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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杜玄起来,走北天门,上了第三十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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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八部,上四部都集中在这里。其中东方驻扎瘟部,西方驻扎雷部,南方驻扎火部,北方驻扎斗部。
杜玄是要前往雷部拜见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闻仲。
上四部有监管下四部之权,一部对应一部。东方瘟部监管善恶之神,南方火部监管三山五岳,北方斗部监管群星列宿,西方雷部监管兴云布雨。兴云布雨一部的俗称便是水部。不过,天庭八部共尊,雷部之长闻仲的地位虽然比杜玄这个水部之长要高,但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他的上司,水部内部事务也无需向雷部回报。
只是,雷部乃天庭枢机所在,一应兴云布雨的命令都自雷部五雷院发,由水部派人,进行配合。而对于此,五雷院拥有监察之权,防止诸天万界水神肆意妄为,以私心代天心。如果真个犯了错,五雷院是有直接的处置之权的。
有人或许会觉得,都是神祗,运转法则,协理天地,怎么会做那般不智之事儿?事实上,这种事情不但不少,而且很多。而且,往往善神犯过的次数比恶神还要多。
这听起来似乎很奇怪,善神经常犯天条,恶神反倒是更多“遵纪守法”,很不合情理。事实上,反倒是正常。因为恶神往往都非常的自私,一心只为自己,他知道天道在上,没人能够逃过惩处,所以都极力避免自己犯错,就是实在忍受不住,也会找个由头,钻个空子,让自己躲过天条的限制。
比如说水神之中的兴洪之神,越是洪水泛滥,大地生灵遭殃的时候儿,他们的实力提升的越快。可是,平日里无事自然不能兴洪,那样是自己找罪受。所以,他们就想办法勾引生灵自己犯错,触怒于天,让天庭自然降下惩罚。这样,他们是好处也得了,自己还没有任何错漏。之所以他们也有不少犯天条的,要么是不够聪慧,钻空子没成功;要么就是在天道行罚时高兴的狠了,一时间没能控制住情绪,让劫数变大了。舍此而外,基本上很少。
而善神就要倒霉多了,他们之所以善神,就是因为有悲悯之心,怜爱世间诸般生灵。如果他们负责守护的一方风调雨顺,一切和谐,那自然是没什么事儿。如果因为出现了某些变故,出现劫数,他们往往难以冷眼旁观。而这些劫数,有很多都是天道行劫,自然之理,生灵可以自救,但神祗不能插手帮忙。但他们是善神,自然是没办法看着那么多生灵涂炭,所以往往拼着受罚也要帮忙。
比如说,天庭有命,某地需要大旱三年,老百姓饿死很多,水神不忍,私自行雨帮忙。这轻的会削职贬黜,重的话就是直接一刀,再入轮回,重新来过。
雷部声名赫赫,在诸天万界几乎有盖压斗部,位列八部之首的架势,和他们经常惩处各地水神是有着很大的关系的。正因为此,凡水神所属,没有不想与雷神搞好关系的。杜玄也是这个意思,想要和雷部搞好关系,不说以后亲密无间什么的,但是怎么着也不能专门拖自己的后腿儿。
闻仲是截教出身,斗部之主斗母元君金灵圣母的弟子。杜玄与截教之间虽然也有一些纠葛,但那不过是小矛盾,最大的矛盾也不过是与箕水豹杨真的下界化身之间。那还是他和真武大帝化身一起做的事儿。不过,这些闻仲肯定是不会知道的,即便闻仲知道,这些小事儿也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他相信,闻仲只要没有被什么人蛊惑,那肯定是不会拒绝自己的示好的。
监察固然高高在上,手握权柄,但是,具体办事儿之时,如果下面配合的不给力,不好好配合,也足够坏他们很多事儿。
这个却是相互的。
杜玄对外示好,是表明自己对于天庭之中的权柄纠葛没有任何兴趣,一门心思,只在水道之中发展。但是,这绝不是怕事儿。如果闻仲真的不给他面子,那他也并不介意与雷部彻底决裂。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但凡有可能,杜玄都不会让其走到这一步。
按理说,前往雷部,自然是走西天门最好。孟白从北天门而行,自然是有目的的。第三十一重天北方,便是真武大帝的玄天宫所在,很多玄天宫属臣出入都是走的北天门。他却是想要走北天门试试,看能不能碰到一两个玄天宫之中有分量的存在。
这一来,是想要借机试探一下,看看玄天宫所属对自己的了解有多少,能不能发现一些真武大帝对水脉仍有留恋的态度;这二来,他也是的确有心与真武大帝见一见。两人之间纠葛不少,但总的还说,真武大帝还是对他恩大过仇,当面一声感谢总是要的。不过,直接找上门儿自然不是好选择,毕竟,真武大帝丢失水道前途也是因为他的师傅洞阴大帝,那样找上门儿,就不是一个友好的态度,更近乎于示威了。
果然,杜玄的想法没有错,在北天门同行途中碰到了真武大帝座下五百灵官之首的三眼王灵官。
要说杜玄是怎么认识王灵官的,毕竟之前他又没有见过。这个就是上位者的好处了。他现在虽然接掌水德星君,但水元宫并没有将其分管水神司、冥曹司、荡魔司的权柄给去掉。冥曹司掌情报,诸天万界都有他们的人存在,这天庭自然也不例外。有明的,有暗的,杜玄昨天晚上以秘法知会他们,却是从他们手中得到了天庭之中所有三品之上的实职神祗信息,这其中自然便包括形容样貌。
本来,杜玄是想要天庭所有三品以上人员信息的,奈何那样的话人数太多,短时间内很难收拢齐全,他也只能暂时放弃,让他们慢慢先收拢着。
没办法,天庭作为诸天万界名义上的共主,发出去的虚封太多了。其中九成九的虚封,完全只是个名义,甚至连俸禄都没有的。
杜玄身穿一品水云神袍,上面有一颗黑色大星,宛如太阳,抚育万灵。这是水部之主专属,地位一眼即明。王灵官乃是天庭有命的刻板规矩之人,当时便抱拳躬身,暂避一旁,等杜玄先行。
杜玄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哪里会就此离开,故而直接上前道,“王灵官不必拘泥礼数,既然碰上了,我倒是有事儿想要询问一下?”
