可惜姬初弦没能理解哀家的这份好意。
这一场盛宴最后以不欢而散告终,赵小葱扶着白大学士使出浑身解数一边安抚一边往御书房而去。封凌儿走在他后面,她看哀家的眼神,略带凶狠。她以为哀家是故意当众侮辱她师父,为了不让她师父抢走哀家的师父。
“九皇叔……”赵小葱都忍不住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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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告你,你别挑拨离间。咱俩的帐,从我掉下悬崖那一刻起就两清了,你不要再企图妄想把我骗回去给你当人器!就算是花儿,也有花的尊严!”哀家头一昂,直视他的眼睛,“还有三年前,明明是你不许师父告诉我怀孕的事儿,你却倒插一耙说我师父对孩子无动于衷。贺长衫,你这个小人!”
昨夜睡得晚,睡得也沉。
他知道白大学士的心思,也知道哀家的心思。他那是在偏帮哀家。
哀家觉得自己挺冤枉的。赐婚是白大学士提的,要哀家赐婚是赵小葱说的,白大小姐是你们挨个拒绝的,秘密是贺长衫揭发的。哀家承认哀家在羡慕白雪香美貌的时候也生出几丝妒忌,哀家也承认师父拒绝白雪香的时候哀家有些窃喜,但后来的事儿,也都怪哀家?!
贺长衫从阴影里走出来,还带着那股贱人的笑。
哀家暗道不妙,凭哀家对魔教教主的了解,贺长衫这种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心又狠,绝对不是肯吃亏的主儿。
“咳咳,本尊只不过实话实说,哪里有错。”
月色朦胧,不知今夜成就了多少才子佳人。哀家独自踱步在御花园里,越想越郁闷,干脆拔出衣袖里的小匕首,朝着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一顿杀戮。一边砍一边自言自语:“这破地方,果然不如江湖潇洒自由,我不要当太后,谁稀罕当这破太后,还有破师父。”
可贺长衫的眼睛太漂亮了,尤其在黑夜里,像一匹有灵性的狼,带着呼之欲出的嗜血野性。
哀家真是天大的冤枉。
贺长衫没有追上来。
他被哀家的笑容一刺激,学着明月王的样子落落大方地步至大殿中央,施施然跪下去,不卑不亢道:“启禀母后,儿臣不日将离京去镇守西北边陲,恐无暇顾及儿女情长,请母后恕罪。”
白大学士他老人家急红了眼,白雪香的脸色已经白里透着青色,临近崩溃的边缘。谁愿意嫁给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的病号?难道以后要像皇太后那样年纪轻轻就守寡一辈子?
“天上掉下来的。”
而白雪香在原地愣了片刻,在皇帝的呵斥中幡然醒悟,她转身,连大家闺秀的样子也不复存在,只拼了命想要逃离这个令她受辱的地方。哀家望着白雪香的决然的背影呆呆出神。
原来这不是珍珠啊……
白雪香听到此处,霍然而起,脸上发青还透着紫,“王爷别说了,小女子谁也不嫁。”
“白大学士真是会挑日子。今日太后归朝,又适逢元宵佳节,举国同欢,若还能促成一对新人,可谓喜上加喜啊。”赵小葱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瞟到哀家这边,黑眸清明,笑意很深,他眨了下眼睛,话锋一转。“不过,今日的主角可不是朕,白大学士想为白大小姐求个好姻缘,还是请太后做主吧。”
白雪香脸都红了。
“哦,那奴婢这就去请。”
“哎,说来也奇怪,我朝不光人才辈出,且人才似乎都不愿意成家。想必是将大周社稷放于心上,舍小我为大家。哀家甚是敬佩。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白大小姐,在座如福禄王、清风王也皆是单身,连侧妃都不曾立,又都相貌堂堂、满腹经纶。你若是喜欢,随便挑一个?”哀家说到最后,自觉得有点太随便了,十分不好意思。
“娘娘,你哪弄来的?你咋知道臣缺这味药?”
