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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说的话你也信,说你傻你还不乐意,我看你是真傻,百分百纯大傻子,都不带打折滴!”
张小帅目瞪口呆,几乎已经震惊到发不出声音来,赵新却看似心情极好的样子,继续嘿嘿笑道:
“行了,你也别愣着了,患者到时间该康复训练了,听故事啥的咱也不急于一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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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新笑着伸手在张小帅面前晃了晃,口中戏谑道:
“没工夫跟你臭贫,我跟你说袄,下次少在孙有才面前提他老婆的事,没看我都不接他话茬吗?傻了吧你?一点眼力价都没有呢?”
“当时他儿子还小,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因为头天去了姥姥家,所以走运幸免于难,回来时正赶上法医在现场勘查尸体,他儿子于是亲眼见到了自己母亲惨死的一幕,自此他便恨死了这个疯子父亲,甚至这么多年来,从未到医院看过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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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白天下棋时,孙有才眉飞色舞着跟自己说起他老婆如何蕙质兰心,如何聪慧过人时的那一副满足的表情,张小帅不由心底一阵发寒,虽然他也曾认真学习过精神疾病的相关知识,可是却从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精神疾病究竟有多么可怕。
“他当然有老婆,而且还有个儿子,只不过他老婆根本没病,反倒是他不仅有严重的幻听幻视,还有强烈的被害妄想及影响妄想,当年他的老婆就是被他亲手给活活砍死的,警察到达现场时还特意查过,一共十七刀,刀刀致命,全都砍在了要害上,当时满屋子都是血,而他就坐在客厅当中的茶几上,喝着茶水,自己与自己对弈,那一脸平静无波的表情,年纪稍小点的警察都差点让他给吓哭了,怎么样?很牛逼吧?”
难得夫妻两人同病相怜,明明同处一家医院,却偏偏是楼上楼下不得相见,想来实在令人唏嘘呀!话说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啥的,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
赵新点上烟后,便急忙要死似的狠狠吸了一大口,张小帅瞧不上他这副作死的样子,忍不住嘲笑道:
所谓的康复训练,其实就是领着患者到一处类似棋牌室的地方去玩而已,在这里患者可以打麻将、打台球、打乒乓球、打羽毛球等各种游艺活动,还可以看书听歌唱卡拉ok,有兴趣的患者也可以做一些手工制品,总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来调动你的积极性,让你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
张小帅被骂得一脸无辜,他看孙有才说话办事似乎都挺正常的呀,没想到竟然还会隐瞒病情。
工作了这么久,张小帅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们的工作竟如此神圣而伟大,跟他们比起来,盗梦空间,骇客帝国神马的简直弱爆了有木有?还有什么能比破译人脑思维中枢密码更牛逼的事情呢?
话说回来,总被困在一个地方,好人也给逼疯了,就算是犯人也还有个放风的时间不是?精神疾病患者虽然确实具有一定的特殊性,但他们也同样需要关怀不是?
“怎么着?吓傻了?”
赵新不以为意的又猛吸了好几口,这才回光返照般臊眉耷眼道:
就像是一座异度空间的空中迷城,每一个精神疾病患者的脑海中都装有一套常人无法破解的高频密码,而他们就是唯一有能力破解这些高频密码的程序员。
张小帅愕然的大瞪着眼睛,好半晌都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说起来他在精神病医院工作虽然时间不长,但大风大浪的也委实见过了不少,只是却从不曾像现在这般,自灵魂深处透出一阵阵的彻骨极寒。
回家的路上,张小帅突然问起叶惊鸿,记不记得有一个叫做孙有才的患者,当时路上车水马龙的很是喧闹,叶惊鸿一时没有回答,张小帅只当她没听见,索性也不再提了,只是到了一处红灯路口时,她却突然转过头来,沉声问道:
赵新见他一脸茫然,竟也不直接点名实情,反倒神秘兮兮的问道:
“知道的是你烟瘾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吸|毒呢!抽根烟而已,至不至于这么销魂呀?”
张小帅被他突然一本正经的样子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也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见张小帅还有些发愣,赵新索性直接揽了他的脖子,拖死狗似的将他往游艺室方向拖去。
赵新显然对张小帅的说法呲之以鼻,因为骂得兴起,还被烟给呛了一下,咳咳咔咔的咳嗽了好半天。
“不是说他老婆有病吗?应该也在住院吧!”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他个人的妄想而已?说来也是,那天还听李姐说过,他这都好几年没人来看看了,难不成他压根就没有老婆?真难为他竟能编出那么多有关他老婆的事来,这阵子光听他絮絮叨叨的碎碎念了,还以为他们真是鹣鲽情深,夫唱妇随来着!”
“个屁吧!骚年!你的想象力不要那么贫乏好不好?一点新意都没有好吗?”
很难想象,亲眼目睹了被父亲残忍杀害的母亲的尸体后,孙家小儿的内心将会产生怎样的扭曲与伤害,换成任何人,估计都没有办法再面对这样的父亲了吧?
张小帅只是点头,并没有说话,叶惊鸿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的轻轻叩击着方向盘,漆黑的眸子里难得现出几许哀伤的情绪来。
“这里现在一共住了五十三个患者,每一个患者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故事,你要是想听的话,赶明儿我寻个空档,一个个的讲给你听,包你闻所未闻,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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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常常会想,干嘛非要治好他呢?就让他一直这样疯疯癫癫的不是也挺好的嘛?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只怕就算现在治好了他,他也还会再被活活逼疯一回的。”
“很可怕,对不对?”
“为啥不行提呀?”
赵新将烟头扔到地上,随即一脚踩灭,转而笑吟吟的望着张小帅,一字一句道:
“你知道,为什么孙有才住院这么久,他老婆从来都不来看他吗?”
张小帅本人烟瘾并不大,许多时候也都是可抽可不抽的事,只不过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再没有什么比递根烟来更容易拉近彼此距离的事了,是以他一直都有在兜里揣包烟的良好习惯。
眼见孙有才乐颠颠的跑去跟几个患者抢遥控器了,赵新于是拍了拍裤兜,冲着张小帅使了个眼色,心知他这肯定又是烟瘾上来了,张小帅跟主班护士李姐打了声招呼,便跟着赵新一道躲到墙角抽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