“请星君垂询?”王灵官充耳不闻,依旧遵循着礼仪。
杜玄也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格,却是也不在意,直接道,“王灵官在玄天宫可曾听到真武大帝提起过我?”
“这个却是未曾?”王灵官闻言也禁不住面现好奇,似乎对杜玄问此问题感到奇怪,“星君有事儿吗?下官可以帮忙向陛下禀报!”
“这个,说有事儿也有事儿,说没事儿也没事儿!我只是对现在该如何与真武大帝相处,有些疑惑。既然碰到你了,那你就帮我去问一声大帝,他欢迎我常去玄天宫做客吗?”杜玄淡淡一笑,回道。
王灵官心头疑惑更深,“就这个,没有别的了吗?”
“没有了!”杜玄点了点头。
“请星君放心,我一定带到!”王灵官即时间道。
“那好,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杜玄知道,自己不走,王灵官肯定一直是这个姿态,却是赶忙告辞。
“星君慢走!”王灵官待得杜玄身形消失在第三十重天北天门,却是方才加快脚步,往第三十一重天赶去。
杜玄刚一从北天门出来,便看到了许许多多身着星辰神袍的星官们。这些人见得杜玄,有的点头致意,面上含笑,有的则当作没看见,还有一些,面上流露着仇视的态度。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是正常的,毕竟,谁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不喜欢。可是,那仇视的态度就有些问题了。毕竟,他才刚刚上天庭任职,过往从来都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
杜玄知道,这里面必有故事。只不过,很明显在这里肯定是问不出究竟的。所以他也只当没看见,不急不缓,乘驾祥云往西方雷部而去。
杜玄来到之时,正好卯时已过,没有了大批过来的应卯神祗,雷部却是显得有几分空旷。这是杜玄故意如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深意,纯粹是不想太过显眼。做事可以高调,但做人低调一点儿肯定没错。
雷部宫殿门口,杜玄一声知会,那守门神将即时便前去通报。很快,礼官便带着一应仪仗车架前来迎接,礼遇甚高。
从这个态度,杜玄就知道,在天庭之中,闻仲与他亲不亲近是一回事儿,但绝不会与他为难的。
有了这个,杜玄心中大定,知道自己这一趟不算是白走了。
在礼官的引领下,杜玄被带到了雷部的核心九天应元府。这里既是闻仲的私宅,也是雷部的中枢,三省九司都在这里。不过三省九司神品虽高,但都是虚职,只参赞机要,并不执掌实质权柄,其中很多都是在尊荣为雷部奉献经年的老臣。所以,他们大部分都不在这儿,都在自家的私邸,没有重大之事,根本不用过来,这里有的只是日常的值守人员。
至于雷部的真正权柄,还是在三院,雷霆都院掌法则,协理阴阳;五雷院掌监察,惩戒罪臣;驱邪院主荡魔,扫荡不平。
杜玄乘驾车辇,直到天尊殿前方才停下。而雷声普化天尊闻仲赫然带着身边几位近臣,在殿外相迎。
杜玄见此,赶忙下车,进行见礼。一番礼仪之后,两人入后殿落座,其余之人,则统统退了下去。
闻仲却不是那种虚伪客套之人,直截了当便道,“我知道星君此来是何意,请星君放心,过去如何,一切照旧,雷部绝不会因为水部易主而在做事之上出现什么区别。如果有,星君尽管报来,我必然严惩,绝不姑息!”
“天尊见笑了,”杜玄也没有否认,而是直接承认了下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终归我非天庭嫡脉出身,这门户之见,很多人是难免的,我不能不有所顾虑。不过,有天尊现在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这公事儿也就完了,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不过,我素来佩服闻道兄的气节,却是想要与闻道兄交个朋友,不知道可有这个荣幸?”
“朋友不是交出来的,是处出来的,志同道合,自为朋友,若是不合,勉强也没有意义。”闻仲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如是说道。
但是,从这话语之中,杜玄已经明白,这其实就是拒绝,不管原因是什么,闻仲都并没有与他走的太近的意思。这让杜玄瞬间又想起了之前在斗宫之外碰见那群星官的情形。
杜玄深知闻仲是一个正直之人,如果自家发问,他或许不会说,但一旦说了,肯定就是真实的情况,绝不会故意歪曲,干扰他的判断。所以,这一刻杜玄却是开口反问了。
“天尊这话倒是,那我们就留待将来再看吧。不过,我现在却是有一件事儿与天尊有些关系,却是想要问问?”杜玄自然而然的改过称呼,一切自然之极。
“哦?什么事儿与我有关?”闻仲闻此,也禁不住泛起了一丝疑惑。
“我在来的路上,发现贵教门下,颇有一些星神对我有仇视之相,我心中颇有疑惑,不知道这个天尊可能帮我解惑?”杜玄直接道。
“这个,”闻仲沉吟了一下,但终究还是开口道,“这个倒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既然星君问起,我就说上一说。这水德星君之位,在鲁雄去之之后,是我三教同举。其中太上大老爷一脉并无人选推出,二老爷阐教一脉人选便是星君你,而我们截教麾下则是转劫归来的龟灵师叔!那些对星君敌视的,大概是龟灵师叔的门人弟子,或者至交亲朋。”
听得这个,杜玄瞬间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