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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方逸的生活又变得平静起来,每天跟着老师开始学习起了字画修复和保养的知识来,而胖子则是带着女朋友去了西北老家,倒是没有人过来打扰方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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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军办事情很靠谱,在方逸给他说了胡立志想开宠物店的事情之后,满军就去花鸟市场寻摸了一家店面,用自己的名义签了两年的合同,这会正在装修着,过完年就可以开业了。
余宣在京城多呆了两天,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才带着那尊宣德炉回到了金陵,随着他一起回来的不仅有那尊宣德炉,还有余宣和王老爷子共同出具的一张鉴定书,上面清楚的注明这是宣德年间制造的真品宣德炉。
有了两代文玩杂项的大家共同出具的这张鉴定书,方逸的这尊宣德炉可谓是身价倍增,余宣还带来了王老爷子的一句话,那就是感谢方逸让他在有生之年能一睹宣德炉真品的风采,邀请方逸有空的时候去京城家中做客。
王老爷子的这个邀请,让孙连达都吃了一惊,因为老爷子近些年来身体不适,已经长期不见客了,别说方逸这样的年轻后辈,就是他的老朋友想见其一面都很困难。
方逸对于王老所知不多,而他现在也没有时间进京,这几天方逸已经完全投入到对字画的修复之中,在系统的交给了方逸文物鉴定知识之后,孙连达又给方逸打开了一个知识的大门。
书画的修复,尤其是古代书画的修复,是一向极其繁琐和复杂的工作,需要经过冲洗去污、揭旧补缀、修磨残口、矾挣全色、刺制裱绫、镶嵌绫绢、转边扶背、砑光上杆等多道工序。
而且在这个过程里,还需要方逸掌握一定的化学知识,因为在很多流程上都能用得到,比如说修复的第一步去污,如果污迹较重的话就要用热水浸泡,还要用双氧水涂抹消除,当画心生霉的时候,则是用********溶液涂在霉处,稍时再涂双氧水和淡草酸水。
所以孙连达在修复之前,先对所需的材料给方逸进行的讲解,其后才开始教方逸修复书画的五个步骤,那就是揭、洗、补、接、全色。
去污上面已经说了,这个过程要非常的小心,因为古书画到底是用笔墨书写上去的,稍有不慎就会破坏掉画的原色,化学药品的搭配需要极其精确,在这个过程中,孙连达没敢让方逸上手,一直都是自己亲自操作的。
而第二个步骤则是揭旧,孙连达先是根据字画的薄厚、残状、颜色以及质地的具体情况制定揭旧方案,在揭前在画心正面用排笔蘸清水将画给刷湿,并覆盖新纸一张,反置案上待揭。
按照孙连达的说法,古旧字画多有断裂,如在揭心之前,不附加垫纸,揭托之后,不易起案,孙连达修复的一幅画的画心颜色不是很稳定,当时还用了淡胶矾水,一幅画单是揭旧就用了整整三天。
至于补接则是用手将画心残处边际揉出薄口,选好补纸,端正纹理补上,并在补口边际搓出薄边,补接的关键之处是要使接缝处厚度适宜,这个过程方逸倒是上手了,因为他对手上力道的掌握,远不是孙连达可比的。
修复字画最后一个过程,就是全色了,所谓全色,指的是补全那些因为年月长久或者是被浸泡消淡了的书画色彩,在进行全色之前,孙连达根据画的色彩,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去调配勾兑颜色,并且在白纸上反复对比之后才开始进行的这项工作。
仅仅修复了一幅字画,就花费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不过方逸也是乐在其中,因为在这个过程里,他又学到了很多知识,而且用孙连达的话说,这幅清初石涛的山水画经过修复之后,在市场上的价格最少要翻上一番。
第二幅画修复到一半的时候,方逸就没那么安宁了,因为胖子回来了,由于孟双双要留在老家过年,胖子是一个人回来的,在知道方逸想帮胡立志办理个方村的户口之后,就嚷嚷着要回家过年。
此时距离过年的确也很近了,方逸和老师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方逸先回一趟方村,而孙连达则是就住在方逸的房子里进行修复,因为既然开始了修复,就不能半途而废,否则这张画就要毁掉了。
对于老师的决定,方逸正是求之不得呢,因为他这次回去要上山祭拜师父,需要将那鬼头刀带上,没有了阵法的保护,在屋子里放这么多东西,方逸还真有点不放心的。
这次回方村,胖子和三炮算是衣锦还乡了,胖子开着店里新买的一辆别克商务车,车里放着满满的年货,唯一让胖子感觉遗憾的是,在方村已经没有了亲人的三炮带着老婆,而他的女朋友这次却是没能同行。
“三炮,还没联系上元杰吗?”
