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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沿途众人,一见这位长者,就纷纷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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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王赋闲,但在鲁县还是有些威望的,其人资历摆在那里,又是晚宴主人,这些在场的人不光权势、名望再大,也是要给面子的。
在鲁王的身后,还跟着三人,都是之前在内院交谈的几人,他们也听到了正院的动静,那糜军先行之时,众人就各有思量,但真正抵达的时候,还是颇为意外。
本以为看到的,该是陈止和朱守或者糜军冲突的局面,却未料到却突然听闻,说是有鲜卑人成群结队的冲进来。
鲁王来到众人跟前,立刻就有众多护卫凑过去,护卫在这位亲王的跟前,其中一人更是满脸愧色的说道:“王爷,是属下失职,没有让人将他们强行驱逐……”
“你没做错,”鲁王看着自己的这个侍卫头领,露出笑容,“今日乃是喜事,哪里能动刀兵,况且鲜卑的诸位大家也都没有恶意,你若是驱逐了,这场面一乱,府内府外这么多人聚着,该是多大的骚动,那才是错了。”
听鲁王这么一说,那个侍卫头领反而是额头冒出冷汗来了,意识到了严重后果。
他刚才只是本能的绝对不能轻易动手,否则场面不好控制,但经过鲁王这一番提点,才意识到现在王府里面,是名士聚集,身份地位不同凡响,而这外面的楼阁中,能聚集起来的人,其实也多多少少有些身份的,万一真的乱起来,造成踩踏是故,那事后追究起来,连王府都要蒙羞。
越想,他越是后排,对这些不请自来的鲜卑人也就越发没有好感了。
只是鲜卑人们显然没有意识,那为首的慕容勉上前两步,竟然是恭恭敬敬的朝鲁王行了一个藩属晋见国君的礼仪,倒也看得旁人不由点头。
“这还像话,他慕容一族的族长,论爵位在我大汉也就是个侯,地位岂能和亲王相比,这个礼数还是对的。”
“这个慕容勉,其实还知道一些道理,早就传闻又说,鲜卑几部之中,慕容部受王道教化最深,看来所言不虚。”
只是夸赞还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心存敌意,想听这位慕容勉要怎么回应鲁王的话。
等礼节过后,慕容勉恭敬的说道:“鲁王殿下,我等知道此来有些唐突,但是陈侯当年出使关外,就曾说过有教无类之言,对待我等部族,也是一般无二,我等才会心折,甘心如那华夏馆,在下年轻之时,也曾在洛阳求学,自问学问不输于一般名士,何意王爷的请帖,竟是一封也未曾发给我族之人,纵然在下学问不精,没有资格接帖,但想我族中名士也有不少,总不至于一人也无吧。”
说话之间,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点焦急之色。
鲁王听着看着,心中一动,大致明白过来,知道为什么这位鲜卑之人会这么焦急的过来,乃至带着族人,以硬闯的方式过来。
要知道,这种人群聚集的时候,他们作为异族人,以这等方法前来,稍有不慎,那就要弄巧成拙,搞出一个大新闻,实乃下策。
但反过来想,这样的场合,其实也有定性、倡导的味道,若是鲜卑人参加进来了,无疑中原对其部族的某种认可。
“这个鲜卑人,有些担心当前的局势啊。”
就连被先前的一番陈侯争论搞得一头问号的陈止,此时也回味过来。
“匈奴王子身死,还有其他种种原因,中土对异族的抵触之心渐起,新汉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不考虑过去和未来的种种趋势,单纯看当下的实力对比,周边小族哪个能够承受,要是开始政策转向,那周围的部族就都得掂量掂量了,谁也不愿意没事就被揍一顿,所以这个慕容勉这次过来,其实是想通过文化认同,给自己的部族加一道护身符。”
明白是一回事,但陈止却知道,越是焦急的时候,就越容易办错事,毫无疑问,慕容勉他们眼下的行为,就非常的不明智。
但鲁王却似乎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笑了笑道:“你们的来意,本王明白了,但还是那句话,没有规矩可不成,这规矩秩序的重要性,你们不会不清楚,陈侯所传之法,很多都脱胎于他行军布阵时的思路,最为重视的就是秩序,你们这次过来,不管原因是什么,但毕竟没有本王的请帖,那就是不合规矩,但本王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这样吧,你们既然自诩为名士,那就依照今日的情形,施展文武之法,若是这院中之人,没人能胜得过诸位,那自是名士无疑,本王自是要请诸位入席。”
