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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恋儿暗自窃喜,自然是没留意到莫白的异样,让霍君羨引莫白入厅,刻意让莫白看到那幅画,只是她似乎忘了,这画由来已久传言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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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白与它之间,像一种宿命,更像是一种注定。
见过画卷的人,都先后迷失了心智,成了癫狂之辈,莫白虽有异于常人的奇遇,并非是这画卷对他毫无影响,此时同样搅乱了他的心神。
只见莫白方才还很是散漫的神情,顷刻间变得肃穆躁乱起来,霍君羨从旁一连几声招呼都未能引起他半分留意,而一旁的于旭似是察觉到了莫白气息的异常急促。
“莫白!你怎么啦?”于旭急声问道,他从未见过莫白这等情形,浑身布满杀气。
于旭的一声言语,让霍君羨亦顿时警觉,侧身看了夫人南宫恋儿一眼,示意其退后。
而莫白身上那股潜藏的内力在他见到画卷之时,已不由自主地逐渐充斥着他的全身经脉,他想压制下去,不料莫白他越是压制,那股真气迸发得越加凶猛,只见他双目凝视,指掌握拳,周遭衣袂被行走的真气鼓胀得嘶嘶作响。
莫白想将那画卷忘却,不再去回忆,奈何他与那画卷的过去就像他对于冰心的情意一样刻骨铭心,如潮涌般不停地重复在他的脑中回荡。
于旭想要伸手拉扯提醒,孰料手掌还未触及莫白分毫,便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弹开,震得连连后退几步。
“疯了!疯了!”于旭被他这一下吓得魂不附体,连日来的相处,莫白性情平淡,不是个不识场合的莽撞之徒,如今突发异样,怎不叫他有些吃惊。
霍君羨见到于旭被莫白的内力震得连连后退,眼角余光暼视了一眼画卷,心中有喜有忧,有了于旭的前车之鉴,霍君羨自是不敢再轻易近前,寻找时机趁机撤出厅堂。
于旭跟霍君羨呆定一旁,看着莫白步步发难,却无从着力出手。
莫白浑身内力狂作,早已是双目赤红不视一物,气息吞吐如吼,好在他出剑陵之时于藏剑阁内得授《无心诀》秘籍,勤加练习虽不能让他提升多少本身现有的功力,但如今在他狂乱之时,却能助他守住心脉,保持几分神志清醒,奈何这画卷上的诱惑太过霸道,一发不可收拾,若不是莫白始终护住心脉,只怕此地早已被他夷为平地,更已伤人。
然而真气业已催动,又难以控制,终要有一处泄尽力道,方能否极泰来,重归平静,迟疑间,莫白将目光再次投在了画卷之前,心想,自己这一刻的难受全是拜它所赐,因果当有循环,何不就拿它泄劲算罢了。
念及此处,莫白当即便动作起来,双臂捏拳浑然幻化成风,力劲循臂而动,将真气自体内引出,后加以引导,集结于胸前,余下几分余劲,抵消于地面。
只见莫白沉腰委身,将身微微侧斜,大喝一声,双手推出两掌,浑身真气顿时化作两股劲浪,扑向画卷。
卸去力道,莫白感觉整个人内力空虚,恢复了轻快,抬眼望去,只见劲浪所过之处,桌椅尘石被尽数带飞,然而就在这时,只见一道身影拼尽全力,扑向画卷,在如此强悍的劲浪之前飞身取画,无疑是将这画卷视若性命。
“夫人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那舍身取画之人,便正是霍君羨爱惜不已的夫人南宫恋儿,言语呼喝之时,只见霍君羨袖口大摆,一连发出几道雄劲带着帘帐,将南宫恋儿硬生生地推开,莫白全力发出的那两道劲浪,避开了大半,身形后仰,瘫倒在地上。
而莫白眼见自己将要伤人,连忙收劲回撤,但奈何出手已迟,那劲浪早已撕裂画卷冲了出去,只是待那画卷撕裂的布块落地之后,南宫恋儿惊魂未定之际,懊悔不已,拖着剧痛的身子,连忙伸手去拾,只见她欲行又止,转而抬头看向夫君,问道:“这……这是?”
于旭快先莫白一步抢身上前察看南宫恋儿伤情,见到南宫恋儿气息虽然平稳,言语中气明显不足,料想伤情甚是严重。
“呀!不好……!”
