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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晚景总给人惬意和慵懒的舒适感,但是船上的人,反倒在这个时候,极其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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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类喜阴不喜阳,尤其是在夜晚,则是它们最为活跃的时候。
昆仑战舟和天剑宗的龙舟,都在此时,将速度放的极慢,以求将灵压波动减至到最少。
夜晚来临的时候,龙舟悬停,一动不动,黑夜之下,万籁俱寂,星星点点的星光,圆月的月光,轻洒船头。
直到太阳升起的时候,龙舟才再次开动,向着人间最后的那座城,飞速而去。
接连几天,平静异常,一点波澜也未泛起,天魔的踪迹全无,经过几座从前的人间大城,生者全无,城破墙碎,到处长满了荒草,以及随处可见的白骨。
偶尔有几只野狗,长的跟小牛犊子一样的大小,到处刨尸挖坟,有的时候叼着一具人骨残骸,就从野草地里跑了出来,见到修者也不惧怕,反而意欲扑来,被修者格杀当场。
曾经的尸潮爆发时,这样的场景,只能在白骨山的附近看到,如今整个修真世界,在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大劫难以后,早已是千疮百孔的人迹难寻。
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幅幅残破的景象,都不免心生感叹,甚至是心里最后那一点希望,都有可能因此不复存在。
这也难怪道门这一次,宁可冒着被天沐城偷袭的危险,也要奔赴万里之遥的人间,保卫着人族最后的栖息地。
“走吧,咱们回船,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一名昆仑宗的真丹长老有些感伤的说道。
众人的无声,算是回应,却在这时候,一名唤作李云的昆仑门人忽然出声道:“孙长老,刘长山和沈冲还没回来。”
被称为孙长老的眉头一皱道:“人呢?”
那名弟子则是回道:“方才巡视全城的时候,在城南遇到了天剑宗的弟子,和他们一起去猎杀一头已经成了气候的野狗去了。”
“简直就是在胡闹!穆长老让我们找寻生者,可没说要捉拿狗妖!”
孙姓长老显得有些生气,那名门人弟子低着头没敢再回话,而就在这时,刘长山和沈冲已经返回,被孙姓长老训斥了一顿,于是升空而起的返回到了昆仑战舟。
天剑宗的人,也同样在此时全员返回,然后两宗的龙舟一起,再次启程。
却在这不久之后,遇到了同样是前往京师,要给道门援助的大荒门的龙舟飞船。
这一次连久不见人的李小意都给惊动了,他走到甲板上,只见道觑真人面色铁青,穆辛月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天剑宗的秦鸣李小意是第一次见,因为身份的不同,在两宗同行的时间里,李小意并没有特意去见他。
二者之间打了一声招呼,李小意身形一起的便来到了大荒门的龙舟之上。
偌大的一个船体已经破烂不堪,上面的禁制,除了悬空飞行的法阵外,几乎毁坏一空,却不见一个活人,连一具尸体也没有。
李小意看了看道觑真人,他将手一摆道:“去里面看看吧。”
穆辛月则留在外面,整合两宗弟子,让其警戒四周,而李小意还有秦鸣跟着道觑真人,一直往船舱的里面走。
刚进入到里面,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还混杂着血肉腐烂的臭味。
李小意的眉头立时便拧在了一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在过去,昆仑宗和大荒门之间,的的确确是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纠葛,如今浩劫当头,过去的那点恩恩怨怨虽然没有忘记,却早已放下了不少。
现在虽然还没见到大荒门人的弟子,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结果。
舱室之间的过道回廊里,一片狼藉,到处是血迹斑斑不说,各个舱室的舱门,不是碎裂的不成样子,就是大门洞开的让里面一览无余。
虽然狼藉,还是看不到一具尸体,道觑真人也没有多做解释,秦鸣则是面无表情的不说话。
李小意走在最后,跟着两人一路向舱底行去,不似先前那样,只有到处喷洒的血迹,一件件已经灵性全无的法宝,不是剑折就是刀毁,开始出现在视野之内。
三人还是一言不发的沉默着,一直到舱底的巨大仓库面前的时候,道觑真人忽然停下了脚步道:“小心点!”
李小意和秦鸣相互对视了一眼,而道觑真人则将舱室的大门突然打开的时候,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李小意,也是目光一凝。
只见偌大的空间内,全是猩红之色,那股腥臭难挡的味道,正是从这里散发到上面的舱室之内。
大量的血肉,仿佛一个巨大的屠宰场,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堆积,混合,血肉相连的粘合堆积到了一起。
就好像一个由尸体血肉组成的小山一样,几乎沾满了整个仓库,却有一道猩红的结界,将其笼罩在内。
那挂满了尸体的触手,不时的抽打其上,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而在尸山的表层,也就是中心的位置,一张血迹斑斑的人脸,正痛苦的扭曲着。
仿佛是涨大了一倍,已经认不清原有的面貌,但是周遭环绕的血色结界,正是由这张脸所发,似乎是在抑制着尸山的巨大触手往外伸出。
“他是君昊!”道觑真人忽然开口道。
李小意瞪大了眼睛,在那张时而变形的脸上一扫,根本找不出这位大荒门的门主原有的样貌。
“我第一次下来时,他自己说的。”道觑真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座尸山肉海,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天魔的气息已经感应不到,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没人知道。
那自称是君昊的人脸,在第一次见到道觑真人的时候,尚未完全失去理智,于是自曝家门。
至于为何如此,他却没有说清楚,因为他的神志已然不清,这时还能有那么一点自主意识,完全是靠着本身的修为。
但是眼下的这种状态,恐怕难以维持太久,一旦他再无力再维持这个血色结界,这个尸山肉海,还有长满挂着尸体的巨大触手怪,恐怕就会降临于人间。
似乎是认出了李小意,又或者说,他本体意识,强过了吞噬他肉身的那个怪物,这时居然开口说了话。
“李小意?哈哈,李小意?”那面目狰狞,扭曲,不似人形的又是一声怒吼道:“杀了我,快来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