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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将希望寄托在韩人身上!决定东亚的未来,不,是整个亚洲的未来,只能依靠我们大和的先觉志士!”
说话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日本浪人,满脸乱蓬蓬地大胡子,晒得黑黑的,不知道他本来是日本九州人呢,还是因为常年在外奔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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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话的,却是日本驻朝鲜的公使大鸟圭介。此时的大鸟并没有穿正式场合的西洋式礼服,而是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和服,上面有他的家族文章,跪坐在和室里面,扶着膝盖静静的听着。
“现在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打破这甲申之后,东亚不死不活地局面。只要朝鲜烽烟一起来,那么整个日本都会热血澎湃,夺取我们大和民族在大陆上面的生命线!日本的未来,就在今年!”
大鸟有些僵硬的点头:“良平君,鄙人知道玄洋社都是志士,头山先生的指导,也是高瞻远瞩,可是没有朝鲜方面的配合,我们很难发起一次类似甲申的开化党政变,所以诸君……”。
大鸟圭介的话被蛮横的打断。“日本不需要开化党的配合!他们到时候只能做一个过渡地门面!头山先生已经有所安排,我们随时可以挑起事端,今天,我只是来通知阁下,并请阁下做好准备!”
大鸟圭介口中的头山君,就是日本右翼领袖头山满。此人早年就参与主张对外侵略的“征韩派”与主张先发展国内政治经济的“内治派”的斗争。之后,头山满与平冈浩太郎、箱田六辅三人按中国三国时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精神在福冈组织了矫志社,拥护‘征韩派’的萨摩藩士西乡隆盛。
随后头山满等十余人因为企图暗杀‘内治派’首领、时任内务卿的大久保利通而被捕入狱。但那时他手下已有一大帮追随者,政府为了不致引起骚乱,只将他拘留一段时间后,便释放了他。
1881年,他与箱田六辅、平冈浩太郎两人共同建立了日本近代第一个右翼政治团体‘玄洋社’——这个社就是后来在中国人人皆知的‘黑龙会’。玄洋社取日本海波涛澎湃、玄洋壮观之意,主张所谓“勤皇报国敬天爱人”。对外,这个右翼团体积极主张所谓“大亚细亚主义”,要日本对亚洲各弱小国家实行殖民主义的政策。具体步骤是先实行所谓“日韩合作”,吞并朝鲜。接着避免俄国独占中国东北,继而掠取黑龙江以北地区。
正是因为这一主张,所以‘玄洋社’成了日本密谋发动战争的先头兵。而现在在大鸟圭介面前的浪人,则是‘玄洋社’的一个骨干内田良平,也是现在在朝鲜的浪人组织‘天佑侠’团的实际领导者。
‘天佑侠’团以前福冈藩的藩士浪人为主体组成的。从日本维新以来,就一直有志于征韩。过去几年,‘天佑侠’团一直在中国境内和朝鲜搜集情报,暗中准备。这些浪人都是亡命之徒,和日本上层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心狠手黑,行事完全肆无忌惮。因此哪怕是大岛圭介这样的政府公使,都对他们忌惮得很。
虽然被无理的打断,但是内田良平所说的信息太过震惊,以至于大鸟圭介完全忽略了对方的态度。“难道你们要自主起事?可是你们只有几百人,甚至连步枪都没有,又要如何应对清朝的军队?”
内田良平冷笑:“请大鸟君放心,并不打算在汉城做什么,我们的目标,是在朝鲜南部!”
“什么?”大鸟圭介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这些浪人的行动,虽然也是政府意志的体现。但是他们从来都不会照章行事,最后揩屁股,让一切至少看起来光明正大的工作,可是他们来做,所以大鸟希望能提前知道这些人的计划,好做安排。
不过内田良平似乎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他哈哈的笑了几声,用力一撑地,站了起来。玄关伺候地下女立刻拉开门,跪在那儿鞠躬行礼,将内田的鞋子摆好。
内田一边穿鞋一边回头笑道:“大鸟君,我们的先觉志士已经做好了准备,到时候,希望你不要错过在汉城发生的机会!我们会给日本国内一个借口的!”
哗啦一声,玄关的门又拉了起来。只留下大鸟一人在那里发呆。
崇政殿。
载恬看着匍匐在台阶下的袁世凯,心中颇多感触。
在另一个时空中,这个男人是终结了大清统治的功臣之一,也是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同时更是心计练达的政治高手。只可惜,现在的历史,是由自己来书写的,所以,他只能变成一个棋子了。虽然可能会成为比较有用的棋子。
载恬在上面转着心思,匍匐在下面的袁世凯更是转了无数个心思。
皇上将自己招进宫来,却半天不发一言,这样的压力,即使是袁世凯这样的男人,也无法避免产生内心的惶恐。毕竟,这还是一个帝制的时代,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同知。
正当袁世凯惶惶不安的时候,皇上终于开口了。
“朝鲜政局如何?”
袁世凯毕竟非比寻常,原本惶惶不安的心境在皇上开口问话的瞬间就平静下来随后开始分析皇上这问的到底是什么,而自己应该怎么答话。
“回皇上的话,朝鲜政局大体平稳。”
“大体?”