众人闻言都是颇为意外,没想到鲁王会提出这么一个提议,但旋即又从那文武之比中品味出一些东西来。
“这文武之说古来有之,但最近最为有名的,莫过于……”
想着想着,众人的目光不由落到了陈止的身上,不久前棋退匈奴、阵斩王子的事情,再次浮现在众人心上。
棋为文,杀为武,文武退匈奴,那匈奴也是异族,和眼前的鲜卑比起来还要强横的多,鲁王提出的这个要求,毫无疑问是针对此事发出。
其实,鲁王的提议看似冒失,好像有些托大,但实际上前文已经反复提及,这次能接到请帖的人,都是真正的顶尖人物。
这杏坛论道本就是汇聚天下名士,乃是诸多精英齐聚,而鲁王晚宴又是在精英中一番筛选,所来之人皆为真正的顶尖人物。
不说陈止等人了,那徐老、孟趟公等人,单论在各方面的文道造诣,那是任何人都不畏惧的,又何况是一鲜卑大家。
至于武道之说,王府自有高手,而朱守等人等在外面的随从,也有一二能人,再加上传闻中陈止先败王弥,再杀刘韵言,其实也早就武技闻名了,刚才那一顿组合踢,更是坐实了名头。
慕容勉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却没有什么担忧的表情,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鲁王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他们驱赶出去,那可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进行文武比试,不管输赢,都是他们鲜卑人参与到了中土的盛事,而且还是以汉家之法,在慕容勉看来,这就和其他部族不同了。
更何况,他在过来之前,早就有所准备,提前准备好了一篇文章,这个时候正好拿出来。
一念至此,他也就顺势说道:“王爷高义,您如此仁义,我等自然没有不遵从的道理,只是我等自知学问浅薄,与诸公相比大有不如,就是这位陈止陈公子,其棋艺、文章,就远在我等之上,自是不敢比较的,但是我族的这位慕容辛先生,写了一篇文章,想请诸位品鉴一二。”
“哦?原来是有备而来!”
众人听着这话,心里登时就明白起来,心头念转,隐隐有所明悟。
那鲁王也是略感意外,朝那慕容辛看了过去,见对方正甩动夸大的衣袖,露出淡然笑容,一副从容模样。
“这个人好像真有点能耐。”
一时之间,这院中之人的注意力,自是转移到了鲜卑人的身上,却让一个人无形中颇为尴尬,乃至有些恼怒。
这个人就是糜军。
这位权知中郎将,本来耀武扬威,想要趁势夺功,但被陈止一番训斥不说,现在连存在感都被鲜卑人给夺走了,有心要找回节奏,奈何鲁王发话,他又不得不给面子,于是站在人群之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众人这般思量的时候,那慕容辛却不客气,已经从袖中取出了一幅字轴,眉眼之中有一股自得与倨傲之色。
见他这般作为,众人更是肯定了猜测。
“此人这般笃定,可见对这篇文章非常自信,不知道是什么文章,他一鲜卑人,在中土拿出的文章,说是想让人品鉴,其实是想要一文惊人,老夫倒是有些好奇了,这人到底写了何等文章,竟是这般有底气。”那位徐老在两边人的搀扶下,缓缓前行,沿途之人见之,尽皆退避,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见徐老走来,那慕容辛神色中的倨傲之色也收敛许多,显然也知道这位老人德高望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徐老一来,其他人都要退居次席,将位置让出来,这老人来到前面,与鲁王相视一笑,宛如老友。
鲁王就道:“徐兄来的好,你我先看。”
慕容辛倒也识趣,闻言并不拖延,直接将那字轴顺势展开,将这一篇文章展现出来。
“好字!”
鲁王、徐老一看这文章,先是惊讶于这文章上的字,很是讶异。
“这乃是入品字画字,没想到这塞外还有这等人物!”鲁王说完,看了看慕容辛,后者虽然有所压抑,但眼中还是透露出欣喜,同时貌似无意的朝陈止瞥了一眼。
众人听得此言,便纷纷朝前挤去,想要一睹纸上字。
徐老则是看着那文章题目,眉头微微一皱,念出三个字来。
《诸国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