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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开了学后,方仲永学了半吊子的骑马,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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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下了学之后,方仲永回书房温书,马二丫则趴在旁边桌上,写着她的话本子。
最近二丫在写这一本,叫做《甄嬛传》。
方仲永寻思着,得让马二丫,对于一夫多妻制度的不爽之处,有更为深切的体会。于是,依着前世和自己老妈一起看过的《甄嬛传》,给马二丫写出了这个提纲。
谁知,马二丫拿到这个宫斗题材后,兴奋的无以言表,激动的斗志昂扬。
这几天,二丫一直沉浸在,“和天斗,其乐无穷;和地斗,其乐无穷;和人斗,其乐无穷;和女人斗,其乐更更更无穷”的宏大境界之中。
有了上次《铡美案》的先例,方仲永打算不再去看马二丫写成后的稿子,以免让自己生出许多,对自己身心健康和人身安全的担忧。
柴麟从门外进来,一脸兴奋跑到书房,对方仲永道:“今儿做成了一笔大买卖。”
说着,他努努嘴,示意马二丫先行回避。
马二丫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只剜了柴麟一眼,就拿起她手上在写的稿子,去外间了。
柴麟二不兮兮的将一只高脚凳子拖过来,一脚跨立其上,自豪的从袖筒中,掏出一沓官交子,还有一份约书。
“这是什么?”方仲永随意的问道。
“汴京最大的戏班子——枕草子,和岳文书斋签下了四本子大戏,十五万贯到手。怎样?我柴麟少爷出马,那些什么官营、私营、各种苍蝇书斋,统统靠边。”
柴麟得意洋洋,甩一甩自己头上飘飘巾的两个蜜蜡坠角儿。
“经常进宫,为皇家演戏本子的“枕草子”么?66666,你小子可以啊——”方仲永微微一笑,晃悠一下柴麟。
接着,方仲永从柴麟手上,先抽走了七万贯的官交子,然后接过那约书一看,签下的四个本子,乃是《唐伯虎点秋香》,《游园惊梦》,《大话西游》以及《铡美记》。
《铡美记》?厉害了我的姐。马二丫,这是要当女频一姐的节奏啊,方仲永不禁感叹:“大宋老百姓的口味,也是,也是很有脑洞的。”
“那妮子和我签的是身契,而且是铁契,也就是,她生是我岳文书斋的人,死是我岳文书斋的死人,所以,她要是火了,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柴麟的心中,此时想的是另一番话,那就是:方仲永你小子真傻假傻啊,那马二丫为了你,终身理想也就是,嫁给岳文仲永哥哥,生个岳文小方宝宝,这辈子,生死都要赖在你身边。
觉得脚有些累,柴麟终于变换了一下自己,那土匪一般的跨立姿势。
而后,将脑袋靠近方仲永,上上下下,好生观察了他一番后,忽然,用一种故作老练的语调道:
“我知道了,你是怕她抢了你的风头。不过,用你的话说,市场为王,她的那本子,确实很多小女孩儿小少妇愿意看的。”
方仲永当场被自己的吐沫呛到:“呃——咳咳——好吧。”
……
鸣蝉嘶叫,暑天一天长过一天,政事堂中,刚吃过了冰西瓜的宰执们,正式开始上班干活。
吕夷简手下的第一笔杆子——知谏院右司谏高若讷,轻轻从外间进来,在和吕夷简的眉来眼去之中,呈递上来一本,关于对江南西道去年的解元郎方仲永,是否参与协助科场舞弊一事的案情推断。
王曾接过那本子,直是看的火冒三丈,怒发要把头上的乌纱帽给顶飞了。
依着这本子所写,那更说明方仲永是个不世出的鬼才,能人。对于如此人才,竟然下狠手弹劾,恨不得他永世不得超生,被打翻在地,再踩上一只脚。
狠,太狠了。
这人,我要保住。王曾摸一摸唇边的两片小胡子,思量一下利害,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老夫平时,已经是混吃等死,处处由着你吕夷简的性子,由着你吕夷简结党营私以至于尾大不掉,眼睁睁看范仲淹被贬出京城,
现而今,老夫就想保住这么一个有用的年轻人,你吕夷简却一而再,再而三,处心积虑的,和老夫为难,老夫若是连这么一个小后生都保不住,还有何颜面当这宰执?当这么多年宰执,老夫也厌了。吕夷简,跟我玩,呵呵。
平常“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好老人王曾,就这样,将那份奏章掖在袖筒中,而后,姿态翩然轻快的,请求面圣。
众人一脸懵逼的看着王曾,谁也不知道王曾这是要做什么。
待赵祯那边宣旨,命王曾面圣时,王曾执班出列,沉稳如山的,从袖筒中取出一本折子,双手奉上,一字字掷地有声道:“老臣弹劾首相吕夷简,结党营私,收受贿赂,污蔑忠良,党同伐异。”
赵祯看着眼前,从不吵架惹事,一直老实诚恳的王曾,想了想范仲淹当时所上的《百官图》,一桩桩,一件件,还历历在目,好个吕夷简,朕倒要问问你怎么说。
赵祯袍袖一挥,气呼呼坐在龙椅上,高声道:“传吕夷简及一干宰执大臣来,朕要当面听听,他吕夷简就此事,给朕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王曾如若一座大山一般稳健,巍然不动。撕逼的姿态,优雅如同中古世纪决斗的骑士,只轻轻一下,将白手套抛在了你的脸上。
此时王曾的内心,只是默默感叹:宰执了一辈子,几十年宦海浮沉,沧桑历尽,就让自己,用个有风骨的,名垂青史的好官,以此清名,来结束自己的宦海生涯吧,毕竟青史,都是清流们执笔写的。
这样想着,王曾老去的脸上,微微浮现一种淡然的诡异的蜜汁微笑。
闻讯而来的吕夷简,哪还有心思管什么方仲永的事?直接火冒三丈。好个王曾,隐藏了这么多年,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宋代宰执班子,有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宰执班子中人,彼此弹劾对方,彼此公然吵架骂仗,则要集体罢免。
现在难题,抛回给了吕夷简。他被王曾弹劾了,收受贿赂事小,但结党的事,历来都是君王的忌讳。
此时,他如若不解释不辩驳,那就是认罪;而如若解释辩驳,那一定难免不是一场,让宰执集团集体罢相的吵嘴战。对于贪恋权位的他来说,不论解释与否,罢免都似是箭在弦上了。
丫丫的王曾,他自己老不死的,不想干了,愣是要拖下我来——吕夷简心中骂了无数脏话,几万次问候过王曾的母亲和祖先。
然而,吕夷简政治家的手腕,多年的宦海浮沉,还是让他很快稳住了心情,他严肃镇定的面对王曾,只说了一句:
“此事?还请王相公拿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