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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亦不是樵夫,也不懂那些山山水水,但他依旧躲开了,虽然头发被斩去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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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霸道的一斧,千亦只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从他来到京城后,面对所有的敌人,他都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
金光撩天而起,一道三丈长的刀光似如金乌东望,踩霞而上!
所以,这一斧其实劈的是五十年。
金光消散一空,乔伐木倒退数步,嘴角溢出了血。
山木枯!
说话间,斧头迎着千亦的刀光斩去!
乔伐木气势惊人的一斧竟然就这样被千亦轻描淡写的一刀化解。
第一斧,便是“樵夫伐木”!
他们以伐木为生,养家糊口,也爱惜这山上的树,常去的那片山,每一棵树都记得,就像能在许多孩子中准确认出自己的孩子一样,每处枝丫,每个站立的地方都铭记着。
一斧劈过,丝毫不快,至少和千亦以前经受的许多考验相比,很慢,但是却难以躲,因为行于山川树木,所以山川树木来迎,也难以躲避。
斧锋凿开空气,却瞬间如蜂窝砸开一般,纵横四射,劲气交错,眨眼间何止劈出一斧,三百斧都有了!
“你果然厉害!再来一斧!”
说完,他再次出手,一斧——
拔刀,一斩。
依然是随随便便的一斩。
乔伐木在观海呆了八百年,却活在最初那五十年的记忆里,每日回想青山上伐木,碧溪处濯斧,庭前看桂花落。于是,八百年忆出几招斧法。
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一斧劈的不是斧光,而是樵夫的意。
八百,年未知。
锵!
五十年伐木多少,劈斧几何,乔伐木恐怕也记不得,这一斧劈出,他就没打算停过,倘若千亦不出刀的话。
千亦出刀了,所以他停了。
这次不是樵夫的意,不是断山河的势,也不是千百斩的年,而是樵夫和树的悲。
樵夫伐木没有这样砍的,除非伐木的人准备背一堆木渣回去。
被一刀破去千百斧头,乔伐木倒退数步,枯瘦的身躯跌在点将台上,险些摔了下去,仗着斧头竭力站起,乔伐木抬起手来,陪伴他八百年的斧头已布满了刀痕。
高高耸立的点将天台似乎都承受不起这猛烈的一斧,在煌煌斧光下巍巍颤抖着!
千亦看着老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裸露的脚趾,他提着刀向后者走去:“你劈了我四斧,我还你一刀。”
哗!
如桂花一般散落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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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八百年,在这孤寂漫长的岁月里,一直陪着他的斧头,今朝终于碎了。如桂花摇落在空中。依稀间,乔伐木似乎看见儿子和女儿想吃桂花饼,而使劲抱着桂花树摇着,妻子站在一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少年人,你很强。”
悲而苦,苦而枯,枯意绵绵,便是荒!
乔伐木的最后一记,便是送死。
乔伐木昂扬而立,仰天大笑:“少年人,你何必心急,老夫还有一记斧头没施出来呢!”
斧头高高扬起,又沉沉而落。
阻止魔族离开观海,阻止魔君登上天台,阻止魔君倾倒血海!他拼尽全力去阻止,倘若不行,那便赴死。
三丈对百丈,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螳臂当车,蝼蚁咬大象,但两者相撞时,刀光并没有像蝼蚁一样被大象被轻易碾死,反而发出锐利的金铁铮鸣,刀光斧芒,交错而过,轰然化作点点光雨,飘飘散下。
千亦第四次拔刀,刀斩半月!
千亦不懂樵夫,不懂伐木,也不懂岁月,但他懂自己的刀,这就够了。
拔刀,一斩!
他们感谢树让他们能活着,也希望树能和他们一起走下去。
脚下的砖石正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就像有人偷走了它们的岁月,原本紧密坚硬的砖石,在斧光劈过,竟然变得疏松、脆弱,似乎风吹得再用力些,它们就会失散在天地。
便斩了五十年。
如今儿女早已作古,而庭前的桂花树——
哗啦!
乔伐木这次露出了异色,随即又笑了起来,在心头压抑了八百年今朝一吐为尽,他本该大醉三日,可是现在无酒,所以他以战为饮,愿酣战而死!
“那便再接我一记!”
哗!
乔伐木这老东西骗人,好在千亦不笨,并没有相信,他看着面对如乱花飞舞的斧光,面色沉着。
斧光瞬息临近,很快到了千亦身边,千亦的鞋履开始枯朽,飘扬的几许黑发化成了风沙。
于是他再次拔刀,一斩。
一切都太远了。
平淡无奇的一斧中,灌注着樵夫伐木时聚精会神的那一斧,那一斧中,有山,有水,有花,有树,也有四季的风,半夏的蝉,秋暮的雁……因为含得太多,所以复杂,因为复杂,所以简单。
老人看着斧头,咳嗽了两声,轻轻用手擦了擦,目光平静地像深山潭水,浅浅一笑:“正好。”
那像是被一夜春雨洗涤过后,从荒漠中生出的一颗鲜绿的小草,微弱,却生机勃勃,满是对生命的不屈。
斧头再次扬起,不过这次他不再像之前,带着些樵夫的憨厚老实,这一斧,大开大合,宛若从天空劈到了大地,一道百丈长的寒芒从斧刃生出,横亘天地,如箭矢追疾般飞快斩出!气势雄浑处,仿佛白练腾空,山崩河吼!
乔伐木说道,他依旧带着笑意,似乎那一斧没有建功,他并不惊讶。
斧头撞在刀光上,如一阵秋风扫在桂花树上,树摇,花落,斧碎。
然而千亦急退三步,黑发依然被斩去一缕。
一声大笑,再没任何话语,乔伐木大步跨出,一斧向千亦劈斩而去!
一斧劈来,千亦看着脚下。
山木枯,是树生命的终结,是树的悲,也是樵夫的悲。
朴实无华,就像是寻常樵夫劈柴一样。
这八百年,他为了子女,为了一梦江城的人族能过得安稳,他自愿成为魔族,为了在魔族里活下去,获得地位,他也杀人,喝人血,与寻常噬血魔没什么区别。八百年的岁月实在太长,让他都快忘记了许多他不想忘记的事。
他八百年前是人,八百年一直想做人,八百年后,他以人的身份赴死。
但他有一件事不能忘,那就是他来这儿的原因。
樵夫伐木,也是这世间最懂树的几种人之一。
金光和斧光相撞,迎来的却是春雨声。
这一斧,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断山河!
乔伐木持斧大笑:“老夫这一斧如何?”
但千亦的目光却越来越亮,一个小女孩倔强站起,颤巍巍立在夺命一掌之下的身影在他眼前浮现。
在深山里,一棵枯朽的树倒在大地上,沉沉的睡去。春日一场雨,翌日树干上几颗小小的木耳探出脑袋,几只飞累的鸟儿也歇在上面,无家可归的小草靠在枯树边睡觉,几窝蚂蚁搬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