车子出城之后,方逸开口向三炮问道,司元杰回老家祭祖已经去了差不多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按理说早就该回来了,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司元杰在十天之后打过一个电话之后,就一直没有了音讯。
“没有,司元杰家里没有电话,我拍了封电报过去,也没能找到人!”
三炮苦笑着摇了摇头,司元杰家在农村,整个村子都没有一部电话,司元杰临走的时候倒是把地址给留下了,但三炮连拍了两封电报之后都没有回复,这让三炮也感觉有些束手无策。
方逸想了一下,开口说道:“要是不行,等回去之后,我去元杰家里一趟……”
“逸哥儿,我倒是想过要去一趟,可……可现在除了开车过去,根本就去不了呀!”
三炮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正摊上春运的时候,你没见车站都挤成什么样子了,要不这样吧,等回去咱俩开车过去看看,冀省倒不是很远,开上十三四个小时能到司元杰家里。”
“哎,三炮,你留着看店,我和逸哥儿去……”听到要出远门,开车的胖子顿时嚷嚷了起来。
“你不是要在家过年吗?”三炮没好气的说道,这小子之前闲看店无聊,吵着要回家,眼下听说开车出门却是又来了精神。
“哎,三炮,这就是你不对了,俗话说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现在兄弟出了事,我连老婆都不顾了,哪里还顾得上在家过年啊……”
胖子那是一嘴的歪理,说话的时候还回头看了苗倩倩一眼,看的三炮直想在胖子那一脸贱笑的胖脸上来那么一拳。
“咦,我手机怎么录音了啊!”拿着手机正摆弄的方逸,忽然放出了一段话,正是胖子刚才所说的那个理论。
“哈哈哈,胖子,你死定了,等你们家双双回来,我就放给她听!”听到方逸手机里的录音,三炮顿时双眼发亮,一把抢过方逸的手机,说道:“逸哥儿,咱俩换个手机卡,你这手机先给我用吧!”
“不要啊,逸哥,炮爷,求求你们了,胖子我错了啊,看在胖子我这把年纪才找到媳妇的份上,两位饶了我吧……”开车的胖子口中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要不是跑在高速上,他这一嗓子肯定能引来警察。
“那你还去冀省吗?”方逸笑着问道,他就知道胖子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所以刚才偷偷的就录上了音。
“必须去啊,胖子我不去,谁给二位大爷开车呢……”胖子大气凛然的说道。
几个人吵闹着,时间倒是过的很快,上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他们就赶到了方村。
在这个山脚下的小村庄里来辆车可是很稀罕的事情,虽然前几天刚下过雪的地上满是泥泞,但当车子开进村子里的时候,还是七八个半大小子跟在后面飞奔着。
“二狗,三丫,过来吃糖……”胖子将车子停在了家门口,下车后打开了后备箱,嗷嗷就是一嗓子,“胖爷我回来啦!”
“和谁称爷呢?二狗的辈分可比你高,你得喊叔……”
胖子的声音未落,脑袋上就吃了一巴掌,回头一看,自家老子正拎着把菜刀瞪着自己了,胖子那精气神顿时萎了下去,悻悻的说道:“爹,您在村子里的辈分也太低了吧,我这叔叔大爷一大群啊……”
“小兔崽子,那是你爹我愿意的呀?”
魏大虎又是一巴掌扇在儿子头上,抬头却是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方逸和三炮,那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一把推开了胖子,向方逸迎了过去。
“魏叔,您这拿着把刀是干什么啊?”
