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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碎了一地的石桌碎片,方莲换上新的石桌。
www.biquge001.com做完这一切后,日光偏西,暮色渐渐降临。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从素善堂后门走出,绕过一条街,来到了素善堂对面的书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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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这话越说越不妙,方莲赶忙换了个话题:“掌柜要让大小姐参加大比吗?”
其实男女都看脸。仇庆雪长得好,肤白如瓷,近看远看都是一朵亭亭玉立的娇花,也就因为长着她美,才能和其他人对掐那么多回,而不被林笑嫌弃。若是换成自己,怕是当即就会被林少当家赶出去,十米内不得近身。
方莲愣住了,开口道:“我没有……”
方莲深知他的脾性,也不再多问。两人一起收拾好药堂后,一起进了后院。院子里空无一人,日头早已转向,连理枝凌乱地摆在地上,根本没晒到阳光。乾坤袋被丢在了树下的石桌上。至于仇庆雪,早就不见踪影了。
仇掌柜随手拿起抹布,将方莲留在柜台上的脚印抹去。“云门?”他嗤笑一声,“云门清高自傲,可不屑和我们这些吃妖丹走歪道的修士为伍。”
无相斋里有天字房八间,地字房八间,一共十六间修炼室。走上楼梯进入二层后,正对面是一扇紧闭的木门,左边走廊是天字房,右边走廊是地字房。方莲往右走,路上又遇见一半人高的小木偶,那木偶原本蹲坐在墙边,一见到她便站起来,嚷道:“天字房在隔壁,你走错了,走错了。”
“你也别有小心思。既然入了素善堂,那就等于是神荒书院的人了,虽不是弟子,但也不会让你去参加这大比。”
上古通天路断绝,无人再得飞升,因此进阶时的渡劫天雷威力变小,金丹期没有天雷,元婴期只有三道,出窍期九道,化神期虽说有四十九道,但据说威力被化去了七成。只要资质够好,有师门或家族供养,进阶就会变得容易。听说现今的化神期修士比起上古多了将近五成,当然殒落的速度也比上古多了好几成。
呼地一声,墙上的白耀石突地亮了起来。有个人坐在角落里,膝上摊着本书,手里拿着块布,无神的双眼看向方莲。
“竟然没有云门?”方莲下意识道,“云门不是和书院一起被称为无极双擎?”
方莲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四下顾盼。
“那……四派联合大比又是什么?”看仇掌柜专注地观察墙上的暗器,方莲又问。三年相处,方莲算是熟知他的性格。自己平日除了药堂便是对面书斋,很少去别的地方,这大比听起来阵仗不小,却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定是他有意隐瞒。
双方常有冲突,但因各自有高阶大修士坐镇,千万年来除了互相嘲讽,小打小闹外,也算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阿雪呢?”仇掌柜扫了一眼地上的连理枝。
“告诉过她多少遍,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等她进了书院,我会请门中长老替她寻个门当户对的好姻缘。男人的脸哪有他的才重要!为了那张脸还真是什么都不顾了!”仇掌柜越说越生气,一激动便把院子里的石桌给震塌一个角。“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傻?是不是?”
“给你。天字房全被占用了,你可以用地字一号房。”
“苍山来的小喽啰,不足为道。”仇掌柜背着手,慢慢踱向柜台,伸手拔了一片黑花瓣,刚拔下来,那花瓣就化成了烟雾,弥散在空气中。
“最近人那么多?”
少年叫卓黎,据说是家中排行十三,因此也叫卓十三。这书斋叫无相斋,他父亲所开。但方莲到昭城三年,也没有见过他父亲长什么模样。平日都是卓黎一个人守在书斋里,他虽眼盲,看着不到二十岁,但却是个金丹真人,有金丹修士镇守这里,无人敢在书斋里生幺蛾子。
“掌柜,是哪四个派门要招弟子?”方莲问。
然而方莲却没听到这句话,她无意去找什么靠山,她心里更在意那四派是哪四派,若是有云门,是否能见到当年那些人?
仇掌柜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继续拔着墙上的花瓣。
书斋大门紧闭,门前台阶上招牌碎片散了一地。街上人来人往,谁也不在意这地上的凌乱。方莲走上前,拍了拍大门。大门应声而开,门后没有人。她抬脚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话才出口,便听后边有脚步声立刻转向,往隔壁去。方莲回过头,只看到一个高壮的背影朝着天字房方向走去,脚步又轻又快,修为比自己高。她心中一惊,顿时觉得有些古怪,为何有人会不声不响跟在她身后,而她竟也没有发现!
