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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蔡稷来到书房,曹铄就在和郭嘉讨论铁轨的投入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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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认为铁轨耗费钢铁太多,在如今钢铁稀缺的背景下,投入那么多在铁轨上,确实是不划算。
其实郭嘉的担心,曹铄也曾考虑过。
如今的时代和他曾经生活过的时代不同。
他曾经生活过的时代,钢铁工业已经发达到了极致,只要有需求,无时无刻不可以从工厂输送出足够的钢铁。
可眼下的时代背景,冶铁工业还是非常落后,投入大量钢铁在铁轨上,很可能造成大军和民间钢铁供应不足。
“铁路是得修的。”曹铄眉头微微皱着,想了片刻对郭嘉说道:“我们要考虑的无非是怎么修罢了。”
“陛下打算怎么修?”郭嘉问了一句。
“每年剩余钢铁虽然不多,放在府库里也是锈蚀了。”曹铄说道:“我觉得还不如把它们投入到铁路上,也能发挥起效用。”
“陛下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每年剩余的钢铁其实并不多。”郭嘉回道:“整个大魏的剩余钢铁拿出来,也不铺不开百里……”
“不说百里,哪怕只能铺出一里也是好的。”曹铄说道:“铁路的运送能力,确实不是如今的道路可比。我们只要有足够的车辆,数百里开外的物资和将士,可以很快运送到另一个地方。无论用于军事还是用于民生,铁路都是极其重要。”
“钢铁昂贵,陛下有没有想过,铁路铺设起来以后,会有人偷偷的吧铁轨窃走。”郭嘉说道:“即便铺设再多,也不够那些人偷窃的。”
“偷窃铁路,必定造成运输瘫痪。”曹铄回道:“我可以下旨,但凡偷窃铁路者,没收全部家产,杀无赦。倘若家人不报,连坐同罪。”
“以苛酷的刑罚阻止刁民偷窃,确实是个办法。”郭嘉点了点头,随后又对曹铄说道:“可是这么一来,陛下要杀的人必定不少……”
“很多时候,投入新事物总要有一些性命用于奠礼。”曹铄说道:“杀一些人,能让全天下明白,铁路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那么杀人就是值得的。”
看向蔡稷,曹铄问道:“你认为怎样?”
“回禀陛下,我们核算过。”蔡稷回道:“铁路的投入其实和一般的道路相差不多。修建一条道路,耗费的人工和筑路材料也是不少。相比于普通道路,铁路的投入成本反倒不高。真正让人觉着棘手的,就是丞相说的,钢铁昂贵,一旦铺设起来,很可能会有一些贪图小利的人窃取道路上的铁轨……”
“在大魏,盗窃和抢劫一样,本来就是死罪。”曹铄说道:“敢于偷窃铁轨者,他们应该也是早就做好了会死的打算。等到铁路修造起啦i,每隔一段距离安排一处岗哨。由专人巡查维护铁轨,发现有铁轨被盗,即刻补上的同时严令地方官府调查。限期调查不出,问罪官府。敢于收取铁轨和敢于偷窃铁轨者同罪。想要断根,首先得让铁轨贩卖不出去,其次是要让盗窃铁轨的成本高到让人无法接受。成本过高,又无法贩卖出去,除了少数敢于铤而走险的,其他人必定是不敢对铁轨怎样。”
“陛下说的是。”蔡稷应了一声。
郭嘉向曹铄问道:“敢问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建造铁路?”
“要是你觉着没什么问题,明天早朝,我就打算与百官商议此事。”先回应了郭嘉,曹铄又向蔡稷问道:“你那边有没有做好准备?”