看到魏大虎的架势,方逸不由笑了起来,他从小除了师父之外认识的第一个大人,就是面前的魏大虎,而对方也一直都把他当成子侄看待的。
“我这不正在杀鸡吗,知道你们来,魏叔今儿可是准备了一桌子菜!”魏大虎嘿嘿笑着,用另外一只手重重的拍了拍方逸的肩膀,嘴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感激之情却是都在他的动作里了。
对于魏大虎而言,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儿子跳出农家,成为一个城里人,为此他费了不小的劲将儿子给送到部队去当了兵,期望儿子能当兵提干,以后留在城市里。
但魏大虎的这个愿望,却是在好吃懒做的儿子身上落了空,退伍之后整天在家里游手好闲的胖子,让魏大虎差点急白了头,就算胖子三炮和方逸要出去闯社会那会,魏大虎对此也没抱以太大的希望。
但是让魏村长没想到的是,儿子当年三年都没能实现的愿望,却是跟在方逸身边半年时间就达成了,在胖子把户口迁出到金陵的那天,魏大虎在村里大摆筵席,整整放了两万响的鞭炮。
所以对于方逸,魏大虎是心存感激的,在昨儿知道方逸要回来的消息之后,他一大早就去集市上买了半片猪和十来斤羊肉,这会正磨刀霍霍的准备杀鸡呢。
“魏叔,车上有些年货,您给乡亲们分一下吧……”方逸笑着接过魏大虎手里的刀,说道:“杀鸡我在行,这活我干了……”
住在方村的人,大多都沾亲带故的,而方逸当年在山上的时候,也没少吃村里人送过去的大米食物,虽说方逸和老道士是用东西兑换的,但也算是沾了村里人的恩惠,所以这一车年货基本上全是方逸准备的。
“哎,别,你是客人,锦华他妈,快点出来!”魏大虎冲着屋里嚷嚷了一声,不过却是把胖子的大名给叫了出来,那锦华和金花基本上是一个读音,听得方逸和三炮不由笑了起来。
“真是我亲爹啊,还不如叫胖子呢……”
胖子嘴里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因为改名这事儿,他被自家老爹揍了最少也有五六次了,最近这次就是迁户口的时候,胖子打算偷偷的给改掉,谁知道老爹实现就把他给敲打了一顿,让胖子的愿望没能达成。
热热闹闹的分完了年货,魏大虎又请了村子里几个年高望重的老人到家里,陪同方逸他们一起吃饭,这在村子里算是最为隆重的接待了,一顿饭吃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才结束。
“魏叔,有个事儿想请你帮个忙……”等到村里人散去的时候,方逸拉住了喝的醉醺醺的魏大虎,刚才人多嘴杂,方逸没把给胡立志办户口的事情给说出来。
不过给胡立志办身份证的事情也迫在眉睫了,因为前段时间他们辖区派出所就进行了一次人口普查,要不是满军事先得到了消息守在家里,胡立志如果开了门的话,这事儿就闹大发了。
“嗯?外国人?要把户口落在咱们村?”
听到方逸的话后,魏大虎的酒顿时醒了大半,他之前敢给方逸落户口,那是因为知根知底,但现在要给个外国人落户,一向老实的魏大虎有点胆怯了。
“是华侨,魏叔,我担保不会出事……”
方逸拍了拍胸脯,不说有彭斌的交情摆在那里,方逸和胡立志也极为聊得来,而且他也能看出来,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的胡立志,只想找个地方安度晚年。
魏大虎想了好一会,开口说道:“这事儿办倒是能办,不过你那朋友不能再叫那个名字了……”
魏大虎的办法很简单,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他们村子有几个人去闯东北了,一直都没能再回来,不过族里的家谱上却是有他们的名字,魏大虎就想让胡立志顶上他们的名字去办个身份证。
“行,魏叔,就按你的方法办,叫什么名字都行!”
听到魏大虎的话,方逸心里顿时落下了块石头,当下说道:“魏叔,这事儿就拜托给你了,如果需要去派出所拍照片什么的,回头我再让胖子带着他过来一趟……”
“你送张照片来就行,等过年的时候我去找本家侄子去,这事儿他就能给办了……”办这种事情,方逸远不如魏大虎这个在农村基层干了几十年村干部的老农民,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给敲定了。
“魏叔,晚上我不在村里住了,上山去看看师父……”谈完了胡立志的事情之后,方逸就打算进山了,虽然这会天色已晚,但对于从小就在这片山林里长大的他来说,却是不算什么。
“前几天刚下过雪,这会又天黑了,你还是明儿进山吧?”魏大虎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事,魏叔,到山里就像是到家了,你还怕我找不到路吗?”方逸嘿嘿笑了起来,对于他而言,只有回到那座和师父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道观,才会有游子返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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