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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种新炸药做好了?”
矿主问了嘴,陈健身旁的王哲顿时抬头看了眼陈健,关于炸药的事陈健从没和他说过,连上次在都城也没说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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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于有外人在场,王哲也没立时就问。
陈健摇摇头道:“做好了还差得远,但是说基本上还是可以的。不过这炸药和以前的不样,我琢磨着是不是先把炸矿的师傅找来,起琢磨琢磨怎么炸?”
他这也不是谦虚,距离实用还是有很大距离的。
甘油炸药是很好的民用炸药,但不是很好的军用炸药,基本不能做射药,最多也就是造个手榴弹炸药包之类的。
敏感度太高,正常的油不加以钝化和吸附,谁用谁死。
正常来说,这东西做煤矿的井下炸药都不合格,完美的安全规章下那是严禁使用的,只能在露天场地使用。不过就如今的安全规章来说,死人不是问题,距离安全规范还要几十年的斗争呢。
用硅藻土吸附之后,比例得当,不让甘油炸药渗出来,再用油浸纸包起来,那就安全的多。
但是安全之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难以引爆。
大部分工业炸药用火烧是炸不了的,只能靠起爆药靠冲击波或是瞬间的巨大压力引爆。
黑火药不行,用黑火药混上硅藻土和甘油炸药,爆炸后基本只是黑火药炸了,甘油炸药不太可能爆炸。
另种如今看似可能的火药是火棉,但是就现在的水平造不出强棉,弱棉倒是可以作为胶条吸附甘油炸药,做成爆胶,威力比硅藻土吸附后的要强,但是制作过程有些危险而且复杂。
既然是炸矿而非军用,硅藻土甘油是可用的。想要引爆,那就只能用雷酸汞作为起爆剂。
制造雷酸汞,在年前难度肯定很高,即便有硫酸、硝酸、酒精和汞。
但是现在难度已经下降,因为简易温度计的出现。读数还是感人,在百度的范围内误差能够达到三五度左右。
冰水混合物作为个标尺,人的腋下体温再做个标尺、沸水做个标尺、同量的冰水混合物和同量的沸水在棉保温瓷壶中混合物做个标尺,关键把五十度左右的刻度标示清楚。
也就是说,如今的温度计读数刻度不均衡,每个温度计的标尺也各不相同,但是可以通过已知的温度反方向画刻度……相当于先开枪再画靶子,但是几个重要的标数大致确定就行。
这种温度计神奇的地方就是某几个刻度大致是准确的,但是刻度之间的距离有长有短。
共沸法制取挥酸,硝酸和水银在某个温度反应,再加入酒精控制在某个温度计都可以测量的温度,可以少量制取雷酸汞。
加入钝化剂后,让雷汞不那么容易爆,卷成三岁孩子小丁丁大小的筒,插到甘油炸药中作为起爆剂。
起爆剂只是起到引爆作用,不需要这东西做炸药,很危险,常用的话炸断手指是常事。
叠氮化铅起爆剂不惜成本也能实验室制取,然而太贵,手摇简易电机的功率小的感人,电堆法制取的钠价比黄金,更别说土法弄氮气生成叠氮化钠的不可能程序了。
这个可以整理出来送给北边的先生去玩,陈健估计木老先生现在也正在弄硝酸钠硝石的钝化和防潮的事,都是炸药行业,想来老先生定会喜欢。
至于这边的矿场、采石场等地方,只能说命不是陈健的,他大可大大方方地用“差不多”、“凑合用”这几个字。
有了矿镐、安全灯、矿车、木轨路、雷管、炸药,陈健觉得今后华夏矿工的形象就算是丰满到了工业革命的时代了。
言不合便把炸药纸筒绑的满身都是,但是别忘了插雷管要不然不容易炸;要么就是闲暇时候跑到河边炸鱼;经常会有缺了几根手指的老矿工在矿区内闲逛;漫山遍野躲藏以躲避矿主雇佣来的枪手靠罢工来争取权益;称兄道弟被人利用和隔壁矿区械斗;听闻哪里有金子变卖切蜂拥而至……这样的形象会越来越丰满的,唯缺烟草。
见矿工们和炸矿师傅都过来了,陈健从跟着的那匹马的鞍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没有组合的炸药,放在旁,吓了矿主跳。
他是知道那种油炸药威力的,虽然看起来这几卷炸药像是个大爆竹,可他知道这东西的威力要比同体积的爆竹威力大得多。
请来了炸矿师傅,介绍了番,陈健很客气地称呼了几声。炸矿师傅也知道这些轨道、矿工灯等和陈健有关,也算客气。
看了看地上的几个纸筒,炸矿师傅问道:“这就是新炸药?”