“我知道了,我会替你种一年的望金草。”方莲走向他。
仇庆雪不在,方莲便要替她将连理枝重新摆好,铺到有阳光的地方晒着。在素善堂这三年,她从仇家父女俩身上学到了许多,剑法、医术、还有些娘亲笔记里没有记录的法术,修仙界的各种知识……再加上她自身修炼的灵娲素女诀,她在素善堂里过得挺好,吃穿不愁,修炼上若是遇到什么,有仇掌柜,还有对街那间书斋可以解决她的困难和疑问,因此并没有继续向上走的想法。
仇掌柜一面拔下所有的暗器,看着它们在手中化为黑烟消失,一面道:“神荒书院、乐山城、碧霄宫、飞鹤楼,个个都是云中界翘楚。”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方莲一眼。“我说你……”
“她、她大概去搬其他药材来晒了……难得放晴,日头又这么好……”方莲越说越无力。仇掌柜冷哼一声,道:“你也别替她掩饰,她是不是又去找那个林笑了?”
书斋内一片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
那人将布丢到一边,淡淡道:“你要死,刚才和人打起来时就该死了。”这是个少年,白发眼盲,双手带着黑底红线的手套,一身黑漆漆的坐在角落里。“招牌坏了,你得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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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那四个是什么人?”方莲关好门,问道。
方莲接过玉简和玉牌,轻车熟路地上了楼。途中遇到了半人高的小木偶,顶着盘水果噔噔噔地从二楼跑下,险些撞上她。这木偶穿着黑底红纹的衣衫,头上扎着朝天羊角辫。它是卓黎父亲所造,能歌善舞,能说会道,除了不能靠近火之外,几乎无所不能。书斋里有六只这样的小木偶,负责照顾卓黎的生活起居。
方莲看他模样,自觉闭上了嘴。
仇掌柜出身神荒书院,对云门自然不屑一顾。
不过转念一想,无相斋里有卓黎在,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她放下心,加快脚步,顺着木偶手指的方向,推门进房。
“啊,你想吓死我?”方莲轻拍了两下胸口。
方莲突觉头疼欲裂。
神荒书院不约束门下弟子的修炼方式,允许吃妖丹走捷径,也赞成不吃妖丹踏实前行。而云门却是坚持守清静,行笃厚之路,决不允许弟子投机取巧。双方各是云中界的大山头,又被称为无极双擎,难免互看不顺眼。
方莲连忙点头。
“不过是个找靠山的选拔试炼,不足为道。”仇掌柜依旧冷淡道。
方莲刚说完,卓黎便抽出一块玉简和一块玉牌。
方莲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吃不吃妖丹,是个人选择。但两边的人互相看不上对方。一方认为另一方早已堕落,修仙先要修人道,才能成就仙道,人道不存,还做什么仙。一方认为另一方还在做梦,自命清高,仙道早已不存,世上只有人仙,他们自己就是仙。
修仙清苦,仙路漫长而乏味。在没有飞升成仙的希望下,成为人上人的高阶修士,便是许多修士的最终目标。为了尽快达到这一目标,有些人选择了修炼歪门邪道,试图走捷径达到目的,这些人被排除出了修士队伍,被称为魔修。而有些人不敢越过这道红线,选择了猎杀妖族,吃下它们修炼的精华-妖丹,帮助自己打开灵窍,改变资质,增加修为。这条路也是捷径,无须经过艰苦的修炼和顿悟,只需要屠杀,以及付出根骨不纯,修为比起不吃妖丹的同境界修士差三四层的代价便可。
“哦。”方莲小声应道。
最后一些人,坚持着上古流传下的修炼法则,遵循天地自然之道,还带着飞升的盼头,艰难行走在修仙之路上。这些人进阶缓慢艰难,渡劫时天雷的威力也比其他修士强大。不过他们根骨精纯,进阶之后的修为会比同境界吃妖丹的修士更高。
方莲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仇掌柜的意思:“是入门试炼?”
“对。今年大比正好在昭城举办,我也不用千辛万苦把她押去试炼地,还得看着她不让她乱跑。”仇掌柜说道。“你就别打注意了,你是素善堂的小厮,就只能继续做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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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有大比,多修炼一天是一天。”
素善堂包吃包住,什么都好,但每月工钱只有十颗灵珠。方莲买不起书斋里的书,更没有玉简能够复刻下书中的内容,只能与卓黎交换条件,她替他种治病用的望金草,他将玉简和修炼室借给她用。
自从进入修仙界,方莲便知道了修士也各有不同,除了散修和倚靠师门修炼的门派修士外,修士中还有吃妖丹和不吃妖丹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