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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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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的意思是，妖王和魔君都没有错？”
“一处育人所在。”
妖王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奇怪，整了整衣衫说道：“我忽然又改主意了，因为刚才的交手让我又有了一个疑惑，如果你能解答这个疑惑，并告诉我妖王到底错否，我可以不杀你，只把你打得半死，然后答应你的乞求。”
“梦？”妖王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看着千亦，声音忽然像从冰雪中传出来的一样，“那你们为何会出现在梦里？”
“因为人太多。”
千亦看着妖王，不太懂后者的意图。
夜，岑寂一片。
妖王忽然长身而起，长剑一舞，身后被禁锢的人、魔都恢复了自由，他一言不发的走进夜色，脚步踩着枯叶，渐渐被风声掩埋。
说完竟将剑往旁边一插，身上金光银辉俱敛，盘膝坐了下来。
两道刺目的火光从深渊腾空而起，把妖王的双目映得格外慑人：
夜风徐徐，蝉鸣依旧，树涛依旧，篝火渐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你的问题应该是三个才对。”
问题太多，其实往往只有一个。
妖王愣了愣，忽然大笑道：“说得好！”
千亦沉默了半晌，然后直视妖王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妖王问：“为什么？”
“我绕着这样的地方行走，后来无奈的发现，我所处的世界很小，不过方圆三十万里。不论那片我触不到的地方还有多辽阔，但我既然到不了，那么那就不是我的世界。
不是妖王的第二个问题，虽然在这个问题上他也迷茫着。
“我感觉原本的世界就像一条河，千年来都静静流淌着，忽然间，另一条河流了过来，我才知道原来还有江和海。”
“因为以前妖魔蜷缩在九州各个角落。”
刀剑不一定要用来杀敌，可千亦至少觉得它们不会愿意被用来烤兔子。
夜渐渐从深处浮了上来，蝉鸣声寂寂的，千亦道：“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
这一次，妖王沉默了很久，眼眸忽明忽暗，忽沉忽现，就像水底的两点星光，一直荡漾着。
妖王的世界叫一梦江城，千亦的世界叫九州。
千亦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妖王，说道：“我不知道。”
过了许久，树涛声、草蝉鸣才慢慢传入耳中，就像之前有一把刀把它们斩断了一样。
“为什么人太多？”
……
“我的问题有两个——第一，我所在的是什么样的世界？你们所在又是什么样的世界？第二，我和你，究竟谁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妖王看着火焰说道：“以前我知道魔族那群笨蛋一直在找魔君，但找了一千年连个屁都没找到，世人都以为寻找魔君不过是魔族出来杀戮掠食的借口，连我也觉得多半如此，可一千年后，你忽然出现了，就像从地底忽然冒出来的一样，来得十分突兀。本来这虽然会让我疑惑，但毕竟韬光养晦、潜心修炼的人不少，我也就疑惑你的经历罢了，可你出现的时机却让人不得不多生出更多疑惑——
剑在妖王的手中，没有蒙尘，是一柄好剑，可也只是一柄剑，但刀在千亦手中，还有一股意，所以千亦每次都是一刀，每一刀却都不同。
“什么考核？”
忽然，千山惊醒，万鸟腾起，一道嘹亮的歌声远远传来：
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
不用刀烤兔子，这个回答看似与妖王所问南辕北辙，实际却表达了千亦对手中刀的态度。
“因为妖魔并起，九州大乱，人族处于危急存亡之秋。”
“我道山河千万，也道星海浩瀚。笑那蝼蚁尺寸，叹那草木方圆。忽闻人间世外，才知天上有天。原是春梅半许，不知昨夜冬年。”
“我觉得你的问题太多了。”
“因为你更在乎第一个问题。”千亦说道。
妖王平缓了一下呼吸，就像树叶望着枝头上的鸟儿一样看着千亦，问：“我能出去看看那个世界吗？”
篝火的另一边，妖王的笑容缓缓消失，眼眸里的戏谑被犹如渊海的深沉取代：
“有容国院是什么？”
“我虽然不常在世间走动，但依然感觉到这世界忽然多出了一批人，就和你一样，突然之间出现。我抓了几个，然后发现了许多奇怪新鲜的东西，比如一些看起来很寻常的纸，用真元之力触发，竟然会暴发巨大的火焰！几块普普通通的石头以某种怪异的方式摆好，就能发动一种叫‘阵法’的东西！而且这些人手中的法宝材质、功法武技更有许多闻所未闻，很是厉害！方才与你交手用的几招剑式便是从他们那儿学来的。
“我曾在无聊的时候，行走在这片世界，想找到尽头，可我发现有那样一片山，我无论如何也走不近，我以为是太远了，于是加快速度，不停地走不停地走，最后饿得发晕，不得不猎杀了一只野兔，在吃兔子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那飞快倒退的山河都是错觉！我不是不够快，而是根本就走不动，我知道，这大概就是世界的边缘了，至少我很可能在有生之年跨越不了。
“为什么它要育人？”
千亦沉默了一会儿，收刀走到妖王的对面坐下。
“有容国院的入学考核。”
“可能和性情有关。比如兔子和青菜你都可以吃，但是你更喜欢吃兔子，所以兔子死了。”
良久他说道：“第一个问题。”
千亦把天鸿放在了身边，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有个人告诉我，这世间的事情，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相对于不同的个体、种族来说，存在着利弊。
“因为我们来参加考核。”
妖王缓缓的说着，千亦嘴角的鲜血流到了下巴，月水依眉头紧蹙着，美眸无法掩盖的闪烁着一种奇异的神光，但看了看大大咧咧坐在地上的少年，终是没有上前用小嘴帮千亦把鲜血舔干净。
一梦江城相对于九州，就像观海相对于一梦江城，千亦可以站在一座庭子里，就把这片小世界看得清清楚楚。
千亦没说话，月水依忽然从旁边跑了过来，一下子扑进千亦的怀里，死死的把他抱紧，眼神呆呆的，脸上满是惊恐。
微微看清这个世界的人，其实最迷茫，他们比迷茫的人清楚这世界，可是又看不真切，朦胧中，于是迷茫得一塌糊涂。
千亦并没有考虑这些问题，因为他一直有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没有想明白。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考核？”
妖王怔了怔，随后笑道：“好。”
“为什么……”妖王的问题没有问完，千亦却平静地打断道：
这个问题很简单，千亦回答得也很干脆：“我们来自于九州，你们所在是一梦江城，一梦江城是一个叫江龙城的九州人做的梦。”
可是千亦并没有怜悯妖王，因为他和妖王一样，不知道九州之外又是什么。
“得到这样的结果，我很意兴阑珊。以为自己一辈子就在这样狭小的地方，困死到老。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你们。之前我四次试探，发现你虽然和那些人不一样，没有新奇的招式，可相同的一斩，却斩出了山和大海，斩出了不同的意。这样的斩击，我在这世界从来没见过。所以我大胆的推想，你们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千亦的声音不激不沉，很平静，但却如一尊巨石砸入潭中，瞬间激起三千巨浪的惊寂！
“这件事上，无论如何选择，总会有生命逝去，一个更触目，一个更隐晦。我是这样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