“回禀陛下,建造铁路的所有准备都已经做好。”蔡稷回道:“只要陛下下旨,我们随时可以开工。”
曹铄点了点头:“明天早朝,我将与百官商议此事,最近两天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在长安等着消息。”
蔡稷答应了一声,随后对曹铄说道:“要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不耽误陛下与丞相商议要紧事。”
“你先去吧,晚些时候再找你说话。”曹铄示意他先离去。
等待蔡稷离去,郭嘉向曹铄问道:“我记得当年蔡将军曾在陛下身边,做过随身将军。”
“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提起当年蔡稷和魏图留在身边,曹铄微微一笑,对郭嘉说道:“要说蔡稷,当年马屁拍的可是很溜。如今人过中年,也比以往老成持重了许多。”
“当年在陛下身边,所有事情都有陛下担着。”郭嘉回道:“蔡将军并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如今却是不同,他承担着整个大魏的道路建造。说起大魏道路,现今可要比当年通畅了很多。”
“道路通畅,多半也是我们舍弃了曾经的泥土路,选择了用青石筑路。”曹铄说道:“青石筑造出的道路,无论是雨雪风霜,都不会变的泥泞不堪。在那样的道路上行走,就算是下雨天,也不会觉着特别难行。”
“大魏以前,筑造道路使用青石,多半是在城内。”郭嘉说道:“也只有陛下舍得投入那么多,把整个大魏的道路全都变成了青石路面。”
“青石路投入本钱可是不少。”曹铄笑着对郭嘉说道:“就像如今我打算修造铁路一样,只有等到铁路修造起来,人们才能感受到它的便捷。”
“我始终还是不太明白,铁路为什么会比青石路更通畅。”郭嘉回道:“就这么两根铁轨,也不能在上面走马车,只是凭着人力推动车辆前行,又怎么会比马车更快?”
“铁路和青石路可不是一个概念。”曹铄说道:“蔡稷在的时候我已经说过,走在铁路上的车辆少了摩擦,当然会更加迅捷。我虽然一统了天下,可你也知道,中原各地连年征战,大魏是在满目疮痍之下重建各地。很多地方重建缺少物资,为了避免异族侵扰中原,我又下旨让大军出关征讨。无论军事还是民用,耗费都是极其巨大。仅仅凭着马车、牛车,又怎么可能把各地和军中需要的物资及时调拨过去。其实更重要的还有,那就是大军调拨,动辄数月。往往等到大军去了战场,我们的敌人已经占了主动。将士们虽然做到了百战不殆,奉孝应该也明白,大魏军队所以能够在战场上纵横往来毫无敌手,追根究底还是我们的将士勇猛、将军善战。倘若没了这些优势,我们又失去了先机,战场上还能不能始终保持优势?”
曹铄的这番话,其实也是郭嘉一直以来都在担心的。
他眉头微微皱着,想了片刻,向曹铄问道:“敢问陛下,要是修造铁路,打算先修通往哪里的?”
“通往云中。”曹铄说道:“如今中原各地稳固,南方也没什么需要我们烦心的。真正需要大批投入将士和物资的,恰恰是关外。”
“陛下打算把铁路一直修造到关外?”郭嘉疑惑的问了一句。
曹铄点头,对郭嘉说道:“等到击破了去卑,我打算让将士们回来好好休整一两年。在将士们休整的这些日子,铁路也该建造的差不多了。等到大军再度北上,我们就可以利用铁路输送兵源。只有在战场上投入更多的兵源,更快的把将士们输送到那里,再以更短的日程把重伤将士送回中原,我们才能保证在关外无往不利。”
“陛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郭嘉点头:“虽然我不知道铁路运送物资能有多快,可是陛下认为它会快很多,那一定是快捷的。明天早朝,我会与陛下一道说服百官。”
说服了郭嘉,曹铄叹了一声说道:“如今我最担心的并不是蔡稷和他率领的筑路将士无法胜任,我真正不放心的是府库拨发钱财。不明白情况的人会认为大魏富庶,钱财多到用也用不完。也只有我们明白,其实大魏并没有那么多钱财,历经多年战乱,我们的府库多半是空的。如今又要修造铁路,在铁路没有完全投入使用之前,朝廷怕是会更加穷困。”
郭嘉点头:“幸亏陛下早先选出了卫玉,让他掌管望月楼。如今望月楼每年缴纳的钱财,与凌云阁想差已是不多。”
“想差不多?”曹铄问道:“那是差了多少?”
