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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假结束,陈局早早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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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七假期,他只休息过两天,另外几天要么接待来检查工作的上级领导,要么检查各地长假期间的安保工作。
今天不是周一,不用开书记办公会,刚坐下端起杯子,张昊送进来一份文件,放在其它要批阅的文件上面。
正常情况下上班前他就准备好了,不会突然加塞。
陈局觉得有些奇怪,戴上老花镜,拿起文件一看居然是韩博上报的,抬头是“关于全面加强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监护管理工作的一点思考”。
筹建刑技中心时他打过不少报告,拿出过好几套预案。针对无人认领尸体管理暂行办法,他一样出过不少主意,整过好几份材料。没想法让他去安乐帮忙,竟然帮出“一点思考”。
陈局感觉挺有意思,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正看得入神,王副书记轻轻走进办公室。
“陈书记,在忙呢,我等会儿再过来。”
他是政法委常务副书记,日常工作一直是他在负责,进来不需要通报,更不需要公安局跟汤副局长、崔副局长一样要预约、要排队。
陈局对他也很客气,立马抬起头:“坐坐坐,老王,稍坐,马上看完,就剩最后一页。”
“好,我先抽根烟。”
“来,一起看看。”
陈局拿起文件坐到沙发上,指着上面道:“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我们现有的精神障碍者监护管理政策存在许多问题,既防不了‘一万’也防不了‘万一’。尤其事后风险,精神病人肇事肇祸之后‘个人赔不起、政府赔不得、不赔不公平’,涉及到社会稳定,这个问题确实需要重视。”
“韩博写的。”
“对,五一期间我让他去安乐市局协助调查一起命案,幸亏他和周素英同志去了,要不是他们洞察秋毫,安乐市局差点办出一起错案,差点让一个疯子蒙受不白之冤。老何这个人情欠大了,说下次见面他请客。”
“有这事!”
“千真万确,韩博和周素英先以铁的事实证明疯子是无辜的,紧接着帮他们重新确定侦查方向,通过命案查出一起案中案,涉案资金极可能上亿的地下六-合-彩案!这类案件在我省尚属首例,他们人情欠大了,便宜也占大了。”
提起这事陈局一脸惋惜,要是南-港有人搞这个,要是南港市局发现这条线索,完全可以让“韩打击”立案侦查,捣毁整个犯罪网络,别说缴获一亿赃款,缴获五千万也可以。
王副书记虽然没在公安系统干过,虽然没当过公安局长,但能猜出他是怎么想的,强忍着笑说:“小韩确实有一套,不光精通业务,而且能举一反三,通过这件事想到大局,调查研究,总结材料,非常不容易。”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公安局需要这样的干部。”
“政法委也需要。”
想到侯秀峰曾说过的那些话,陈局摇摇头:“他不会来机关的,他就喜欢当警察。他这样的同志,就应该放在能够大展拳脚的位置上。韦国强明年退居二线,我觉得让他接通老韦担任刑警支队长比较合适。至于技侦支队,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周素英同志能够挑起大梁。”
政法干部选拔任用,政法委具有很大发言权,何况他兼任公安局长,他说出这番话,这件事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变化。
王副书记能够感觉得出他对“韩打击”的器重,想了想不禁笑道:“陈局,从干部培养、锻炼的角度出发,我认为让他接任刑警支队长不合适。”
小伙子本来就是搞刑侦的,现在依然在搞刑侦,甚至担任过刑警副支队。正如王副书记所说,调来调去还是在刑侦部门,真起不到培养、锻炼效果。
陈局发现非常有道理,沉吟道:“公安机关至少有一半行政审批权在治安支队,治安支队长这个岗位非常锻炼人,可以考虑让他干治安支队长。”
“他是法学硕士,在基层干过派出所长,进修期间见过大世面,治安支队长这个岗位对他没什么挑战性。”
“老王,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韦国强同志去西川前不是打过一份报告么,禁毒形势越来越严峻,认为应该跟其它市公安局一样成立禁毒支队。许多兄弟市不光设立禁毒支队,甚至设立经侦支队。相比当现成的官,搞单位建设挑战性大多了。”
“韩打击”是抱着“创业”的想法回来的,这两个支队迟早要设立,陈局赫然发现让他干这个最合适。
先干一年技侦支队长,然后去筹建禁毒支队,把禁毒支队搞起来再让他去干老本行,筹建经侦支队。
同样在不同岗位干过,但含金量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们是当现成的官,人家是一个单位一个单位搞建设,有这个经历在,不管将来谁当局长,不管他调到什么地方去,对他未来的前途都有帮助。
小伙子争气长脸,职权范围内能帮为什么不帮。
陈局越想越有道理,哈哈笑道:“搞单位建设也是一种创业么,老王,这个主意不错,好钢就应该用在刀刃上。”
……
就在两位政法委领导讨论韩博的未来之时,韩博正坐在张湾市新沙镇的一条乡村公路边的面包车里,隔天深色贴膜玻璃,举着望远镜观察远处一栋旧厂房。
前天晚上急着回来是有原因的,失踪失联几天的贼猴子终于有消息了,原来蒋辉就是毒枭,原来蒋辉往北跑是去办理驾驶证的。
现在不仅出现了,甚至买了一辆二手车,经南-港渡口大摇大摆开到张湾,打算与另外两个毒枭见面,要回属于他的赃款。他身份已暴露,如果不出意外,他拿到钱之后会甩掉贼猴子亡命天涯。
“洞两洞两,汇报情况。”
“洞幺洞幺,我是洞两,我们这边只能看见办公室,他们进了车间,不知道里面情况。”
“洞叁洞叁,从你们那个角度能不能看清车间?”
