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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剧组给老徐安排了房间,但是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宾馆房间,两人嫌一起住在里面不方便,便在附近的酒店单独开了间房,把剧组安排的那间房间留给小文姑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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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她还有夜戏,直到十一点多才结束,狄云一直在边上陪着,然后等结束了和她一起返回酒店。
一进房间,老徐就蹬掉鞋子将自己摔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不洗澡了?”狄云问道。
“不想洗了,全身酸痛,简直快要累死了,我这会儿只想睡觉,啥都不想干。”老徐闷声闷气地说道。
“那块儿疼,我帮你揉揉。”狄云道。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她几乎将全身指了个遍。
“好吧,你躺着别动。”狄云骑坐在她的腿上,开始在她肩膀上**,几分钟后又让她将双臂伸到后边来,拍了一遍,再是后背,腰上,**,最后是腿上。
等到脚上的时候老徐将脚缩了回去道:“没戏,脏的,我先洗了再说。”
“不说不洗了么?”
“刚才好像快要死了似的,你这手法不错,现在浑身轻松了许多,还是洗个澡吧,这么一天出了不少汗,再加上尘土,全身腻腻的。”
洗完澡,狄云又给她在脚上捏了捏,熄了灯,这会儿反而一时睡不着。
问道:“你睡了没?”
“没呢。”狄云将她朝怀里搂了搂说道。
“说会儿话吧。”
“嗯,说吧。”
“你把灯打开。”
“说话开什么灯呢?”狄云不解。
“黑暗中说话我感觉怪怪的。”老徐说道。
黑暗中说话真的很怪吗?狄云倒是没觉得,不过还是将灯打开了。
“好了,想说什么?”
“你今天做什么了?”老徐问道。
“哦,对了,都忘记告诉你了。”狄云略带歉意地说道“明天开始就不能陪着你去剧组了,今天接了部电影,还是张爱嘉张姐介绍的。”
“这是好事情呀。”老徐挺乐呵。
她是真的高兴,虽说不希望和男朋友分别太久,但是狄云整天在剧组陪他给她的压力挺大的。现在这种状态最佳。两个人处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的事情可做,不必整天腻在一起,想念了又可以随时去探望。
“嗯。”狄云拨了拨她散乱在自己胸口弄得自己痒痒的头发。
“哎。我也差点忘记一件事。”
“啥事?”狄云手钻进了她的睡衣,有点漫不经心地问道。
“好事情。”老徐动了动身子压住他的手说道“今天下午公司打电话过来说我被当选了第三届大学生最受欢迎的当代女星,这个可是学生们自己投票选的,说明什么?”
“呵呵,说明你在大学生当中最受欢迎。”
“冰狗!”老徐打了个响指吐了这么俩字。
“……”
“就是正确的意思啦。我看这里的人都这样子,我也就学了。”
好吧,这里的估计都有……嗯…都挺时髦。
“你说缘分现在好不好着,我有点想她了。”老徐忽然情绪就有点低落起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情绪波动怎么这么大?狄云掐指一算,好吧,大姨妈该来了。
不过说起缘分,他就牙疼,缘分啊,缘分现在估计大肚子了。说道:“放在你家里。应该饿不着,瘦不了。”
“就怕她太胖了,我妈肯定不会带她出去转转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没多久老徐的声音就沉寂了下去,狄云瞧了瞧她已经睡着了,手往下面摸了摸,没垫子,想了想还是轻轻起身从她包里取出来个垫子给垫上,以免到时候又得给人赔床单。然后再躺下,将胳膊放在她脖子下面。熄了灯。
………
据说蔡明良此人有种叫作“一只手”的本事,两层含义。第一种是放映他的电影的时候,影院里的观众只要区区一只手的指节就能数完,另外一层含义就是说他拍的电影中有多少镜头。用一只手的指节同样能数完。
这是一位将长镜头运用到极致的导演,比起这位,老贾的长镜头都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入组第一天他就见识了这位的凶残。
前半天,他过来和为数不多的几位演员见了个面,相互交谈了一会儿熟悉了一下,再加上化妆以及剧组布置场景。就没有拍摄。
下午两点钟开始拍摄,剧组分成两拨,两套设备,一组跟着女主角杨贵美,一组跟着男主角狄云。蔡明良就跟着狄云这一组。
场景在一座居民楼里面,蔡明良说道:“狄云,苗田,你们两人过来,我给你们说说剧情。”
第一个镜头不复杂,说的是楼上漏水,浸湿了楼下的墙壁,楼下的女人让修理工上来修理修理的小片段。
苗田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在这个镜头中饰演的是修理管道的修理工,朝狄云微微笑了笑,一起站在蔡明良旁边听他讲解。
蔡明良说道:“一会儿狄云你先在沙发上睡觉,苗田你就站在门外边,我朝你示意的时候你再按门铃,然后狄云你过去开了门,放他进来后,他开始检查管道的问题,你就站在旁边,嗯,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认为那个时候是合理的就成。”
狄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蔡明良继续说道:“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个镜头前后六分钟,最主要的就是苗田你,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你要将管道检查三分钟,明白吗?”