见识过陈健送来的不少稀奇东西,并未怀疑这炸药的威力,仅仅是出于感慨。
陈健找来了凿子锤子,找了矿区附近的块石壁,凭感觉未必正确地找了处支撑点。
用凿子凿了个坑,将硅藻土吸附后的安全炸药塞进去,插入雷管,绑好导火索。
众人向后退了很远,那些矿工也有心看看热闹,便都围过来。
陈健找了个破铁锅扣在头上,喊了声让别人再往后退退,点燃了绑在导火索上缓慢燃烧的火绳。
等了许久,轰的声。
这次没有黑火药的浓烈青烟,只有纷飞的石子、碎石和尘土。
强烈的爆炸效果加上蒙对的支撑点,引了很完美的后果,石壁上大片石头被炸了下来,轰隆作响。
几个炸矿师傅纷纷跑过去查看,想想刚才那炸药的大小,惊叹不已。
矿主没过去看,也知道这种炸药自己的确很需要,如果价格不是很昂贵的话,比起黑火药要强出三五倍。
更为关键的是,这样来炸的位置就更容易控制,不会出现放药太多以至引起坍塌的事故。
王哲暗暗点头,心说这炸药果然是好东西,如果能够塞进大炮里那就好了。
但是转念想,这东西军方有用陈健不会不知道,可是上次却丝毫没提,难不成这东西塞进大炮并不现实?毕竟陈健还是学宫的先生,在这点上王哲还是觉得陈健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等几个炸矿师傅跑回来后,不等陈健问,便连声称赞。
“这东西真是好用。劲儿也够猛。”
“好东西!”
陈健微笑,心里明白正规的煤矿矿井炸药不但不能用甘油,而且起爆还要电打火,这时候没有这条件,只能硬着微笑示意这的确是好东西。
“诸位师傅,炸矿可是门大学问。有些技巧,怕是学宫的先生也不如你们,这都是几十年手眼并用心眼合的境界。哪里挖坑,哪里埋炮,怎么不坍塌……这些东西可不是两天能够学会的。”
“说句实在话,矿工可以换,但是位老道的炸矿师傅那可不是随意能够替换的。”
吹捧番,这几位炸矿师傅也都颇为自得。怎么说陈健还有个学宫先生的身份,同样的夸奖出自不同的人,效果大为不同。
矿主也附和了几句,陈健又道:“这些炸药还要改进,估计还要半年多时间吧。可这炸药和以前的火药不同,威力几何?装药多少?如何引爆?这些问题炸矿师傅还需要仔细学学。而如何炸?怎么挖?这些东西,还是诸位师傅有祖辈传下的经验。”
“这样吧,既然还有半年时间,不妨来两位手法最高的师傅,跟我同去南安,咱们起琢磨琢磨这炸药如何用?”
陈健明白,炸矿的些技巧这些老师傅不会轻易教的。在结构力、爆炸学引入理论计算之前,这些师傅靠着手眼已经总结出了套轻易不外传的技巧,作为安身立命受人尊重的资本。
出现这种藏私的事情某种程度上也不怨这些老手艺人,烧炭陶瓷染布之类的行当,常有东家投技巧的事生,偷完之后把人扔。
前面叫师傅后面让滚蛋,久而久之手艺人也就在残酷的阶级斗争中弄出了身安身立命的本事。
科学的作用,是让切看似神秘的技巧赤果果地用公式和原理展现出来。温度计、测量仪之类的东西可以让很多人丢掉饭碗,但同样也让学习的过程变得简单,可以批量进行。
如今的力学基础还不足以支撑爆破学和结构力分析之类,陈健就只好请些老师傅,名正言顺地“偷师”。
矿主没想到陈健的想法如此肮脏,并未多想,便道:“既然这样,那我这边就选两位手艺最好的师傅。不过诸位师傅,咱们可说好了,弄清楚之后还是要回来的。这么多年的情谊,别的我便不多说了。这样吧,衣食费用我来出,但是咱们也先小人后君子,学成后若是不回来,便要赔偿些金钱。我是信得过两位师傅的,可是如今都是这样,还是走个形式更好。”
两位师傅也明白,再者在这里干了辈子,感情还是有的。爽快地签了契约,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只学、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