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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周萋画的声音,秦简的肩膀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上下颤抖着如同翻山倒海般剧烈,同时还伴随着肆无忌惮地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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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秦简喃语几遍,面具下的眼眸猝然皱起,“这两个字如此想象,缘何不一样!”
“看你断案推理冷静从容,缘何一见到某就如此烦躁呢!”秦简眉毛微挑,嘴角朝一侧轻瞥,就看周萋画脸色又凝重几分,立刻收敛语气,“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她与面具下那深邃的眼眸对视一下,冷冷说道,“用你多管!”
他字字咬得真切,语气带着难得的和煦**,伴随着他轻缓地动作,周萋画恍然觉得自己置身在梦中。
周萋画眉头紧蹙,顿时明白自己又上了秦简的当。
她拉起白袍,直奔床边,从木箱的笸箩里找来不同颜色的针线,上世周萋画经手无数尸首,每次解剖完都会尽最大可能将皮肤缝合,以换得死者的全尸,竟自然而然练就了一手好针法。
周萋画一怔,凝思片刻,目光落在藏匿勘察箱的位置,“那勘察箱,你从何而来?”
周萋画着实被气着,她嘴唇抖抖,却发不出声音,气愤从矮凳上站起,狠狠地瞪了秦简一眼,就朝门口走去。
立刻?让衣服上的墨迹消失!周萋画杏眼瞪圆,喂,我当时可是担心你衣服上的血迹招来衙役盘问,这才好心落笔,果真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屋内瞬间静默了,周萋画立于门口盯着跽坐书案上的秦简的后背,他一动不动地如同一尊雕像。
周萋画本是想摆弄自己的学识,看着秦简吃惊的表情,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快乐,莫说别人,她来到溏朝,不也把“我”给丢了吗?
“娘子,娘子!”春果的声音从被销死的门缝中传来,许久没等到周萋画,她着急了。
周萋画感觉自己额上的青筋都要跳起来了,手忙脚乱地将脑袋上遮住自己眼睛的东西扯了下来——是件白袍,确切地说,是秦简被血染过,被周萋画拿毛笔画过的白袍。
不过是绣个小小的梅花,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他眼神幽亮,咬字重重地吐出“我”字。
秦简的脑袋被白袍盖住,无法看到他第一时间的表情,不过看他猛然一抖的身体,定然也是吃了一惊。
“是吗?”秦简一跃跳到书案上,盘腿跽坐下来,一甩肥大宽袍,袍服下摆,飘逸垂在书案上,“听说,你要嫁人了!恭喜,恭喜啊!”
“好,干脆!”秦简大喜,伸手往袖袋一查,再探到周萋画面前时,手里多了一张纸,“这个字怎么读?”
溏朝文字中无“我”,人们自称“儿”,或“某”,秦简不认识,倒也不足大惊。
周萋画气不打一出来,看着秦简嚣张摆弄着金簪,周萋画狠狠咬了咬牙,眼睛飘过床幔上的赤色穗子,忽然有了主意。
溏朝文字中也无“找”。
穿针、引线,手法娴熟,一顿忙碌后,周萋画再次站到秦简面前,这次换她把白袍盖在秦简头上,“看,好了!”
秦简轻轻摇了摇头,手将两张写着字的纸对折,刚放入袖袋,似触碰到什么,旋而又点点头,“有!”
“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周萋画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秦简激怒了,她将手里的白袍用力朝着秦简的脑袋扔去,秦简下盘不动,微微移动上身,躲开了白袍。
乍然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明艳不可方物,犹如暗夜破月,周萋画简直看呆了,这个讨厌鬼,摘下面具定然也是个俊美郎君。
周萋画微微皱眉,就见纸上写着一个“找”字,不是她写得,但字迹清秀,娟美,应是个女子所写,“zhao,就是寻的意思,东西丢了,就要找回来!”
周萋画让下书本,怒吼道,“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秦简浅笑一下,指指平铺在矮凳上的白袍,“你在我衣服上画的梅花极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立刻给我把这乌七八糟的画去了!”
周萋画不齿秦简的无赖样,但这勘擦箱**力太大,她竟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唇舌完全不受控,“你说!”
周萋画交叉双臂,环抱住身体,得意说道,“消失了吧,你可没说用哪种方式!反正消失了!拿来吧!”她手朝秦简方向一摊。
周萋画一下从梦中惊醒,面色潮红,她却依然假装镇静地看着秦简那明若夏花的面孔,她想说点感性的话,可话真出口时,却变成了挑衅,“你也有不开玩笑的时候啊?”
