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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瓦越发感觉,对面像是反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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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知道,这两天某支反抗军被一记闷棍打得不轻,相应的情报,他在准备对付“小糖舅”的时候,多少了解了一些。在当官的那边,这些情报可能是大路货;可在城郊、在“废矿区”,就要珍惜了。
就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一支。
毕竟反抗军也是各路草头王,复杂得很。
帕瓦就在这里等电话,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素巴通被他盯得快到极限了,中间接了两通电话,但都不是,帕瓦也丝毫不介意表现一下他的不满,凸眼就死盯着,好像在考虑从哪下刀。
终于到了第三通,素巴通一看号码,就迫不及待点头,接通后不久,又松了一口气:
“对面同意了,但他只能保证达到c级权限。而且要加价,或者换取一定的情报。”
“什么方面的?”
“智管中心‘定期检查’的内部消息。”
帕瓦笑了起来:“体现你中介信誉的时候到了,你应该明白,我能提供什么。”
素巴通点头,这家伙沦落到这种地步,不正是因为此事吗?
于是他又和对面低声交流了几句,最终长吁口气:“就今晚,在我的工作室可以吗?”
他们所在之处是素巴通的联络点,后者的工作室则在不远的另一处地方。
帕瓦点头:“当然,我先出去逛逛,晚上再来。”
“这大雨天,满街臭水……行吧,我这边免费提供洗浴服务,要加料吗?”
“你自己消受吧。”
帕瓦摆摆手,旋即出门,消失在仍然迷蒙的雨幕中。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离开太远,藏匿在素巴通的联络点和工作室附近,周游不定,观察周围的情况,冷静点数出入的人员,看有没有问题。
素巴通这个黑商虽然有一点信誉,但归根到底还是黑商,他怎么可能给予充分的信任?
如此,一场雨从早上下到了傍晚,城郊这片贫民窟里出现了至少四五处坍塌事故,往上面看,屋檐水珠映射着霞光,煞是好看;但视线投到地面上,就能够看到已经积了有半人高的污水,臭气四溢,仿佛随时可以将这片区域腐蚀吞没下去。
就着入夜前最后一点儿光亮,那些靠着城区吃救济粮的老弱病残们,几乎将周围的屋顶填满。人们与蜂拥而起的蚊虫一道儿,在四溢横流的污水上方,都发出嗡嗡的声响。
只是他们还不如蚊虫,可以随意盘旋觅食,吸得肚饱身胀。
又是“咣啷”一声响,大约是哪家的楼板又撑不住,垮塌掉了。房顶上人们有的侧目,有的麻木,就这样默默等待着夜幕降低,迎接更糟糕的未来。
这一天,对于这些人来说不够幸运,帕瓦倒还行。
他接受了一场成功的手术,按照他的要求,一场无麻醉的清醒手术。
那位混迹在“废矿区”的智械师手法非常高明,虽然带着一张令人不快的面具,整个身体也被手术服和无菌手套遮蔽得严严实实,水平却是遮不住的。
帕瓦伸展手臂,看留在上面的手术创口是否会造成影响,结果让他很满意,只是这种情绪同样被面具所遮蔽。
大家都见不得光,彼此彼此。
不过,在手术之后他还是主动发出邀约:“要不留个联系方式?”
对方没有搭理,洗手之后走出去。
帕瓦盯着这人的背影,又一次考虑是否举报。
只是,越发敏锐的灵觉告诉他,这家伙不好惹。
这位本身就是一个改造人,深度改造的那种,敢这么玩的,到现在没被智管中心抓到,绝对相当厉害。且不知道是几轮强化,匹配度如何,得罪他就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此时素巴通走进来,转述那位智械师的话:“他说有关消息已经验证了,交易完成。”
帕瓦继续活动手臂,聊天般说了句:“对这些消息很感兴趣哈?”
“毕竟是‘定期检查’,他这种‘职业’肯定需要了解,不然生意一落千丈不说,指不定就粉身碎骨了。”
“你不用解释,我很忙,对这个也不感兴趣。”帕瓦信口胡扯,接下来,手中金条再次开屏又收拢,晃花了素巴通的眼睛,随即递过去,“尾款。”
素巴通忙接住,笑得黑脸如花:“希望还有合作的机会。”
“但愿吧。”
帕瓦的视线从素巴通脸上切过,其实他想杀人来着。
素巴通都说了,他如今头顶上就挂着“让人失智的赏金”,而这家伙视财如命,指不定就会来个“活鱼两吃”之类……而他都要离开了,留下这条线好像也没啥用处。
帕瓦是没指望再回来的,他对东七二五区也没有任何归属感,杀掉素巴通毫无心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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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灵觉告诉他,素巴通在这里布置了很多后手,这家伙身手也不弱……还有那个智械师。
帕瓦穿好衣服,顺口问了句:“那家伙没走吗?”
