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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延武快步踏进雁翎宫宫墙,行至一处甬道,便被商君愁横路拦下!
“姑娘为何拦我去路?”文延武很是不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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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愁也不言语,只是抬手亮出一物,乃是当年血禅宗主冷寒霜的成名利器,无常剑。
她才一现身便亮出利器,文延武自然立时警觉起来,移步沉腰抬手,摆开了架势。
只见她亮剑之后再无后招,倩影微动,神情十分娴静,若不是这月色寒凉,极为不衬,任谁都会多望几眼,聊表欣慰。
“你这是……?”文延武也是定了定神,方才看出她手中所持的,乃是无常剑,于是又言问道。
“文家兄弟!可识得此物!”
“无常剑!”
“不错!此剑虽不及那天行威名赫赫,却是与之同根同源!”说罢,商君愁拔出剑鞘,把玩了一番。
“姑娘为何拦我去路?”文延武见她拦路在先,只是把玩着那把早已被人遗忘的无常剑,迟迟不露来意,令他好不耐烦起来。
“你要告诉她的事情,只怕她早已一清二楚!”文延武抬腿迈步,还未走出几步,便被商君愁的这番话叫住,顿足不前。
其实,文延武一直盘桓寒雁城不曾离去的事情,商君愁早早便已知晓。
眼看着风怜影跟着马三军越行越远,已然淡漠了初心,文延武仍旧无法抽身,不能自拔。
而杨修毕竟年岁尚浅,心性稚嫩,被马三军言语的挑唆之下,便已然对他深信不疑,追崇之心已然显露,如此的不识人心,令商君愁对他的心意已然动摇。
当初贤楼的嘱托,只是助他成势,以此来防备,莫白在对抗不败神话的路上,迷失本心,沦入魔道的变数。
既然是扶持制衡莫白的对手,杨修心性不定,不好把握,为免再横生枝节,商君愁便将人选一分为二,不再在杨修身上倾注全部心力。
所以她便将文延武定为了人选之一。
他本为性情中人,又用情唯一,尽管风怜影贪欲之心越走越远,他却从未因情迷乱,与风怜影并肩进退。
可见他为人,心中自有一条准则,分得清对错是非,所以如今商君愁挡他去路,将心中对他的断言再做最后一次印证!
“姑娘你……居然知道在下来此的用意?”
“在这城中!除了风三姑娘不明白,谁都知道你一再往返此地的意思!”
一语道出他久结于心的忧郁,见他不再有动步的意思,商君愁知道他已被说动,遂,又言说道:“痴儿说,梦能醒!你又如何能唤醒一个迷途装睡的人!”
文延武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心头念转千回,尽管他一直在说服自己看淡些,她再也回不去当初的纯粹,动人,令人动心!
尔后忽又想到,就连莫白都被他们逼得与之决裂,如若自己再弃她而去,那她就真的是孤身一人在这泥沼里挣扎了,亦或许她远没有自己心中想的那般脆弱,自己只不过是多此一举。
“有何事就说吧!”在经历了一番内心纠结之后,文延武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离开此地!”
“为何?”
“因为修习我贤楼绝学,必须心静如止水!”
“你肯传我血禅宗的绝学?有何条件?”文延武自然知道商君愁出身何处,所以在她表明来意之后,他并不意外,只是颇感差异。
杨修终日叫嚷着要与莫白生死较量,弄得寒雁城人尽皆知,而商君愁虽未明言不准,却也暗暗默许了他,并在修为方式上颇费心思地相助于他,明眼人不难看出,商君愁是站在莫白的对立面的,从这个层面领悟,商君愁从某种程度上,与风怜影是友非敌,如此一来,他又一次对自己宽慰了一番。
是以方才文延武不曾表明态度,只是问了自己得到这一切需要什么条件。
“忘情!”
“你不是也在帮人对付莫白,风三姑娘也已经与他彻底决裂,为何我助她你却要我忘却她?”文延武刚刚才显露的理智,又一次被他心中那份根深蒂固的情感冲淡了。
他的这番言语,说时或许并未过心,但在商君愁听来,却是字字如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窝里!
造化弄人,她为莫白献出了女子最圣洁的清白之身,可先生的遗命却要她用心扶持,将来可能会要了莫白性命的人,而她还须得尽心尽力去完成,怎能不叫她痛苦万分。
文延武与莫白并无生死切切的仇恨,不会像杨修那般,莫白不死不休,她选择了他,只是为了在这漫长的煎熬中,让心底留下一丝慰籍。
而文延武对风怜影心思的一再反复,让她此刻明白了,情之为何物,生死难弃,文延武自然也不算例外,内心真正地犹豫了起来。
“唉……!又一个为情所累的痴儿!”商君愁被他反驳得无言以对,长叹一声,这背后的种种,实在是有悖常理,任谁她都是不能对人坦言的,也无人能理解!
