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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陈健也约束着士兵和舰队中的人,不要四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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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下了船,在附近休息,观察着这种异域的风情。
一部分士兵站好队形警戒,其余士兵在后面休息。
估计正式的会见需要一些时间,陈健也不着急。
同行的一群人虽然还没有深入到城市内,但就四周繁华的商船贸易还是颇有感慨。
尤其是听陈健说这个国家只有一两个郡大小的时候,同行的很多人对于这个看似很小的国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们的造船业很发达,我们还是有不足之处。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派遣一些工匠来这里学习的原因。”
陈健说着自己对这里的理解,而不断在港口进出的船只也印证了他的说法不是虚言。
兰琪感慨道:“一两郡之地,靠着商业竟能和西班牙打这么久的仗。”
“他们的军队,基本都不是本国人。当兵是种职业,只要给钱,就能雇到士兵。别小看这个国家,他们的船却比我们多的多。”
“那他们会不会对大荒城一带造成影响?从这里直接横穿过去,对他们的航海术来说也不是很难。”
陈健笑道:“这倒不用担心。他们人口不多,最多也就是做些贸易。人口才是决定性的因素。他们更愿意把精力放在热带或是他们说的香料群岛,那里赚的更多。商人们,天生逐利。要是赚不到什么钱,是不会有动力做一些投入的。”
想了一阵,又道:“他们和西班牙人都打累了,最多也就是在南边做点奴隶贸易。打仗要花钱,对一个公司而言,没钱可赚的仗他们不会打的。你倒是可以仔细考察一下这里的制度,看看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地方。”
“这里也是共和国,对吧?”
“对也不对,和咱们想的还不一样。谁的国?还是那些大商人的国。不过这也算是一个特例的,别的地方还都是君主国呢。总之,看起来这个国家很小,但还是一支不可轻视的力量。”
“这倒是。如你所说,他们的船可以去地球的另一边,咱们的船还没有去过。”
陈健心说,何止是去地球的另一边,还在地球的另一边占领了一个许多的土地,而占领这些土地的仅仅是一个贸易公司。
“对了,你的荷兰话说的怎么样了?”
兰琪笑着用荷兰语和陈健说了几句,陈健道:“这样也好。他们的执政或者说王或者说议会不在这里。我带一些人去和他们商谈,你带着剩下的人去阿姆斯特丹。”
“有什么要注意的?”
“嗯……有些话,不要乱说。这里的人会为了信的神,互相争吵甚至杀戮。咱们的理念太过吓人,至少现在不能说。去看看造船厂、钻石加工作坊、风车……”
兰琪点点头,笑道:“他们的风车和咱们的完全不一样。咱们的是竖着的,他们的是立着的。”
说到风车,陈健忍不住笑了起来,盯着兰琪看了好久,看的兰琪有些恙怒,歪过了头。
陈健脑海中回想的,是那个很久前在风车的吱呀声中和他对唱的女子。很久了,但看到了异样的风车仍旧如此清晰。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一些过去的事。”
“好笑吗?”
“不好笑。但是笑有时候未必是有趣。”
没头没脑的说了几句,收回了心思。
十余天后,几辆马车来到了陈健所在的港口,应该就是荷兰官方的一批人。
为首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个子很高,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尊敬的共和国总督,联省共和国向您和您的国家致以问候。我是莫里斯执政的法律顾问格劳修斯。”
陈健也同样致以问候,听着这个名字在脑子里音译成自己熟悉的语言,觉得有些耳熟。
反应了半天,恍然大悟明白过来这个人是谁。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是个天才,在十七世纪这个天才满地的时代,依旧算得上是天才。
十一岁进入莱顿大学,十四岁大学毕业,十九岁在法国拿到法学博士的学位,二十五当上了荷兰的大检察长。
如果只是这样的履历,还不足以让陈健熟悉这个名字。但是另一个身份,作为《国际法》和《海洋法》等理念提出者,却让这个此时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青史留名。
虽然在实践的时候碰壁极多——荷兰的船被英国人抢走,他靠着嘴皮子准备用自然法理之类的东西说动英国人把船还回来,结果可想而知。
有些东西,理想是好的,但是实践起来难度太大。
这算是陈健见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历史留名的人物,虽然有些东西暂时不太可能有用,可还是必不可少的。
既然国际问题一定要有个法律规范,陈健还是希望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弄出一些理念。此时实行不太可能,但是十几年后的大混乱之后的合约,必然要构成一个全新的体系,那是一个涉足的机会。
为了达成一些目的,在之前递交的文书上,陈健的说法和在星期五港的说辞完全不同。
递交荷兰官方的文书上,不再是一个仿佛那不勒斯大小连马都没见过的国家,而是一个人口三千万的庞大共和国。
消息传到海牙的时候,海牙的荷兰高层当时正在进行另一项讨论。
虽然还在和西班牙打仗,但是荷兰的内部也不安稳。
加尔文宗本身就是个极端集权的教派,在日内瓦的时候烧死了一批又一批的异教徒。而尼德兰暂时开放的宗教自由氛围,让内部的矛盾日趋激化。
正统的加尔文派认为,上帝救不救谁那是早已注定的,否则岂不是人能干预上帝的旨意?你遵守教义、做个好人、勤劳节俭等等美德,是你被救的必要不充分条件。所以吊丝永远只能是吊丝,你连当个精英都当不成,证明肯定没选中你,你肯定下地狱。
另一位神学教授则怒斥这特么扯淡,认为人有自由意志,并且人的自由意志可以被上帝知道,可以由你的信心得到回应。
被视为异端的这一派训练自己的修士,并在一些地方有很多的支持者,包括一些公务人员和官员中,也有数百人是异端。
这种互相敌视的气氛在一些地方出现了肢体冲突,明着只是宗教冲突,暗地里莫里斯家族掌握着军权,而大议长支持另一方。
大敌当前,还是希望双方保持克制,从而将这松散的联省共和国维持下去。
具体怎么办,总要争出一个结果。有人希望继续分权,各个省组建国民护卫队来维持秩序。这是一些掌握军权和长老会们所不允许的,双方的矛盾虽然还未公开,却大敌当前的时候仍旧争吵。
好在共和国船队抵达的消息,让这种争吵暂时搁置下来,完全转移了这些人的注意力。
一个人口三千多万、雄踞在西班牙殖民地北方的、拥有常备军和舰队的强大共和国。
之前经过那个船长运来的第一批货物、陈健故意让船长们看过的炮击和齐射演练,都有足够的理由让荷兰人相信陈健所言不虚。
不论从利益还是军事的角度,这都是一个让荷兰必须重视的国家。
海牙准备了各种欢迎的仪式,作为一个神秘异域国度的首次来访,不能出任何的问题。
一批军队从城外调集到城内以便维持秩序,防止任何可能的意外发生。
这种事不得不防。
英国那边刚刚出了一起准备埋三吨炸药把国王和议会都炸死换个天主教国王的事,荷兰的前一任执政也是被刺客近距离刺杀的,这时候是比较盛行十步之内人可敌国这种事的年代,尤其是宗教信仰混乱的变革年代的一群疯子。
海牙已经在为陈健的到访做准备,陈健提前提出的要求也被允许:陈健会带领三百人的军队前往,而剩余的人可以在遵守联省共和国法律的前提下在阿姆斯特丹自由活动。
同时也求助于荷兰官方,如果看到了那两艘失散的船只,请引导他们进入港口。
这几个条件并不苛刻,合情合理,没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