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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与方家的亲事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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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心急,方家更心急。两家又都不是那种矫情拿架子的人家,亲事火速定了下来,婚期就定在了十一月里,这是林季云找钦天监的人给算出来的,算了两个人的生辰八字,中间还有许多外人不懂的门道,定的日子是个单日子,初三。
其实单或双,日子并没有好坏之分,谢宁就不信这些。难道成亲就非得捡个双日吗?那天下的怨偶就不会这么多了。真要是好姻缘,单日成亲也一样好没有分别。
谢宁听到婚期之后,也翻了一翻黄历,黄历上也写着这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可惜的是她不能亲眼去见识小舅舅成亲的热闹了。但大皇子可以替她去这一趟。
进了十月天气就一日比一日冷起来,方家忙忙碌碌,从惠州往这儿搬运嫁妆。这门亲事人人都说方家高攀了,方家的人呢,一来是憋着一口气,要让人看看方家的实力,可不是一般跑江湖的破落户,要是在惠州,别人提起方家来那也是有名望的大户人家。二来,方家也确实有些心虚。毕竟林季云这位女婿婿身份不比从前了,以前他就是个江湖浪子,虽然家世不错,方家把姑娘嫁给他并不算是太高攀。可现在他已经是六品官身,林家还有位贵妃娘娘在宫里,这以后的富贵那是不可限量,这让方家未免有些惴惴不安。就连给方安月积攒了多年的丰厚嫁妆现在也不能够让他们有底气。
与方家大嫂的担忧不同,方安月这阵子可是过得难得的逍遥,一点都不象是马上要出嫁的新娘子。京城这样大,好吃好玩的东西这么多且不说,连进宫的经历都有过两三回了。林季云在京城也有不少旧相识,今天这个来访,明天那个来请,方安月有时候就跟着一块儿去,发现林季云的朋友称得上三教九流无奇不有。
其中有一个还是个武官,不过只是个八品,比林季云官阶还低,一见面就哈哈大笑的迎上来:“好小子,这两年不见你升官比我还快啊,以后指不定我还得仰仗你呢。来来来,我弄了条船,咱们出城去,好好玩个一天。这位是弟妹吧?”
方安月大大方方的问了声好。
那天他们是骑马出城的,到了城外才又上了船。那人借的船是条小船,连撑船的都算上,这船上一共也就四个人。方安月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下饵钓鱼杀鱼煮饭这些活计样样拿得起放得下。船上佐料不全,鱼仍然烧得十分美味,一点儿吃不出腥味。
“弟妹好手艺!还是季云你有福气啊。这门亲事结得对,我听说你要成亲,还以为你要娶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呢。你听哥哥一句劝,那样的女人别人娶得你可娶不得,恨不得把你从头管到脚,拿根绳子拴住她的裙带上那才放心,只要一眼不见就要疑神疑鬼,敢出个门不归家试试?准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你怎么办?后悔也晚啦。你能打她?还是能把休了呀?孩子也让她给教的畏畏缩缩,一点儿男孩子样儿都没有。”
林季云给他斟满酒:“听起来陈哥你是深有感触啊。”
那人一拍大腿:“可不嘛。我那黄脸婆当年是家母做主给娶的,头两年看着还腼腆,话也少,事也少,我还觉得省心呢。可是等生了两个孩子以后就不一样了,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唉,平时没事我都不爱回那个家。”
方安月在肚里嘀咕,心说你自己不回家,还埋怨老婆没把孩子教好?都说养子不教父之过,指望老婆把儿子教导成雄纠纠的男子汉,那她也得会啊。
但这人也有他的好处。可以说是京城的地头蛇,人面儿特熟,别看官儿不大,连五营统领这样的实权人物也是称兄道弟的。一会儿酒多了,话就更多了。
方安月早就听出来林季云在套他的话,自己在一旁热酒、安静的待着,一句话也不插口。
好些时候方安月都猜不出林季云在想什么,又要做什么。不过她的好处是,她不懂的事情她不乱问乱说。
虽然这些话她都听到了,可是她一般记不得那些复杂的人名、关系,也不知道林季云从这些琐碎庞杂的信息之中梳理出了什么他想要知道事情。
到了城门口一行人分做两拨,那人不进城,他在城外有个下处,那里也养着个女人。林季云带着方安月进了城门。这会儿华灯初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外城比内城要热闹得多,路两边来来往往的净是人,还有不少的小买卖趁着这会儿尽力张罗着客人。
林季云问她:“饿了没?要不咱们垫垫肚子再回去?”