“似商姑娘这等来自贤楼的仙子佳人!亦会被情所困么?”看着商君愁一脸伤感的神态,文延武细瞥了一眼,随即慰言说道。
“文兄弟谬赞!都是俗世之人,谁又能真正超脱得了,这俗世的种种牵绊!”商君愁言语间,抬眼望了望浩瀚的夜空,冰凉的月色拂面而来,眉睫处盘桓着,一汪不知是凝结的夜露,还是眼中淌出欲滴的热泪。
那情景,宛若这冰寒寂静的世间,被这蕴含万千惆怅的泪珠儿,点化了。
难怪世人常说:最难缠的是痴儿说梦;最难消受的是伊人泪。
正自文延武被她的一番言辞带入愁绪万丈之时,背后传来一阵异动,顿感杀气渐浓,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只觉一股强力透过背心,贯穿腑脏散于四肢,浑身几乎每一处关节筋肉都是好一阵锥心的剧痛。
整个人被弹起摔出去丈余,跌落之时,余劲犹在,为免余劲带来二次损伤,文延武单掌落地,消去余力,将身站定。
好在,他原本就有些内功底子,支撑着他的本能反应,如若不然这一击重袭,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手紧捂住胸口,佝偻趔趄着身躯,看了来人一眼,正是宿敌马三军。
“内力不错!果然有些功底,受我一掌还站得起来!”见到一击得手,马三军颇为得意,轻蔑说道。
一掌重重击在文延武后背,商君愁虽然看在眼里,却也毫无态度,这也是她跟随杨修留在寒雁城时,便早已言明,不插手任何争斗之事。
其实早在文延武踏入雁翎宫之时,马三军便一路尾随至此,早有杀心,若不是商君愁将其拦住,方才这一幕便早已上演。
之所以一直不露踪迹,是想知道,对外人冷若冰霜的商君愁究竟要与他有何图谋。
在得知商君愁有意传他精湛武学后,马三军猛然想到了文延武原先的身份,他是原寒雁城的旧部,自己对他们来说,血债累累。
虽然此时与风怜影结盟,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可在马三军的心里,哪里容得他们渐成气候。
况且商君愁又来自贤楼,性情高冷,叫人难以琢磨,莫白也曾在贤楼停留过数日,难免他们不会没有交情,而自己眼下所图谋的事情本就风险极大,任何可能预知的危险,自然须得提前清除。
如此一来,他便更加容不下文延武,欲除之而后快。
“呸!背后偷袭,小人所为!”
文延武暗自调息之后,发觉内伤并无大碍,显然是,这马三军修习‘血影同心大法’时大耗真元,内力折损厉害。
以致虎头蛇尾,后续不足,若非如此,定然没有这般轻快。
常言道: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
文延武心想趁着马三军内力空虚,时机难得,决意要报这一掌之仇。
骤然一个环身跨步,双手甩出两道银光,直取马三军命门要害之处飞去。
文延武的忽然出手,亮招杀至,这让马三军有些猝不及防,眨眼间,那利物便要割喉取命,只得将身后仰,猛退几步,避过锋芒。
而商君愁本以为文延武被掌伤之后,性命堪忧,如今却还能反手还击,当即明白,马三军没能奈何得了他。
文延武毕竟学过《半阙残念》上所载的霸道功夫,出手迅驰狠辣,满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犹如一匹厮杀红了眼的饿狼,直逼得马三军唯有退避之功,难以招架。
文延武所料不假,马三军连番应付下来,内力已然开始不济,胸口接连挨了文延武几下痛击。
眼看着文延武就要将他逼入绝境,除此一害,而文延武所使的功夫几近癫狂,哪里还顾得上停手罢斗。
见状商君愁立时有些担忧,尽管心中很是希望看到文延武掌毙马三军。
但眼下马三军纠集各方势力还未圆满,对龙行司这个数百年来的不败神话还未发起攻势,这有悖冷寒霜与樊孤尘的嘱托。
当即出手迎过文延武癫狂一击,正欲出言劝和,孰料文延武根本毫无停手之意,反而愈发斗得起劲。
趁此间隙,马三军立时遁身离去,消失在了宫墙之外。
商君愁无心与之纠缠,当即运劲托手,将文延武如影随形般紧追的虎狼攻势,格挡在了身前,令其如陷泥沼,无处着力。
稍时!文延武怒气消减,气息逐渐平静回稳,方才明白,自己险些伤了无辜的人。
当然,眼下以他的身手,暂时还伤不了商君愁,毕竟她的武学造诣,远在如今的文延武之上,只不过轻易不露于人前。
商君愁眼见相邀未果,便悻然离开!
场上,又只剩下文延武只身一人,他也很快适应了,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