皇上明显对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十分不满。
“是。朝鲜当前并未出现明显的问题,但是开化党人似乎仍然贼心不死。不过朝鲜大院君等人严防死守,所以也难以掀起什么风浪。只是近年来因为个别官员在处理民政上有些缺失,所以难免有些乡民怨恨颇深。其中在朝鲜有一个东学党,原本被朝鲜人定为邪教而取缔,近年来企图利用底层乡民的这一怨恨心理死灰复燃,虽然在去年再次被勒令解散,但其在乡民中间影响力颇深,难以根除,所以微臣有些担心。”
东学党本来是宗教性质的,创始人崔济愚是一个不得志的士子。两千年来一直受着汉文明笼罩影响地朝鲜民间,在这个数千年未有的大变局当中,在这个西方文明疯狂入侵的关头,自然会拿起他们最熟悉的文明武器来反抗。
从东学道第一任教主崔济于开始,就开始提倡东方之学。他有感于官方的压迫和基督教的扩张,创立了号称集儒、道、释精髓而为一的“东学”信仰来和西方的天主教抗衡。
东学党人一开始只是文化上面的下意识的反抗,到了后来,自然就演变成为初步的民族主义,而且提出了政治上面的要求——比如说惩办贪官污吏之类。因此,朝鲜政府视它为邪教而加以取缔,并于1864年将崔济愚逮捕、论罪和斩首。
之后这一教派被迫转入地下活动后,因为朝鲜底层贫民生活困苦,东学党借机向他们宣传是因为洋人的外来压迫造成的他们生活困苦,因此很快就在民间传播开来,并在二十几年间逐渐吸引了一些胸怀政治野心的人士。去年,东学党人要求开禁,但被拒绝,他们的组织也奉令解散,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实际上在乡间,东学党依旧保留着完善的组织,且具有极大的影响力。
载恬虽然不太熟悉历史,但东学党起义这么大的事儿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儿的。当然,现在距离东学党起义还有一年多时间,所以应该还处在萌芽状态,可是袁世凯却能察觉到这一危险,可见他在朝鲜也并不是悠哉悠哉的做幕后太上皇,而且其政治嗅觉的确不一般。
“你认为东学党可能会给朝廷带来麻烦?”
皇上的问话虽然平淡,但是袁世凯还是敏锐的从中听出了赞同的味道。所以他知道,自己的回话很成功。
“是的。微臣以为如果任其发展,恐怕会向长毛之乱一样,虽然朝鲜只是藩属小国,但是若真的闹将开来,也不好收拾。”
匍匐在地上的袁世凯自然不会看到皇上的表情是漠然还是赞同,但是既然之前的答话吸引了皇上的注意,那么现在所说的,也一定能被认同。虽然,袁世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意识的将东学党的问题夸大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一夸大,让他误打误撞的正中光绪下怀。
“起来回话吧。”
这就是明摆着的赞赏了。
袁世凯赶紧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道了声:“谢主隆恩!”这才站了起来,但仍然半弯着腰,并低着头不敢抬起。
看着拘谨的像个鹌鹑似得袁世凯,载恬略微感到有些好笑,当然,早已磨练出来的他绝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带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
袁世凯快速的理了一下思路,随即道:“微臣以为一方面要盯紧那些东学党的带头人,必要的时候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另一方面,也要敲打敲打那些朝鲜官员,适当的改进一些民生。”
袁世凯的枭雄本色在这句话中表露无疑,果然是杀伐果断。
不过载恬另有想法。
“不!你要做的,就是守住汉城。看住那里的日本人。并保证任何朝鲜的异动都能第一时间通报朝廷。至于东学党,盯是要盯的,但是既不要抓,也不要杀。”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载恬还是懂得的。而且东学党的根本思想是反对西方文化,其实还有利于大清,所以载恬并没有打算打压。至于朝鲜的那些腐败官员,人民群众他们的怨恨越深,将来中国在朝鲜植入通知就越简单。就像是越南,如果当初越南政府不是将北圻的治安和保卫的任务全都交派到刘永福的身上,朝廷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就将北圻变成中国的一个省。
袁世凯自然不可能猜到皇上的心思,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按照皇上的要求去做。
载恬继续问道:“留在朝鲜的六营庆军,还能用么?”
皇上编练新军,整编淮军老营的事情,袁世凯当然听说了。此时听到皇上这么一问,很明显是对庆军的不信任。
“回皇上。朝鲜军备涣散,不堪使用。庆军虽然在训练、装备上远较国内新军为差,但在朝鲜,还是能起到一定的做用的。”
“能防得住日本人么?”
袁世凯想了想,道:“能。若是能再更新些武器,则可测万全。”
载恬不记得在甲午期间汉城的庆军表现如何了,但是应该是不怎么样,可听袁世凯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原本想要裁撤庆军的心思不免有些动摇。
“朝廷编练新军的事情你知道吧?”
“是。”
“你向总理衙门交完了差事之后,去一趟天津,从近卫军第二师抽调一个团,以换防的名义带到汉城。之后汉城的防务就交给他们。至于庆军六营……”
载恬停了一下,随即道:“能用的话,就找借口留下来,不过要让近卫军安排教官对他们进行整训。”
袁世凯立刻道:“臣遵旨。”
甲申年因为朝廷要集中力量应对法国人,所以在朝鲜问题上不得不对日本做出一些让步,其中就包括驻军问题。以至于现在只能用换防的借口来安排新军进驻朝鲜。虽然当时载恬知道这样会给将来带来不小的麻烦,但是当时如果不这样做,麻烦会更大。
至于袁世凯会用什么借口将庆军留在汉城,那是他的事儿了,载恬可不会在这样的小事而上费脑子。
近卫军部署在直隶的现在一共是五个师,其中第四、第五师刚组建不久,新兵居多,而第二师和第三师里面原来的淮军可是占了多数。载恬从第二师调兵给袁世凯,也是为了到朝鲜后和庆军交接防务更好说话。
“哦,记得要走陆路。先乘火车到山海关,然后经沈阳、丹东入朝。”
临了,载恬不忘嘱咐一句。
这样的安排,是为了让近卫军提前熟悉地形,好为将来的战争做准备。载恬算了算时间,自己大概还有十七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