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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死了,这是公孙止预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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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决定南下,贾诩、李儒二人就已经规划好了一切,只要不给刘备喘息的机会,便是已经定下了对方灭亡的基础,二人以及霸府幕僚团也在三军南下时推演了无数次可能遇到的困难,辎重、气候、对方如何应对……等等因素,数个月的时间基本上都早已规划好了数条能实施的策略。
而兵临成都城下,逼刘备自杀,就是最符合当下的利益。
光是整座城池的粮秣足够再次支撑西路军顺长江而下,汇合荆州的吕布攻略江东,到了那时,荆州的水军、战船也该是差不多准备完毕了,待来年开春,与徐州的孙策、周瑜展开首尾两路攻势,从时间、战略部署、进攻节奏都是北地智囊以及在许都结合程昱、满宠等人意见后,落下最终的详细计划。毕竟,他们也想给儿孙辈们留下一个太平盛世,哪怕只是开端也是好的。
城头上降下了‘刘’字旗帜,城墙上的众人也不打算继续顽抗下去了,廖化、陈到等人嚎啕大哭,抬着刘备的遗体一步一步走下城墙,不远的城门也在沉默的士兵手里缓缓打开,霎时,一匹黑色大马的身影飞驰进来,还未等马停下,直接从马背跳下来,跑到石阶口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兄长——”
张飞“啊!”的一声哭了出来,跪着向前移了两步,遗体下来时,他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刘备,豆大的泪珠不停的滚落,“王霸之业有什么好的…….你就是一个卖草鞋的,弟就不该变卖家产与大兄、二兄一起出来…….”
他贴着刘备的脸,压抑的喊道:“.……如今就剩下弟一个人啊!”
周围兵将赶过来劝他,在“三将军!”“.…..将军节哀。”的一道道声音,嚎啕大哭的黑汉‘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仰倒昏迷了过去,一时间,掐人中,呼喊的身影到处奔走,乱成一团。而更多的人,还是集结在城门口,等待入城的军队收编。
随后,最先入城的是北地狼骑,接管了街道防务后,黑山步卒、西凉步卒陆陆续续从四门而入,把守城门的同时,也接管了城墙、器械、粮仓等重要地方,将城中蜀兵、刘备带来的荆州兵马暂时押入城外军营看守起来,等待后续的事情处理完毕。
冬日偏斜,拂过的风泛起了寒意,公孙止带着近卫狼骑和虎卫营进入东城门,看着城门上写的‘成都’二字,顺着往上去的墙壁,还残留一抹殷红的血迹,在清灰的墙砖上显得格外醒目,之前,刘备就是在这里自刎而亡。
此时守卫城门的乃是一队西凉步卒,见到入城的公孙止,手中兵戈呯的一声,齐齐砸在地上,站在两侧腰板挺的笔直,齐喝:“拜见晋王——”
战马背上的身影对他们点了点头,站立在城门里面两侧的,则是刘备麾下的将领文臣,而绝大多数是蜀地降将,短短两三个月,先是刘璋臣子,又变成了刘备臣子,现在更是直接到了公孙止麾下,这一路辗转的太快,让他们自己都觉得就像梦中一般,感觉都是假的。
然而,马蹄铁踏在冰凉的青石砖的声响,让他们还是齐齐低下头,拱手喊了一声:“拜见晋王——”
“不比多礼,诸位新降,先回各自家中等待孤的召见。”公孙止在众人面前勒停战马,目光扫过一道道拱手躬身的身影,声音低沉:“放心,既然降了,孤就不会亏待尔等。”
雷铜、黄权、刘巴、吴懿、吕义、李恢等蜀中文武互相看了看,只得应了一声:“是!”
遣散了诸人之后,队伍径直到了府衙,进入正厅没多久,外面就有人已经在门口拱手:“末将严颜拜见晋王。”
这是西征军中的老人,公孙止自然不会怠慢,随手将一卷记载公务的竹简放下,朝他招了招手:“严将军在刘备军中充当眼线,让你受委屈了。”
“末将不敢居功。”严颜放下手走了进来,“蜀地原本和谐安宁,若非刘备率军打进来,蜀中百姓如何会受这般罪,颜为百姓,自然舍得这张老脸。不过,晋王进城之前,西乡侯在城门口哭刘备,一口气没缓过来昏死过去。”
“现在如何?”
公孙止站起身来,到底还是有些在意张飞,毕竟这豹头环眼的家伙经他那么多年的‘家国天下’四字的熏陶,要是损在这事上面,心里多少是不好受的。
那边,严颜见晋王突然起身,连忙回道:“只是昏迷,现在虽说还没醒过来,但已让城中有名的医匠看过了,并无大碍,只是伤心过度罢了。”
“无事就好。”公孙止点点头,正要重新坐下,见那边的老人欲言又止的神态,笑了笑,大抵已经猜出对方想要说什么,坐下后,将之前的竹简展开,一边看着上面的内容,一边开口说道:“老将军是蜀人,又是随孤西征多年的大将,也难怪被推过来探口风。”
老人颇为尴尬的拱起手,“晋王也是知晓的,末将虽然年老,但人情之上,向来不善推辞,而且都是往昔同僚,末将也想问问晋王对他们如何打算。”
“他们想多了,刘备入蜀才多久,这些人当中虽然有人投降,但也为了保全性命,也或者保全家族罢了,人之常情,孤岂会怪罪……”公孙止随手拿起笔墨,在竹简上勾住一画,“原本这些不会太早说的,既然老将军问起,那孤就对你敞开的说了吧,蜀地新降,加上这几场战事,惊的人心惶惶,再随意动官吏,就有些不该了,所以……原本蜀中官员、将领待在原位不调,待孤回到许都,重新安排州牧后,你们再和他计较,不过有一点放心,战事打完了,孤就不会再杀人。至于刘备家眷,和荆州跟过来的将领,孤要一并带回许都,就这样。”
笔尖停了停,他抬起目光看去对面,“当然,若是孤一走,益州内就有人上窜下跳,那么就没有……”说话间,李恪持着一封信函站在门外,他停下声音时,对方将那张素帛递了过来:“首领,是贾诩那老贼着人从晋阳送过来的。”
展开仅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厅中的严颜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晋王?”
公孙止放下素帛,朝他摆了摆手:“没事,事情与你说清楚了,老将军就这般回复蜀中那些文武就是,孤还有事要忙。”
“末将告退。”严颜又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消息,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转身离开这边。
老人的身影离开不久,外面的许褚将门扇不着痕迹的悄悄关上,李恪将灯火点亮,问道:“首领,那信上说了什么?好久没看您皱眉了。”
“这天下还有什么能让孤皱眉的?”公孙止将那张消息又翻看了两遍,在灯火上点燃丢到了地上,忍不住笑骂了一声:“贾诩这老狐狸,又给孤出难题了。”
李恪给他斟上酒水,嘿笑了一声:“那老家伙难道还想让首领当皇帝啊……”
“还真是让孤当皇帝……”
长案后面,公孙止握着铜爵,看着一点点殆尽的素帛,轻说了一句:“……许都也有像华歆这样的人在背后推动,就连李儒也有些心动啊…….毕竟他当李文太久了,改朝换代后,这李文忧才敢光明正大的走出来,换做谁不想啊……”
“看来,孤要先回许都一趟了。”
他一口饮尽酒水,呯的一声重重放在案桌上,震的灯火都在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