这也是一位和蔡明良合作过的老演员了,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点头道:“明白。”
蔡明良又看向狄云,狄云道:“没问题。”
“ok,你们两人准备。”
苗田退出去,换上修理工的那一声装束。狄云则是脱掉裤子,只穿着个裤衩和背心,蜷缩在沙发上睡觉。
因为剧中是要下雨的,但今天是个晴天,所以早上的时候工作人员早已经挨家挨户地给人说了,取得了住户的同意,两点钟室内准备妥当,蔡明良打了个电话,房顶上的工作人员就开始用水管从上面往下喷水。淅淅沥沥,哗哗啦啦,从这间房子看出去就如同外面正在下着大雨一样。
蔡明良招了招手,所有工作人退到墙根,摄像机就戳在房间的远角。
“开始。”
然后房间里寂静一片,拍摄开始了,只余窗外哗哗的雨声,是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也是全世界的声音。
十秒钟,狄云蜷缩着一动不动,二十秒,依然一动不动,三十秒,还是不动。身边茶几上是一堆易拉罐以及随意散乱的花生壳,还有一盒烟。
而镜头同样不动,就这样仿佛神灵注视凡间一样,带着清冷和冷漠地钉在他身上。
导演和编剧都是会假设的人。
而蔡明良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是个极度会假设的人。而且他的假设往往不甘心停留于故事,他喜欢假设人的状态。
这句话好像有点玄乎,这样吧,举个例子。比如,网络写手就很喜欢假设故事——异界、幻境、时空交错、世界尽头——他们喜欢把人物置入根本不存在时空,然后发生和地球上一样的故事。
但蔡明良不同,他也假设,他喜欢把真实的人物从真实存在的世界抽离出来。而且这些“他们”都略微带着些病态,总是独来独往做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摆出莫名其妙的姿势,发生莫名其妙的关系。但是,这些场景这些人物其实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他勾勒出的畸形的影像世界其实是真实世界的一部分,塑造的病态人其实是普通人的一部分。
不能否认,人总会在某一时刻以那样的状态存活于世界的一角,而那时往往是独处的时候。
所以他的假设都是:当某个人孑然一身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反射着清冷光芒的摄像机镜头就死死钉在蜷缩在沙发上的狄云身上,一动不动……
而蔡明良的脸上如同镜头一样没有丝毫的表情,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不晓得他心中会不会因为这样沉默的残忍而生出畸形的快感来。
大概四十多秒之后他才朝着外面招了招手,然后门铃响了起来。
狄云大抵是听到了,但却没理会,迷迷糊糊地动了下头,继续睡。
蔡明良脸上露出笑容来,这是他今天脸上出现的第一个笑容。(是吝啬了点,但你不能期待一个正和男朋友感情闹别扭的男人脸上会有更多的笑容。)
又朝外面招了招手,门铃又响了一下,狄云翻了个身依然没理会。
蔡明良默默地点了点头,停顿了会儿,才再次朝外面招手。
第三次间隔的时间长了些,却是一连响了好几下。
这次终于将狄云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揉了揉眼睛,坐在沙发上顿了顿,搓了搓脸才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可能是裤.衩有点小了,夹得有些不舒服,还用手将下沿扯了扯。
身后的镜头缓缓转动,没有离开过他的身影,顺便着将门口和卫生间用一堵墙隔开的逼仄狭小通道也纳入镜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