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red>笔趣阁</font>已启用最新域名:www.<font color=red>biquge001</font>.com ,请大家牢记最新域名并相互转告,谢谢!
西天的霞云歇在树丫,舞着醉红。
www.kmwx.net
千亦对半天没反应过来的少女说道,他们将行向未知的路,去做一些已知的事。
一座小山村。
这个世界真实的一面是残酷,然而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有美好、牺牲和保护。
千亦已走到少年身前一丈,这是两个陌生人深夜相见时,能不显得突兀的最小距离。
拐了个角,在农舍的后面,小女孩的父母正躺在地上,那是一对年轻夫妇的尸体。农夫手上握着锄头,小腿处裤腿挽着,脚上还沾着稀泥,显然是刚干完农活回来。他发现自己的妻子躺在地上,一个额上印着毒牙的东西咬着妻子的咽喉,妻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浓浓的恐惧!想要惊叫,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可就是这浅浅的几笔,顿时把小山村变得一片猩红。
千亦静静地看了片刻,说道:“是人干的。”
太离奇的世界,有时候狼和羊的角色也是会转换的,狼兴冲冲的扑向一群羊,结果羊怒啸而起,竟是披着羊皮的大虫!
“请把他们放了。”千亦再次重复道。
千亦看了少年一眼,又看了看人和魔,把月水依放下,朝少年走去:“请把他们放了。”
千亦站在一个小女孩的身边,小女孩已没有了呼吸,右边的胳膊不见了,伤口处没有汩汩的鲜血流出,反而苍白无比,几个触目惊心的牙印留在上面,她小小的身躯僵硬在春日的阳光下,眼里的纯真和欢欣已被恐惧和害怕吞噬,变得空洞洞的。她张大小嘴,脸上是干涸的泪痕,她感觉到自己的小手很痛,她想找娘亲,找爹爹。
准确的来讲,现在是片杀戮场。
观海消失了,但一梦江城却成了另一个观海。
……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眼神静静地,就像这静静地夜。
五十里路,把远方的山堆高到了太阳脚下。
离开一个噬血魔曾经享用盛宴的地方,这次行不到十里,千亦忽然一把抱住月水依。
如此奔行了数息,千亦停了下来,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少年在烤野兔。
少女忽然停下脚步,她的面前,一个女人把孩子掩在身下,十指生生的扣进了大地,她想用生命保护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死了,孩子也死了,小小的身躯被撕扯成了两半,像破烂一样随意丢弃,残破的眼眸里映着东边天空的幽月,西边碧落的如血。
千亦和月水依慢慢走过小山村,偶尔停停,偶尔看看,少年出刀,将死去的人一一掩埋,少女静静地站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
千亦不知道为何这些少女没穿衣服,但后者脸上的痛苦和屈辱,他能看明白,最重要的是,七名少女都死了。
这场灾难最大的不幸是没人活下来,最大的幸运也在于此。
走出五十里,小山村渐渐远了,死寂的气息似乎被一路的鸟语花香取代,毕竟现在春.光正好,欢意盎然。
行了半夜,半夜醒。
灾难降临了。
农夫目眦尽裂,大叫着举起手中的锄头冲了上去,可是他还没冲到近前,忽然发现自己飞了起来,大吼的声音被拦腰斩断,等他微微明明发生了什么事,他才知道自己其实没有飞,只是头颅被咬断了而已。
千亦和月水依站在一片树林里,他们的面前是七个年纪和月水依差不多大的噬血魔少女,但现在,是七具赤.裸的尸体。
清风吹拂,落尽山村,却被镀上了一股血腥味。
……
半夜里千亦二人先后到了十处地方,有的曾经是人烟颇旺的村庄,有的曾经是囚禁噬血魔的处所,但无一例外,那些地方都是曾经那般,等千亦和月水依赶到时,已成了食腐禽.兽云集的地方。
不过这不是千亦如此急切赶来的原因,他虽然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可还没饿到如此心慌——在少年的身后,有两堆僵直不动的人和魔,人一边,魔一边,都像落叶一样随意堆叠着。
少女怔了怔,她知道少年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
少女越来越沉默,脸上的灵动几乎都枯竭了,她抱着千亦的双臂也愈发用力。
少年少女继续前行,西天的残云被燃起的夜色烧尽,缓缓沉入星光璀璨的河底。
少年仍旧没理会,火焰安静的燃烧着,偶尔发出“啵”的一声脆响,响彻在寂寂的树林。闻不见风声,风也吹不进。忽然少年欢呼一声,笑眯眯的把烤兔从架上取下,一脸迷醉的嗅了嗅,啧啧称赞,扯了拇指大的一坨肉,分成两半,又把其中一半再分一半,然后递向千亦:“你吃不吃?”
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家人,这日清晨,他们和平日一样起床吃饭,农夫迎着朝霞晨光出去干活,农妇在家里照看家禽,做些琐碎的事,小女孩咿咿呀呀的哼着莫名的调子,在小山村里玩。然后——
圈里的家禽惊恐茫然的叫着,牛犬凄厉的长嚎,闹嚷的山村里透着一股雪夜肃杀万物的死寂。
千亦任由女孩伏在背上哭了一会儿,他望着远处金乌沉落,玉兔穿着夜行衣爬上山头,半晌后缓缓说道:“走吧,或许我们还能赶上些事。”
人说最后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但对千亦来讲,不选择却是最好的,因为选择一方就必须抛弃另一方,狼和羊的生命、自由,在他眼中都一样,他不想有所偏私。他不能像在喜欢谁这个问题上一样不去思考,听从月水依的安排就好,这件事他很迷茫,却也很清晰。
……
千亦是不狼不羊的存在,存在得很矛盾,来的时候他不是没想到,而是想到了也没法避免。
他不知道自己去哪儿,却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月水依面无表情,她怔怔的看着七个女孩的尸体,目光越来越迷茫,她看着千亦拔刀劈出一个大坑,然后轻轻将七名少女放进坑里,又用土埋好,低头静默了片刻,忽然冲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少年,泪如泉涌:“千亦,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永远都不要,求求你!求求你了!……”
千亦沉默了一会儿,望着被山峰削去一半的夕阳,感受到渐冷的风,然后说道:“我们再看看。”
少年却像根本没听到一般,把架在火上的烤兔拿起来,吹去上面几粒灰尘,又放回去继续熏烤。
他明白在自己坐在树下休息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许多魔的生命消失了,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可他不后悔,羊没有错,狼也没有错,它们本就该在一起。
看不见红色,也看不见生命,是真正的猩红。
下一刻,千亦迈开了脚步,就像在观海被万魔围攻时一样,千亦变成了一道金色的光,快到犹如狂风,穿树而过,却不伤及一枝一叶。
月水依忽然跪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泪水,良久后她抬起头看着千亦,笑了起来,声音嗫嚅着:“即使这样,你也不后悔吗?”
千亦相信,每一片树叶都有乘风而飞的梦想。
“走吧。”
清晨还是安静祥和,炊烟袅袅,孩子们嬉笑追逐,鸡犬相闻的地方,此际已被人泼了墨,只是这墨是血色的,没有把每一片瓦,每一片树叶,每一寸土地都涂得猩红,却在山村里每个人的身躯上,洒上了几许,像是用丹朱点了几下。
女孩哭得很无力,就像一只失去亲人的小兽,孤独的行走在雪地里。
残阳的余辉落在她们的身上,映着鲜血,就像几朵盛开得正鲜艳的花被人一脚踩到了尘埃,花瓣凋零,花枝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