再看白雪香,脸色煞白。不过她本来就肤若凝脂,白皙如玉,在晚上被宫灯一照,异样的脸色并不明显。只是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绞着衣衫,真怕她下一刻把衣服给绞碎了。
又是一个正月十五团圆夜,又是他一个人站在圆圆的月亮下面,他真是可怜又可恨的人。
白雪香二度被拒,在场私语四起。
“那娘娘要如何处置?”黄花好像怪舍不得这么稀奇好看的东西。
傻福都知道,赵小葱绝对是故意的。
结果,
“黄花,昨天晚上地震了?”怎么地上都是稀稀拉拉的小碎石。
哀家问完,察觉白雪香那张未被时间摧残的漂亮脸蛋上露出了欣喜和兴奋,可她是大家闺秀,不能自己开口,娇羞地望着她老爹。白大学士顺势回答:“老臣心中有一人选,小女与明月王师出同门,且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眼下男未婚女未嫁,老臣觉得再合适不过。”
“皇上……”白大学士蜷曲在那儿,呜咽起来。
于是哀家逞能了一刻便败下阵,狠狠把贺长衫甩在后面。
其实他是看穿了哀家的弱点,还有师父的弱点。哀家没有十分信任师父,师父没有十分在意哀家。我们缺少的那一分,带来的有可能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结果。
“咳咳。”哀家端正了坐姿,清了清嗓子,临时编不出创新的段子,遂按着通俗剧本里的台词接口:“哀家自然愿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只不知白大小姐可有意中人?白大学士可相中哪位乘龙快婿?”
且不问贺长衫是如何知道这样的秘密,就说你贺长衫将这样涉及人家姑娘隐私且毁人家姑娘一生的话,怎么能眉头也不皱地说出来!在场的男子里有许多就是当年参与过竞猜没有中标的啊……
哀家睡醒了,早晨脑筋转得最快,“叫寇远大夫来看看。”
黄花多聪明的女子,一眼看穿了哀家的心思。她将手臂伸得长长,缓缓打开锦盒,气氛一时之间有些紧张。哀家目不转睛盯着那缝隙渐渐变大,心里计划着如果有什么暗器飞出来,立即跑。
寇远以为哀家在卖关子,不再多问直接捧走了烈焰珠,哀家拿着个空的锦盒端详线索,看了半天,这锦盒的暗纹好像是副百寿图……
而哀家这话如丢进春池里的一颗小石头,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福禄王大概是觉得自己挺莫名地被躺枪了,正愤怒地用目光扫射哀家。哀家回了他一个雍容大方的笑容。想当年这大儿子和小儿子为了争一个封凌儿斗得头破血流,若他姬初弦以后娶了白小姐,赵小葱还不得跟着封凌儿的辈分喊他一声师公。
恩?哀家方才听见什么?
“哦?这般听来两人是极般配的。不过老话说两情相悦,哀家也是明主的人,还要看明月王爷自己的意思。王爷,白家大小姐为了你守身如玉这些年,你可愿意在此良宵,当众求娶?”哀家说话的时候,视线钉在师父身上,他要敢说愿意,这日子都别过了。
“呵,咳咳。为何不嫁本王,你瞧本王身残,无法给女子受孕,而你是个石女,无法被受孕。咳咳……凑在一起,不用再去害另外两个人的一生幸福,岂不两全其美。”
“那些花花草草像你一样没脑子,何必自相残杀。”忽然,御花园的某个角落里响起个男声,嘲讽着哀家。
那一晚,哀家才彻底明白,对于贺长衫来说,他人的死活真的不管他贺长衫的事儿,用最直接简单的办法解决问题才是王道,何况只是白雪香颜面的问题,他说,世人叫他魔教教主,又不是观音菩萨。所以,他对谁好那真是看得起谁。
宫里危险无处不在,总不能让太后娘娘以身试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