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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的诺曼河谷,湍急的河水像逃亡的兽群,笔直不回头地朝着下流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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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瑞尔神父,你说……真的会有人来劫我们的粮草吗?”
河滩边上,千人左右的部队徘徊在此。一眼望去,有士兵,有骑士,也有神父样的人。岸边停靠着几只大船,士兵们忙里忙外,正把粮食小心地搬上船去。
一位骑在马上的指挥官似的人物,则是望着川流不息的河水,忽然说出了刚才那句话。
“当然会,有人正盯着我们这支队伍呢!”在他边上,一个骑马的神父冷冰冰地说道,“之前我们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探子,就是最好的凭证。”
“那……过来劫粮的人会很多吗?”
“应该不会多,甚至可能只有一个人。”神父答道,“我不想说出他的名字,所以你也就别问了,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接着赶路。”
然而,听了这话,指挥官却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什、什么?不会就是那个……那个国外的……”
神父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但在对方的反复追问之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指挥官见状,顿时,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卡瑞尔神父,这……这该怎么办?上面应该有别的安排吧?不然……不然我们这帮人今天恐怕没一个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卡瑞尔神父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冷哼,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让你的士兵继续前进就是了。”
指挥官却依旧面如死灰,犹豫片刻,还是下决心问道:“那……看在神的份上,您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这支粮队该不会一开始就是被当成了诱饵吧?”
卡瑞尔神父转头瞟了他一眼,沉默片刻,用摇头回答了这个问题。
只是,得到了答复,指挥官的样子却并没有看上去好多少。他依然整个人无力地骑在马背上,望着前方忙碌的士兵,忽然露出狠厉的神色。
“干什么呢!慢吞吞的……还不该我快点!站在那里做什么?休息?我告诉你们,半个小时之内不把粮食给我搬完,你们今天一天都没饭吃!”
他忽然上前,抽出鞭子,朝着几个倒霉的士兵就是一阵猛挥。士兵们被打得苦都叫不出来,只能低头拖着一袋又一袋的粮食,拼命地往船上云。
他们都不明白,好好的指挥官,从哪冒出这么大的火气?
不过,在上级暴戾的催促下,搬运粮食的效率确实得到了极大提高。半小时之后,几千袋粮食都被运上了船。船员朝着岸上的部队用力挥着手,示意他们也可以登船了。
指挥官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们只要坐船到下游,离克鲁镇之间的距离其实就很近了。那一带到处都是重兵,即便那个法师再有本事,也应该没办法对他们怎么样吧?
况且,卡瑞尔神父说会来,真的就一定会来吗?他此刻只能用力地在心中祈祷,愿神意保佑他们,那个恶魔千万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然而……
“怎、怎么回事?船在下沉啊!哪里漏水了吗?你们快去仓库那边检查一下!”
指挥官还没来得及登船,接连不断的惊呼声就从船上传了过来。场面瞬间变得慌乱起来。正在登船的士兵连忙往岸上跑,一些船员也匆忙地检查着船舱的底板,想要找到是哪里在漏水。
只有卡瑞尔神父,他凝望着这艘正在缓缓下沉的船,面色平静,只是看上去有点疑惑。
……来了吗?
没一会,下去检查底板的船员急急忙忙地冲上来,大喊道:“下面没洞!我们的船好好的,根本没漏水!”
“没漏水?没漏水怎么会沉?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赶紧给我滚下去接着查!”
“可是……”
“还废什么话,都给我下去!”
船员们还在忙碌着拯救粮船的工作,站在岸上的指挥官,此刻却已经开始了手心发凉。那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要指挥着士兵把船上的粮食也救下来,心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没有漏水……那下沉是什么,还用得着说吗?
他只觉得恐怖,偌大的一艘船,一艘在这样波涛汹涌的大河上都能平稳行驶的船……就这么被某种力量拽着,一点点地在往下沉。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在那条船上,正在无可避免地沉入水中。
那……他的救命稻草会是什么?
指挥官愣了愣,然后连忙调头,跑回了卡瑞尔神父身边。他用惊恐的语气说:“神父大人,您看,那个家伙出现了!您会保护我们的对吧?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拽着这么大一艘船往下沉啊!”
神父却只是凝望着河上下沉的船只,沉默不语,也什么都没有做。
这样的态度让指挥官感觉非常慌张。他觉得神父大人可能也被吓傻了,对那个恶魔的来临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因此,他们这些人可能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
神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这样,伴随着船员无能为力的抢救和岸上手足无措的士兵,几分钟之内,大船便笔直地沉入了湖底,根本毫无抵抗之力。一些船员随后从水里游出来,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当桅杆的最后一点尖顶消失在水中,整个河谷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指挥官愣了愣。
没有……没有人影出来吗?
他的心脏像是猛的跳动了一下,把他从愕然中惊醒过来。随后,他小心地往河边走了几步,四处张望,却只能看见湍急的河水。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那艘运粮的大船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虽然这种景象是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可是指挥官身子一震,脸上却冒出了几丝笑意。
那个恶魔……不打算杀了他们?
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冲来冲去,指挥官转过头,看向卡瑞尔神父。可是这时,卡瑞尔神父脸上却露出了阴沉的神色。
“想跑?”
低低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指挥官还没明白过来,就只见神父身边圣光一闪,六道光翼从他背上凝聚出来,犹如天神下凡,耀眼得难以直视。
紧接着,光翼一振,神父从原地消失不见,不知道上哪去了。
河谷恢复平静,可是指挥官的脸上,却只剩下了久久不曾散去的震惊。他望着卡瑞尔神父消失的位置,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
周围的士兵、船员,也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愣了好久,指挥官才回过神来。
“我……我的神啊……”他自言自语道,“什么卡瑞尔神父?那、那是教皇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