而当他看见满地布碎之时,心中疑云重重,一块白布,南宫恋儿却不顾性命之危,舍身相护,此事定不寻常。
“我的莫大侠!瞧瞧你这事莽撞的,伤到了霍夫人,还不快些过来赔罪!”于旭故意闭口不言,转移话音,好留待日后,再向莫白套问缘由,莫白突发狂乱,紧接着南宫恋儿又舍身护画,此事定与莫白脱不了干系。
亦或许是,自他与莫白相识以来,莫白身边发生的所有不寻常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与他有关。
见到夫人突遭横祸,霍君羨立时心痛不已,慌乱得六神无主,连忙快步飞奔过去,一把将南宫恋儿搂入怀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霍君羨此刻满是关切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夫人!你啊……,也怪我就不该听你……”未等霍君羨一吐喉间自责的话音,便被南宫恋儿执意阻止可回去。
南宫恋儿托着孱弱的气息仍旧不允丈夫说出实情,这一切叫于旭全部看在眼里,令他心头的疑惑又增添了几分,更加确信莫白的突发狂乱绝对与他们夫妇有关。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这又是何必呢,夫人!”霍君羨关切则乱,口中不停念叨。
莫白见到南宫恋儿瘫软在夫君霍君羨怀中,气息羸弱,知道自己方才一时失手惹下了祸事,连忙近前察看。
“霍兄!尊夫人伤势如何?”莫白开言问道。
夫妇俩沉浸在浓情厚意的你我彼此慰籍之中,哪里还听得见莫白的慰言询问。
须臾!南宫恋儿气息缓和了几分,抓起碎裂的布块,轻咳了几声说道:“夫……君!我……我们成……功了!”。
“不要说话!快些运气调息!”
是时,于旭暗下扯了扯莫白衣角,示意随他一道避开私语。
“霍夫人伤得蹊跷!”
“此话怎讲?”
“你是不是听见什么?还是看见了什么?”于旭把嗓音又再压低,细声说道。
莫白一时不明所以,有些懵懂迟疑,未作答应,细想之下,猛然回想起方才看见画卷一事,不由浑身一阵寒颤,尚有后怕。
“难道是……”
“是什么?”于旭一见莫白迹象微露,连忙急声问道。
于旭的连声追问之下,莫白本能地将厅房内四周扫视了一圈,想找出些画卷的痕迹,好给于旭解释一番。
寻遍四处未见画卷半分踪影,再看方才被自己一掌击碎的素布白帘,仍然未果,当即出言问道:“霍兄!方才挂于此处的那副画卷,为何全然不见了踪影?”
见到莫白直言追问画卷之事,霍君羨夫妇彼此互看一眼,一时被问得无从开口,只见南宫恋儿忽然一阵急促的猛咳,呕出几口血红之物后,便昏死了过去。
南宫恋儿伤情紧急,莫白也不好再开口追问,如此!便不了了之了。
南宫恋儿伤重难愈,霍君羨大散家财,遍寻天下杏林巧手,数日下来,伤病始终未见半点起色。
这日临近黄昏,金阳西斜,霍家宅院外一塘清水,在夕阳的余晖普照之下,微风拂动水面,涟漪起伏宛如层层金鳞,水纹照入阁楼。
南宫恋儿倚窗而立,昔日明眸善睐的双眸已无当年的风华,换而代之的却是满脸愁容,虽说只是数日伤病缠身,对南宫恋儿而言却似有数十年芳华流逝一般憔悴,很是不甘,又无可奈何。
“夫人!你身子虚弱,快些上榻静卧,可不敢再受了风寒!”见到妻子倚窗伤思,霍君羨连忙放下手中药盏,上前搀扶。
“夫君!我真的做错了么?老天要这般折磨我!”南宫恋儿拖着病怏怏的身子,颇为无奈地说道。
“夫人!你没做错!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文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安心静养便是,待明日为夫再差人去请大夫来为你诊治就是!”
霍君羨言语平淡,内心的忧虑未流露半分,南宫恋儿伤情堪忧,已是药石罔效,当今天下,除了秦守一或许能医治,就只剩下樊家的独门内功‘鼍鼋真气’,替她重塑筋脉才能逆转伤势了。
“夫君!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那副从潇湘水榭取回来的画卷还未理出头绪,我只怕……等不到那一天了!”南宫恋儿语气低沉地说道。
“娘!”
“文渊!”
霍家一家三口相拥一起,看着霍文渊乖巧聪明的样子,南宫恋儿对自己受的伤感到了一丝安慰,但更多的是不舍。
她费尽心机得来水榭画卷,又证实了画卷的确与莫白身上强悍的内力有关,一心想从莫白身上找出修习法门,好借此让独子霍文渊学成莫白身上的那门异常厉害的功夫。
莫白曾一招制服不可一世的和合二魔蒙哥蓝嫣,有这本事绝对可以在武林中立足不败之地。
南宫恋儿因为不甘平凡,先是樊孤尘,之后是薛长戈,如今虽然在霍君羨身上从一而终,但她害怕习惯平淡,把渴望强者的希望寄托在了独子霍文渊的身上,所以才有了潇湘水榭取画卷,试探莫白终致自己遭受重创,伤重不治,自己种下的苦果,唯有自己品尝了。
“夫君!去找孤尘子!如今只有他或许能救治我的伤势!”看着霍文渊的舔犊情深,南宫恋儿心中再次燃起了求生的欲望,提及了她最不愿提起的人,樊孤尘。
但她不知道,樊孤尘早已将‘鼍鼋真气’传给了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