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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摇落三千雪,夜深香敲一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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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水依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无助害怕过,仿佛整个世界都丢失了。
那是它的血。
千亦沉沉的呼吸着,感觉天空愈来愈遥远,但似乎伸手又可以触及。千亦没办法伸出手,天空落在了他的手上。
又十年,屋破,书生没。
懒懒也不在千亦身边,几百丈外的一根枯木旁,它已经变成了巴掌大的小狗,身子雪白,似乎没有受伤,但细看却能发现它小小的身子颤抖着,银色的液体缓缓流动。
可现在她伤痕累累,满目疮痍,鲜绿的颜色完全被荒凉掩埋,无数爪印、牙痕、坑洞满布遍野,就像堆满乱石的山坡忽然间没了石头,只剩一片片坎坷崎岖,千疮百孔之中,更有一条条纵横交错,如苍龙般匍匐着的巨大深渊,触目惊心的横亘着。
天空也看到了,然后下起了雨。
和劈斩深渊一样力道的攻击劈在早已油尽灯枯的千亦身上,千亦倒下了,全身是血,但依旧活着,他的筋骨完好无损,只是身躯上五道巨大的伤痕森然而立,血肉暴露在空气中,在血红的大地上,涂抹了小小的一块。
本不是暮春的时节,却从南处刮来一场狂风,连瑶山都险些被狂风摇落,又何况几树几林的杏花?
但这究竟只是猜测,相对于进退维谷的身份,和那些迫不得已要做的事,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一梦江城的日子一直让千亦活得很压抑,仿佛回到了十四年前在千家那种孤独的生活。
或许是苍天也觉得怠慢了千亦,心中有些内疚,所以在千亦生出这样一个微弱的愿望后,立即就实现了。
这两件东西刚来时便穿在千亦的身上,那时候为了救人来不及细想,后来知道这两样东西的象征,便也不脱了。可疑惑是存在的,这些孙山落和柳老只字未提,千亦揣测有两种原因,一种是作为魔君的信物,可信物的种类不少,玉牌玉简什么的都方便得多,为什么要是衣服和面具?刀上更是画蛇添足的带着金光。
滴答。
这一年,杏花又落,红如血。
可是他依旧来了,为了一个小女孩,也为了他出触手可及的小事,他说或许杀杀人,真的是“或许”——来到这里后,人一个没杀,只是杀了两个被欲望吞噬的魔,还有不计其数为了杀戮而杀戮的妖。
那么还有另一种可能——为了遮掩。
千亦躺在地上,眼前飘着杏花,瑶山的雪。
零零散散,凄凄切切。
她跪在千亦身边,张张小嘴,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千亦的模样,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伸手想拥住千亦,但还没伸出去,就又哭着收了回来,哪儿也不敢碰,生怕轻轻的一触都会让千亦永远地闭上眼睛;她想嚎啕大哭,却怕一丝一毫的声音惊扰到千亦。
沙沙,沙沙。
来到一梦江城,千亦大多时候是压抑的。
那时,瑶山还无名。
那时候有小姐姐易儿,这儿、这儿也有个活泼的魔族女孩,似乎只有和她在一块时,心中才微微轻松。
妖王说,你阻我妖军大势六次,本王便斩你六剑。
一声清脆。
春日瑶山雪,三千清如月,这景象世间只有书生和他的青灯见过,千亦没看到,他的眼前是碎如落雨的泥黄色尘埃,只不过深埋在尘埃中那一抹如晚霞的粉莹,千亦看到了。
月水依目光一怔,下一刻狠狠的把小嘴凑到千亦泛白的嘴唇,只是千亦,已经感觉不到了……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花依旧,水空留,但书生逝去后,杏花却发生了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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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亦躺在黄昏里,鲜血从身上的五道剑伤流出。
月水依的容颜出现在他的眼前,只是或许来的路上雨太大,所以少女的头发已完全湿了,徐徐冒着些香香的雾气,她的脸蛋是刚刚湿的,却比头发湿得更彻底,精致如玉的娇颜在瞬间失去了血色,被洗得苍白无比,比初见时十数天没有吃血还要苍白,上面写满了恐慌和不安,泪水从她红宝石般的眼眸不住的涌出,流过她咬紧的嘴唇,流过她颤抖的娇躯,流过她茫然惶恐的心灵。
那个女孩现在又在哪儿呢?
如果可以,千亦是不打算召懒懒的,只是他一旦身处危险之中,不论是否呼唤,懒懒都会赶来。
自己召来了懒懒,她是否又安全?
渐渐模糊的世界,千亦有些想念女孩红宝石一样明亮清新的眼眸——
天鸿的刀鞘躺在千亦身边,静静地,雨滴落在它的身上,凝成一簇簇,像是积了一晚的花露。
遮掩千亦的身份,可千亦想不明白,十万考生,在生存的挑战中,内心真实的一面自然会暴露出来,你杀我我杀你,都没有遮掩,他千亦为何需要?大丈夫坦坦荡荡做人,光明磊落行事,做了便是做了,何必遮掩?
千亦浅浅笑着,认真看了女孩几眼后,确定不是梦,就笑了起来,只是女孩眼里的活泼灵动不见了,他知道女孩在担心什么,有些无力的向月水依眨眨眼。
书生在山间建了座茅屋,种下杏花树,十年,花飞,瑶山出。
雨渐渐变得细密起来。
凉凉的。
风吹莺啼,水带轻岚,山观幽月的秀丽景色吸引了他,他在这儿留恋了三日,直到饥肠辘辘才返回家乡。一晃二十年过去,书生依旧一身白衣,没考得功名,家中亲人也相继化作落叶,被时间的流水冲走,书生孑然一身,背着竹箱来到二十年前的青山下。竹箱里放的不是他读了数十年的书,而是几株鲜嫩的杏花树幼苗。
千亦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有些疲惫的说着:“你……要好好……活下去,所以、不要……浪、费了……”
决定去一梦江城的那一刻,除了后来的妖王以及妖潮北上,千亦基本都有所猜测,再有,或许就是玄色面具和黄金战衣了。
人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当初大可不必来到这里,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倘若来了,就要背负很多,这并不需要如何细想,龙城谷七年的战争,向来都是强者分担得更多,他虽然不会骄傲自己有多厉害,可他也明白自己不弱,至少十万考生中能做自己对手的寥寥无几。
这个动作很微弱,微弱到就像雨水滴落,眼皮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但月水依看到了,她立刻把耳朵伏在千亦嘴边。
蔚蓝被泼上了一层墨,暗暗的,和妖潮淹过时的阴暗不同,带着股淡淡的墨香,有的地方泼得浓些,便有雨从那儿落下来。
初时书生带来的杏花是白的,自从书生小茅屋里的微灯没有再亮过,杏花便成了粉色,一年颜色深过一年,渐渐粉红,暮春时纷纷而落,远观而去,竟有些秋意的肃杀。
雨声清清脆脆,敲在残破的大地。
这一日,瑶山八千里,太阳没有西落,大地却迎来了永不凋谢的黄昏。
但天鸿刀不在刀鞘里,它在妖王的手中。
他想起十四年前那座夜雨潇潇的山崖,想起了七年寂静巍峨的百锻山,七年浴血厮杀的龙城谷的,也想起了二十四城的家书,京都的雨,京都的日出……
许多年以前,有个落第的书生经过这里。
这儿本是一片望着山崖的草原,青嫩鲜绿,虽算不上平坦,但偶尔掀起的弧度,也如清泉漱石般平滑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