素巴通点头:“他还有几场手术。”
“还有其他人也做这个……”
“那倒不是,之前下雨不是有很多房子倒了么,死的也罢了,伤的运不出去。这位白天就给几个重伤员手术,你后面是几个单纯骨折的。”
“哦?”
其实帕瓦是明知故问,他早见到工作室这边人进人出,也知道是什么情况,否则怎么可能进来?但有些问题,该问还是要问的:
“他是个正经医生?”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帕瓦咧嘴笑:“还有副慈悲心肠……”
这一刻,他终于打消了举报的想法。不是被感动,而是这样的有道德感的“医生”更有可信度,用起来也顺手,而且“反抗军”嘛,活动范围绝不只东七二五区,以后还可能打交道,有长期联络的价值——虽然他还没拿到联络方式。
帕瓦在素巴通这里停留时间太长了,没有再多说,悄无声息地离开。
走之前又瞥了眼这处工作室,还有房间亮着灯,也有些病人家属在焦急等待。
正如素巴通所说,手术还在进行。
而且,这也是很好的掩护,哪怕回头有人查到,也可能将他与这些伤者混淆。
素巴通的工作室算是这片城郊贫民窟的高处,在里面不觉得,出来之后,周围仍然是污水横流,水位并没有下降太多,附近不少屋顶楼体之上,仍然聚集着无家可归的人们,他们需要在闷湿、臭气和蚊蝇滋扰下,熬过这一夜。
这种掩护就更妙了。
于是在夜色和人影遮挡下,帕瓦不紧不慢离开。
虽是如此,他还是能够感受到,有人的凌厉视线从他背脊上切过——是那个智械师的同伴或者说是保镖。
这一点,帕瓦进入工作室之前同样已经确认了,且借此确证,那家伙大概率是“反抗军”那挂的,拥有不弱的武装势力。对他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接受对方的手术,已经是在冒险了,如果不是短时间内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很想将那两个保镖先干掉。
还好结果能够让他满意。
对投来视线那人远远的比了个中指,帕瓦消失在楼体屋宇的阴影中。
“神经病吧这是!”阮成辉吐了口唾沫,“一看就不是个好种。”
“你闭嘴。”哥哥阮成俊喝斥了一声,声音压得更低,“这边人际关系太复杂,而且各种畸变强化、智械改造的危险分子也多,说不定就招一个大麻烦……我们这次过来,不是招惹新麻烦的。”
阮成辉当即闭嘴,作为“小阮”,当然要听哥哥“大阮”的,这是三十年里被打出来的经验。
两人继续等待,直到下半夜,才见要等的人从那黑商的工作室里出来。
小阮低声叫了句“阿卡哥”,又遭到大阮严厉一瞪。
阿卡哥微微点头:“没什么情况吧?”
“有情况也让积水给挡住了。”小阮抢答,“装甲车都开不进来,所以救护车进不来就很合理了。”
然后他就挨了大哥一脚。
阿卡哥笑起来:“先走吧。”
大阮小阮已经探明了路径,三人一起穿过屋顶上滞留的人群,攀高走低,在臭水弥漫的贫民窟里打转。
期间,大阮轻声道:“您手术的那个人,应该不是个善茬儿。”
“嗯,他是刚登榜的通缉犯,一个名字叫李义生,另一个名字更有名些,叫‘帕瓦’。”
对他而言,做这种智械改造手术,“客人”的很多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小阮挑眉:“那个叫帕瓦的?赏金很高啊。”
大阮冷哼:“咱们的赏金不比他少。”
“应该也是隐约觉察到咱们的身份,才放心。”阿卡哥说着又笑,“他没有反手一个举报,倒是省了不少事儿。”
大阮和小阮都是一惊:“他猜到我们的身份了?”
“正常,否则他未必肯找我。”阿卡哥摇摇头,不再说帕瓦的事儿,“我们这条线上,幸存人员撤离如何了?”
大阮回应:“都已经撤出去了。”
“嗯,后续行动也要暂时绕开东七二五区,这里的局面已经失控……”
“既然失控,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进来。”大阮声音始终低沉,但语气有变化,“锄奸、暗杀、报复并不能帮助我们击倒敌人,完善的组织建构才可以……阿卡哥,这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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