方安月犹豫了一下:“还在外头吃?看着要起风了。”
“放心,咱们吃简单点儿,误不了回家。”
方安月点了点头。
她不喜欢上正经的大馆子,叫上酒叫上菜一本正经的坐着,就喜欢往小饭铺里钻,这一点和林季云是不谋而合。在这一点上,林季云好象长着一只狗鼻子一样,找好吃的是一找一个准儿。
他俩进的就是一个小铺子,门板黑漆漆的都看不出原色来了,连招牌都没一个。
这铺子连菜单饭牌也没有,进来的人就是一份儿焖烧肉配一大碗饭,端上来的时候装肉的碗还有个豁口。
但是饭真好吃,大蒸笼蒸出来的杂米饭吃着特别筋道,把肉汁倒在饭里一拌更美味。肉香特别浓,一口肉下肚,简直好吃的让想哭出来。
舍不得咽,又急着想吞咽。
“好吃吧?”
方安月头都不抬唔唔的应了一声。
林季云含笑看着她,自己也一口肉配一口饭吃的特别香。
回头走的时候他原来想捎两份回家给林敏晟他们尝尝,没想到这铺子生意好,肉已经卖完了,锅底连汤汁没都没剩。
“下回带他们再来一回。”方安月舔着嘴唇回味无穷。
“是你自己想再来吃吧?”林季云挺不客气的拆穿她。
方安月瞪他一眼。
这些天她没少被方家大嫂训诫。一大堆的规矩讲的她头都晕了。总之无非就是告诉她做了人家媳妇不可以放肆,要谨守规矩,不可让人笑话。
林季云岁数不大可是辈份不小,家里都有孙子辈了,林敏晟他们现在都会开玩笑叫她小奶奶……
到时候她成了新媳妇,又被孩子叫奶奶,怎么好意思再馋嘴要吃外头的东西呢?
还没有进家门,风刮的更紧,第二天就落雪了。
这场雪下的还不小,到第二天中午才将将转小,宫墙、殿阁、花树,连池塘都被雪盖住了,早起送大皇子去书房时谢宁特意嘱咐要穿暖些,手炉也要带好。
大皇子裹的严严实实的,毛茸茸的风帽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
大皇子上了步辇,玉瑶公主突然赶上去两步,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他。
大皇子差点儿给吓了一跳。这东西触手又冷又硬又滑,还湿漉漉的,低头一看原来是个雪球。
“你要把这个给我玩?”大皇子含笑问。
玉瑶公主点点头。
步辇还没走,柳尚宫看了吓了一跳。大皇子哪里能受寒?也不知道玉瑶公主这个雪球是怎么时候捏出来的,竟然就这么攥在这手里。
这位公主也实在是古怪。
柳尚宫和服侍玉瑶公主的郭尚宫两个差不多是同一时候来到永安宫的。两个人都觉得对方干的是件苦差事。柳尚宫知道玉瑶公主心智有些问题,在金风园时藏起来害得身边的一拨人都被处置,也不知道郭尚宫哪天也会祸从天降。郭尚宫也觉得柳尚宫命苦,大皇子身子弱人尽皆知,太医甚至不敢保证他能活到成年。一到天冷的时候上上下下的人都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生怕一场风寒就要了大皇子的命。
谢宁笑着把那个雪球拿过来:“去念书的,可不是去玩儿的,怎么能带着这个去呢?”
步辇终于走了,柳尚宫也稍稍松了口气。
刚才那个雪球真吓了她一大跳,生怕大皇子被冰出个好歹来,可是当着贵妃和公主,她也不便就上去从大皇子手里硬拿了过来,心里不知道埋怨了玉瑶公主多少声,连郭尚宫也一并埋怨上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顾公主的,连公主什么时候玩雪了她都不知道。
之前柳尚宫觉得,她跟郭尚宫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各守着自己的一片地盘就行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都住在永安宫里,伺候的两位主子还成天的玩在一起,说没有关系那是蠢话。
回头一定得找她好好商量一下,她要这么照顾公主,这地方她可待不长。
谢宁并没把这个雪球太放在心上,顺手交给胡荣了,掏出帕子替玉瑶公主擦手:“你也真顽皮,什么时候抓了一把雪?嗯?你哥哥不能受寒,也不能陪你玩雪的。下次还想玩的话来同我说,我跟你一起堆雪玩?”
玉瑶公主想了想:“那我要林敏晟。”
谢宁愣了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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