“望月楼每月缴纳到官府的盈利,已有凌云阁的六成。”郭嘉回道:“如今卫玉又派人把控了各地渡口,商船在渡口停靠需要缴纳费用。有些商贾没有船舶,需要水路运送货物也会找到望月楼。他们甚至可以在雇主不跟船的情况下,把货物运送到需要送去的地方。”
“物流?”曹铄愣了一下,脱口冒出这么一句。
“敢问陛下,什么叫做物流?”郭嘉当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一脸错愕的向曹铄问了一句。
“所谓物流,就是你说的这种。”曹铄说道:“不需要货主跟随也能把货物运送到地方,只要对方有人接货就成。”
“陛下说出的名词,真是闻所未闻。”郭嘉回道:“不过细细一想,陛下确实是用了两个字,就把望月楼的营生描述到位。”
“等到铁路建造起来,望月楼的物流将会比以往更庞大。”曹铄又向郭嘉问道:“如今的凌云阁怎样?”
“凌云阁还是如同以往稳扎稳打。”郭嘉回道:“他们的生意虽然没有太多突破,却也一直稳健着。各地城内的商铺,多半都是还在凌云阁手中。”
“奉孝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曹铄微微一笑,对郭嘉说道:“随着百姓富裕,商铺越来越无法满足购物的需求。我们得在城里建起商场、超市。有了这些地方,将会更容易促使百姓提升购物欲。只要百姓把钱花费出来,朝廷就能从中获取更多利益。”
“还有。”他话锋一转:“马车以后也可以不仅仅只是官员的专属,但凡购置的起,无论百姓官员、无论贫富贵贱,都可以使用。”
错愕的看着曹铄,郭嘉说道:“要是马车连百姓也可以使用,那些商贾可就……”
“当初的大汉朝廷,一边需要商贾为他们获取利益,一边又限制商贾使用马车。”曹铄微微笑着,向郭嘉问道:“难道奉孝不认为这种做法确实让人觉着好笑?”
“我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早就习惯了马车是特权阶层的专属交通工具,郭嘉说道:“倘若百姓也能够置办马车,路上必定十分拥堵。”
“那就对了。”曹铄说道:“我们不仅要百姓能够置办马车,还要把马车分个三六九等。不同的马车价钱不等,无论高端马车还是普通马车,一律都由凌云阁或者望月楼经营。两家相互比较,做出品牌。日子过的好了,百姓当然希望拥有更好的交通工具出行。凌云阁和望月楼虽然都是朝廷的产业,可是两家之间却存在着竞争关系。我们要做的,就是随时让他们两家明白,只要其中一家出了问题,另一家就有可能把他们给吃掉。”
“这么一来,凌云阁和望月楼的关系可就……”郭嘉眉头微微皱起,向曹铄问道:“果真这样做的话,会不会真有好处?”
“好处只会多,绝对不会少。”曹铄回道:“促使凌云阁和望月楼经营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有个竞争对手。奉孝可以看看,这个世上除了他们两家,还有哪一家商贾可以与他们抗衡?”
曹铄这么问,郭嘉心里一阵嘀咕。
凌云阁和望月楼一直都有大魏朝廷扶持,要是别的商贾可以与他们两家抗衡,才真是奇怪了。
“既然两家彼此之间有实力抗衡,我们就要让他们的竞争更加激烈。”曹铄说道:“只有面对竞争,他们才会有壮大发展的愿望。凌云阁这么多年一直一家独大,从位于接手望月楼以来这种格局也该打破了。”
说到这里,他向门外喊了一声:“邓将军,把凌云阁管事和望月楼的管事都给请到这里。我有些事情要向他们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