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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已经走过了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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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等傅赢回答,就先跟了过去。
女人旁若无人,只是自己埋头往前走。
再走过一条马路,一转弯,就看到了在建小区。小区房子已经建起来了,只是没有安装窗户。
路边的一个电话亭很不起眼,就像那些路灯、路牌一样,正常人从这里走过,都不会特别注意它。
红色的电话亭斑驳掉漆,却还能看出原本鲜亮的颜色。也是这条没什么色彩的道路上,唯一亮眼的颜色。
电话亭是全封闭式的,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平顶,上面标记了公共电话字样。对着机动车道的那一边,还是个广告箱。里面张贴的广告已经褪色,依稀能看出来,是一张电影海报。
我对这部电影还有印象。是我高中时候放映校园爱情电影,男主演是当时的流量小生,女主演也是流量花旦,因此赚取了不少眼球和票房,但口碑其烂无比,票房一路跳水,很快就全线下画了。
广告箱里的海报,看不出男女主演的青春靓丽,只有两张惨白的脸。连电影名字都模糊到无法辨认,其他字迹更是消失了个彻底。
那个女人加快了一些脚步,穿过马路,直接走向了那个电话亭。
我跟了过去。
电话亭倒是干净,只有灰尘,没有变成垃圾桶。
挂在内壁的电话看着也完整,话筒好好地挂在上面,按键也没有缺失。就是按键上的数字模糊了。电话上贴着的操作指南也不见踪影。
电话下面还有个横板,上面放着一本老式的黄页。这本索引书已经卷边,侧面泛黄,书脊上穿了一条绳子,绑在电话亭内。
女人拉开门,走了进去,并没有拨号。
我没有看到电话亭上附着阴气,也没见到这附近有鬼。
瘦子和傅赢跟着过来了。瘦子大概已经明白的意图。傅赢却是忍着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他已经足够克制了,却还是忍不了频频向我投来目光。
正常人大概都无法理解我跟过来的目的。
女人眼睛眨眼不眨地盯着那一个电话亭。
我则在回忆青叶的档案内容。
我记得是有一份档案提到电话亭的。
路边电话亭响起,是死者打来的电话。一旦接听,就和死者形成了某种联系。那些接电话的人最终都被鬼杀死了。
青叶的委托人也死了。
青叶的人没有解决这个案子。委托人死后,那个有问题的电话亭就消失了。他们没有被盯上。在这么大的世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当然是没有胜算的。
我不记得那个电话亭的具体模样。
可在整个民庆都不怎么再看到公共电话亭的情况下,突然碰到这样的事情……
“她老公叫什么?”我问傅赢。
傅赢突然听到这样的问题,还愣了愣,理了理已经稀疏的头发,“这就不知道了。我们街道办之前联系过她的亲属,查到她父母了。他们也没什么办法。也没提她老公的名字……”
“应该……姓林吧?”我印象中那个委托人姓林,“她叫什么?”
傅赢想了想,“她老公姓什么我不知道,她叫虞小琴。”
我想不起委托人妻子的名字了,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就是这个女人。
女人突然变了表情,激动地抓起了话筒。
我心头一跳,蓦地感觉到了阴气。
电话中飘出来了阴气,是单纯的鬼魂阴气,不带恶意。
女人那张麻木的脸出现了温柔的表情。
电话亭的隔音效果不错,我没有听到女人的说话声,但看她点头的动作和口型,应该是在答应电话那头的人什么。
傅赢叹气道:“一直这样。疯掉了。总以为自己老公会打电话过来。”
她或许并没有疯。
我看着虞小琴的那模样,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有了一副硬心肠,可看到虞小琴抱着话筒,脸上流露出幸福之色,我还是会有所触动。
她大概,真的听到了自己亡夫的声音。
如果消灭这个电话亭,虞小琴可能真的要崩溃了。
电话持续了三五分钟,她就遗憾地挂了电话,恢复成了那张麻木的脸。
她推开电话亭走出来,仍然没有看我们。
“虞小琴,虞女士……”我喊了她,她没停下脚步。
我回头看了眼恢复正常的电话亭。
“那个……”傅赢看着我,欲言又止。
“哦,傅主任,你不用管我们。我只是……拆迁的时候碰到蛮多这种情况的。有些人不想搬走,就是因为老房子的回忆。”我歉意道,“这边我们看着就可以了。”
傅赢有些狐疑。他审视了我们一会儿,再看看虞小琴,“也没什么。我们街道办,平时也会常去看看她。我自行车还停在那里了。”
这就是不愿直接离开了。
我也不好赶人。
傅赢跟在旁边,我没有办法和虞小琴“对暗号”,至少是不能提青叶的名字了。
我没有理傅赢,走到虞小琴旁边,问道:“刚才是您丈夫打来的电话吗?”
虞小琴还是默不作声。
“他每天固定打电话来,还是不一定?那个公共电话亭……民庆现在很少看到了。您是怎么找到的?”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虞小琴并未看我。
傅赢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已经变得有些古怪。
瘦子帮我找了借口,“她家里人没有带她去看过医生吗?也不管她?”
“管不了吧。听说好多年了。她父母年纪也大了……可能……好像是去世了?”傅赢不太确定地说道,“那时候这边还都是农村建的房子。她那时候就来了吧。这个,也没注意。等到这边征地完成,安置房开始建了,才注意到她。联系她父母的时候,她父母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经常住院。联系了几次,他们才过来。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去年的时候,她另一个亲戚过来过,骂她、打她都没用。邻居都报警了。好像是提到,她父母中有谁去世了。”
“要是很早就这样了,她老公去世很久了吧?”瘦子问道。
“嗯……”傅赢想了想,一拍脑门,“得有十年了,可能更久了。我其实也记不清了。就没人详细说过。他们家里来人,都是哭啊闹啊的,她又不说话。他们也不是很愿意搭理我们街道办。”傅赢苦笑,“这种事情,我们其实也帮不上多少忙。人家觉得家务事,不用我们管。要找人照顾她的话……可能她家里都放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