许是知道“我”字等同于“某”,秦简卖弄似的一连用了好几个!
秦简扯下白袍,目光垂在胸口位置,却见原本是血迹跟墨汁簇成的梅花,被绣上了一朵精巧的梅花,一旁印出的细小血滴,也被针线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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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萋画没有立刻转身,用力抵上了门栓,伸手将窗户关上,这才转过身,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刚刚在金潭桥上,她没有看错,那桌绿纱的身影的确是秦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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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萋画“啧”了一下嘴,极不客气说道,“你眼瞎吗?没看到‘我’字少了一撇嘛!”
秦简长吁一口气,伸出细长的手,将木匣用木棍查好锁,朝周萋画方向推了一下,“我说话算数,这个归你!”
周萋画一怔,满腹疑问,垂眸看去,竟是凌晨时分,她无聊写下的字,难怪她觉得少了什么东西,“这个字念wo!就是某的意思!”
说完这句,她用力推开秦简,坐到书案上开始看书,忽而面颊感觉一丝瘙痒,猛然抬头,却见一双油冷泛着光的眼,眼睛上盖着银色的面具,没让眼睛多几分幽深,反倒显得恐怖至极。
看到里面物体的那一刻,周萋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她前世终日为伴的法医专业勘察箱嘛!
他拿出一支金簪,就是陈氏留下了,为了生计被周萋画典当的那支,“我拿了你袖袋里的当票,换回了这支金簪!”
“多谢!”周萋画将勘擦箱藏于书案桌下,起身施礼,便伸手要拿回金簪。
“那这个呢!”得到周萋画回答,秦简收起“我”字,又将另一张纸递到周萋画面前。
却见秦简脸上又变,周萋画担心他又抽出软剑,连忙说道,“‘我’字丢了一撇变成‘找’,于是‘找’这一辈子都在寻那一撇!”周萋画故意摆弄自己的学识,“你知道那一撇代表着什么吗?商者说是那一撇是财,政客说是权,诗人说是名,将士说是荣誉,我们活在一世,都在找那一撇,但绝大多数人,寻着寻着,非但没找到那一撇,还把自己丢了!”
周萋画如痴如醉,全然忘记自己所处环境,眼睛放光,直奔而去。
秦简敛容,面色紧绷,这次换他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啪!”在她靠近时,箱子却被关上了。
秦简抱拳,一脸诡笑,若把笑容翻译成文字,这句话一定:你这个母老虎还有人要,简直惨无人道!
秦简很明显没意思到周萋画的呆滞,他超前一步,没有将金簪交到周萋画手上,而是抬腕直接插到了她的发髻上,“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吧,日后断不可轻易典当!”
“多谢!”周萋画不忍看他的眸子,垂眸拿过勘擦箱,轻语,“还有其他事吗?”
“你想做什么!”周萋画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份宁静。
房内再次陷入寂静,良久,春果清脆地声音响起在厅堂中,“娘子,吃饭了!”
“想走,还没说完呢!”嬉笑地声音再次传来,这声音一并传入周萋画耳朵的同时,她的脑袋被什么给罩住了,“咱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就见那白袍如被施了什么魔法似的,展开落在了矮凳上,胸口处那被周萋画画成梅花的血迹,完美地现在矮凳凳面上。
却又被秦简徐晃一下,“你不是不愿欠人情嘛!竟然如此甘心不劳而获!”
两人同时从沉思中惊醒,周萋画应声道,“马上!”
直头止血钳、弯头止血钳、冰刀、脏器刀、骨锤、骨皂、骨锯、手术剪、还有一枚外壳弱弯角针,缝合针的一种,虽然跟现代用的器具在细节方面略有出入,但这些在验尸中已经足够。
周萋画被这话噎得又气又恼,“你,你又想做什么!”
如同一道黑幕骤然遮住了眼睛,周萋画一惊,定睛看时,秦简已经将脸贴在她面前,明明是带着微笑的俊颜,却带着一丝痞气,“怎么样,这些东西可是你验尸都能用上的,要交易吗?”
他手朝后一伸,手拿回时,竟多了一十四寸长,八九寸宽的棕色木匣,秦简手指微挑,打开了木匣。
秦简手轻抚过那朵梅花,嘴角上扬,他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