“报告洞幺,离太远,看不清。”
方圆一公里内埋伏四十多个干警,只需要一个命令,同志们就会毫不犹豫冲击厂区抓人,现在的问题是情报准不准,要是蒋辉没跟特情说实话,这里并非制毒工厂,之前那么多天就白担惊受怕了。
边耀新拿不定主意,回头问:“韩支队,抓不抓?”
韩博担心的不是会不会扑空,而是嫌犯手里有没有武器。
程文明的事触动太大,韩博不希望再有战友受伤乃至牺牲,再次举起望远镜:“再等等,不过三组和四组可以再往前靠靠,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是。”
随着边耀新一声令下,一辆箱式货车缓缓往前开了四十多米,停在距厂门十来米的路边,驾驶员跳下车装着去路边小店买东西。紧接着,一辆面包车从西往东驶来,停在旧厂房后门。
里面的人太投入,对院墙外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一个瘦高个啪啪啪砸着空油漆桶,声色俱厉咆哮道:“辉哥,钱有那么好赚么,货有那么好卖么,我们是涂料厂,没涂料别人会不会怀疑,这些东西全是钱。”
“阿军,你当我刚出来混,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这些东西能要几个钱。年前往西北发的货还是我安排的,光那一批就有我15万!”
“货发出去了,钱没拿到。”
一个矮个儿往油漆桶上一坐,斜看着他道:“辉哥,说好年底分钱,生意正在做你就要分钱,这不合规矩。不合规矩也就算了,竟然把生人往这儿带,你什么意思。”
“李子,我兄弟。”
“你兄弟,我怎么看他不可靠。”
“少特么胡说八道,你们走投无路时是我收留你们的,这个厂是我砸锅卖铁搞起来的,连进原料的钱都是我去借的。相信你们,算你们一半股,可你们呢,私下做货卖货不让我知道,我知道的还不分钱,有你们这么干的吗?”
“谁特么胡说八道,你特么把嘴给我放干净点!”
高个子火了,指着他鼻子道:“你怕担风险,抛头露面的事让我们来。你说为开厂借不少钱,以前的利润全给你,我们兄弟说过什么?你呢,变本加厉,货源源不断往往拿,钱一分看不见,当原料天上掉下来的,当我们是苦力啊。”
合伙生意难做,何况这不仅是合伙生意也是掉脑袋的生意。
蒋辉意识到他俩铁了心不给钱,脸色一沉:“你们真不打算分钱?”
“没钱,没钱怎么分?”
“好吧,实话告诉你们,南-港出事了,我现在走投无路,要是不给我钱,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
“王八蛋,出了事你还来这!”
高个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气呼呼说:“阿生,走,这里不能呆了。”
“去哪儿了?”
没钱哪儿去不了,蒋辉岂能让他们走,往车间门口一站:“姓徐的,今天不把账算清楚,你们谁也别想走。”
搞什么呀,不是打过电话么,怎么还不行动,再不冲进来抓人,真要同蒋辉一起跟这两个混蛋火拼。
李固心急如焚,觉得再拖下去不是事,顺手拿起一个空油漆桶往地上一砸,哐啷一声巨响,指着二人咆哮道:“骂谁王八蛋,是不是你骂的,想不想活了,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我骂的,不服气?”
“敢骂我,敢骂辉哥,看我不弄死你!”
……
里面有动静,不能再等。
韩博朝边耀新点点头,边耀新立即举起对讲机:“各组注意,各组注意,立即行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