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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
百家茶肆,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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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名名怀揣消息的青衣家丁,不断在茶肆和太乐署之间来回,这三层楼阁之中越发热闹,本来里面的人就不少,现在更是人满为患,不用走进去,只是在外面瞥上一眼,就能看到门中人来人往,很多人连坐着的地方都没了。
要知道,能入百家茶肆听说书的人,少说也是一家书院的学子,在普通人眼里,那都是有身份的人,这样的人聚集在一起,连个坐着的地方都没有,换成其他时候,立刻就会有人爆发不满了,但现在这茶肆里面的人,却不见有人抱怨。
这是因为,这很多无处可坐之人,实际上是在接到了消息之后,连忙赶来的,为的就是听一听,有关太乐署的消息。
所以,每当有家丁模样的男子,挟着消息到来,就会被众人围起来询问,要好不容易才能挤出人群,将消息交给说书先生。
这些说书先生都是专业人士,很多人都是家传的本事,再怎么简单的事,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经过前后编排,都会散发出别样的风采,引人入胜。
这普通的事尚且如此,如太乐署中这般变化,被他们一说,就更加传神了,所以这新消息一来,本来还乱哄哄的屋子里,顷刻间就安静下来,虽不能说鸦雀无声,但基本上不听有人言语了。
随后,就是几个说书先生的声音先后响起。
“这次谈及的,却是那南山书院的卢仟卢先生,还是那江东陶涯开口,说是卢先生出身书香门第,其祖可追溯到昭烈帝之师卢植公,而今为学,也是用功,自小离家,辗转多地”
随后,就是对卢仟的一番介绍,话至一半,就已经转而谈及他写文章时候的情景了。
这次的品评,两家书院都很是重视,基本上都拿出了看见本领,在品评会上拿出来的文章,都是经过多次推敲的,不光是文章本身的遣词造句华美,那文章的立意和主旨,更是力求贴合实际,言之有物。
卢仟所写的文章,正是贴合时政,谈及的是北疆的民生,说的是匈奴反叛、官军出击后,给河东并州之地的百姓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与孙特不同的是,卢仟结合着前面几人的经验,仔细的组织了语言,而且为了避免漏洞,很干脆的表示,这文章写好了也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几天反复修改,这才定稿。
按照他的诉说,为了写下这篇文章,他搜集了诸多消息,询问了来往的商贾,就差亲自前往北疆考察了。
这些话,经过说书先生的嘴,娓娓道来,更是让卢仟多了一丝踏实忧国的气息。
等说书先生说完了这一段消息,重新安静,等待着下个消息条子从来,这屋子里的其他人,则打破了安静,兴致勃勃的谈论起来。
“这位卢仟,平时温文尔雅,未料还存有这样的忧国忧民之心,他这文章写得好,不说这官军北上,是赢是输,那遭殃的都是百姓啊。”
“是啊,不过过去还真没怎么在意过来,原来这卢仟也是家学渊源啊,只是家道中落了。”
“这绝对是我大汉脊梁一般的人物啊。”
随着时间推移,有关卢仟的议论,竟然渐渐有改过孙特的趋势,要知道在这之前,那太乐署中其实已经介绍过多人,而且是按照一名守拙士人,一名南山士人的顺序来介绍。
前面介绍的几人,除了李特之外,两家书院都不见有什么出彩的人物,以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倒是李特和他的那篇文章,被越来越多的讨论,而且讨论人的次数,要远远超出对文章的讨论。
现在,随着卢仟的登台,情况终于有了变化。
只不过,这茶肆里面,也有人闻到了一丝不对的味道。
“怎么回事?怎么这太乐署的品评进行到现在,这群人反倒更多的在讨论李特和卢仟本人了,难道他们都忘了么,今天的重头戏,分明是陈止口中,所谓两家书院,谁高谁低啊!”
“确实有些古怪,本以为在这百家茶肆,可以听到更多的分析,也可以较为及时的得到消息,毕竟这里的东家背景不凡,在这洛阳各处都有眼线,消息来源可靠,也代表着城中风向,但是现在看来,这势头不太对。”
“先别说了,把这里的情况给老爷那边汇报一下吧,否则将来出了偏差,我们是要负责任的,明不明白?”
这交谈的几个人站在角落,约莫三四人的样子,一番争论后,就有一人离开,然后一路疾奔,直达徐府。
“怎么样了?百家茶肆那边如何议论的?是否已经有哪家书院的高低之争了?”
见了来人,徐吉的那个管事徐皮先迎了上来,淡淡的问着,但眼睛里满是关切。
“这我们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们没有讨论书院高低。”那报信的人迟疑了一下,这般回答。
“没人讨论?”徐皮满脸诧异,“难道都在谈论两家书院学子写的文章?”
“那群人甚至都没怎么谈论文章,”报信的人还是迟疑,但想了想,又道:“他们好像更多的是在谈论孙特、卢仟等人,说这两人哪个人更胜一筹。”
“谈论孙特和卢仟?”徐皮眉头一皱,“这两人不就代表着守拙书院和南山书院么?这么说,他们还是在谈论书院高低啊。”
“这在下也说不清楚。”那报信的人摇摇头,他能够感到,那些谈论之人所说之言,和什么书院无关,单纯就是关于个人的!
不过,没有亲身在场,是无法明白个中三味的,所以那徐皮让报信之人退下,自己转身就朝院子走去,在正堂中,徐吉和王布正等候在那里。
王布不用多说,乃是张应的幕僚,平时多方奔走,并没有固定的职位,而徐吉被陈止撤职之后,也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无业游民,这两位白天都可以等在家中,就等着太乐署那边的消息了。
一走进来,徐皮就注意到气氛有些凝重,那两人都似乎眉头紧锁,似乎碰到了什么难事。
心中疑惑,徐皮还是将得到的消息禀报出去:“老爷,百家茶肆那边正在谈及两家书院,哪个高,哪个低。”
“你确定?”徐吉微微一愣,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看来这情况还是正常的,只有太乐署里面的变化有些不对。”
徐皮愕然,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太乐署那边有什么不对么?”
徐吉摆摆手说道:“这个你无须多问,且先下去,继续主意多方消息,若有什么变故,需及时来报!”
“诺!”尽管心里颇多疑惑,但徐皮还是强行按耐住心底的好奇,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然后顺势退去。
等徐皮一走,徐吉长舒一口气,对王布说道:“陈止是有些手段的,那品评会被他们这么一搞,竟然真的有了几分肃穆气氛,但终究只是局限在他太乐署一隅之地,不可能掀起大浪,只要这外面的民言再加强几分,我就不信他的些许手段,真能凑效!”
原来,徐家不光是在那百家茶肆安插了人手,在太乐署也有人随时传播消息,更不要说他徐吉的亲弟弟徐谷也身在其中,所以对太乐署中的气氛变化,感受的尤为强烈,稍微感觉到有些不对,就派人过来通报。
徐吉和王布得到了消息后,反复推敲,看出了威胁。
不过,陈止所做的手段,虽然在后世司空见惯,但这个套路在当今世上,还真没有出现过,里面涉及到的社会学应用颇为浅显,其实就是对大众心理的消费,但偏偏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却是从未见过,哪怕是学究天人,能看出端倪,也无法推测出后续的变化。
王布此人足智多谋,才能成为张应的谋主,但面对这从未有过的情形,纵使是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却本能的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想了想,他不由说道:“徐君,纵观陈止此人行事,多有散乱之行,但最后往往出人意料,所以绝对不能忽视,而今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等到能看出其人目的的时候,可能就晚了,所以哪怕现在还不清楚他有何图谋,但也必须将种种威胁,都提前扼杀!”
徐吉眉毛一挑,笑道:“哦?王先生的意思是?”
王布毫不犹豫的就道:“现在就派人到街头巷尾,大肆宣传太乐署之事,要让这洛阳上上下下,都知道陈止在给两个书院品评高下,让他骑虎难下!”
徐吉摸了摸胡须,然后笑了起来:“此计大妙!待得人人皆知,就算守拙书院、南山书院的人不追究,其他书院也会逼问他们,这两家书院,最后肯定要有一高一低,低的那一家因此就下不来台,这祸根也就埋下来了!”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的起身,边走边说:“既如此,我这就将全部人手都派出去,将太乐署之事宣扬出去!”
就在二人对话之际,太乐署里的气氛也凝重起来,因为两边书院学子的文章,都已经被送了过去,也都被一一点评过了,后面就是给出评价的时刻了。
自孙特、卢仟以降,都是摒心静气,等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