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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的路上,展昭不停观察无为军区民情,觉得非常奇怪,这边的百姓不似包大人治下,似乎没什么活力,不爱说话,但凡看到陌生的东西就避开、关门关窗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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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展昭坚信一个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现象的背后,一定有原因。
尽管这样想,但展昭又及时的想到了王雱的杀伐决断,那个不良少年实在太狠。不论什么原因,已经投降了的俘虏,当时展昭赶去的时候见到,他们如同畜生一样的跪在地上等候处决。
名满天下的侠客立场让展昭理解不能,为何能有人对已经投降无威胁的人这样做?
结合现在看到的民情,展昭也相信这边一定出问题了。这就是淮西帅司批准出兵的理由。
陈建明如此和稀泥不想做事的人都批准出兵了,现象透处本质,这个地界当然一定有妖孽。但司马光也没错,问题换别人来解决就没问题,换了王雱这种枭雄级别的流氓带着兵匪似的队伍进来清场,那一定会出现震惊朝野的超级大问题。
“或许他有原因。但他王雱绝不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这就很危险!”
喃喃自语着,展昭把脚力发挥到极限,需要尽快赶到无为县面呈包大人的私信给刘志超推官。
赶路间老远遇到一队禁军在移动,吓得展昭顾不上面子,急忙躲藏了起来。
展昭恨啊,就因为王雱,现在我展昭也变为见不得光的老鼠了?
这个小奸贼,一定贿赂了老奸臣陈总管,这些官僚逆天了,随便找个借口就把皇城司“停职调查”。既然停职了那甭管什么原因,当然不能带着长刀到处行走。大宋律对兵器尺寸是有严格规定的。很显然展昭的刀超过尺寸了。所以遇到禁军就只能回避。
一般人倒是不愿意负责的检查,这就是白玉棠照样到处溜达的原因。但是万一被看见了,那么多的证人,过后被王雱那孙子抓住这把柄,那容易把包府都弄的下不来台。
像只老鼠一样躲在等军伍路过后,展昭对这个局面苦笑不已,这就是传说中的“手眼通天”吗……
三日后进入无为县是黄昏时分,展昭犹如个通缉犯似的,戴着诡异的毡帽故意把边缘拉的很低,还于城门处观看了一下有没通缉令什么的。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以往展昭专门捉拿这类鬼鬼祟祟的人。这都拜王雱那孙子所赐。
好在天下还是那个天下,王雱还没到“法力无边”的地步,无为县没有关于展昭的通缉令。
于是刻意避开了知军衙门,去推司。
无为军不止是一只军队那么简单,也是个辖区。这种半军事化管理的地区在大宋就叫军州。是军,核心却也是州的建制。无为军的建制也不高,“同下州”。也就是说无为军的知军是州级长官中级别较低的。
那么这样一来无为军就是独立个体,不受周围的知州们节制,只在粮草财政上受到淮西转运使节制,又在军事上受到淮西经略使节制。
但在没有提刑司以及通判的时候无为军就牛逼了,完全获得了治下司法权。
在其他朝代司法权不重要,兵权才是核心。
但是在大宋这个时期,司法权几乎就是一切。王安石都管不到这个地方,因为王安石只是舒州通判而不是淮西通判。
如果是禁军中的上四军在外驻扎,那通常就没有行政区划分,驻在什么地方就归属地方的知州管理。譬如在舒州地界的话,就会叫“某某军舒州驻泊司”。军令权在知州,军政权在汴京的三衙。
大抵就这个模式。
走在无为县街道上,展昭把这些体制内的弯弯绕绕想明白后也微微皱眉,觉得这种情况倘若无为军高层出了问题,在他们有司法权又几乎不受节制的情况下,若一有问题就是天大的问题了。
通报后等了少顷,展昭跟着差人进入了无为军推司。
来到后堂见到一个三十岁的儒雅书生,手里正拿着一本书。他放下书本道:“展护卫是吧,何故来见本司?”
“草民展昭,见过刘推司。”展昭没行军礼,而是平民礼全跪在地上。
刘推官倒是楞了楞:“何故这么严重?展大侠名满天下,不是一直在包府身边效力吗?”
展昭不卑不亢的道:“此行淮西是因一个案子,受包府秘密派遣而来,却因得罪了些手眼通天的小人,现在展某已经被停职调查。还需刘推司出手,力挽狂澜,阻止住某些丧心病狂的人为所欲为。”
刘推官不禁被吓的跳了起来,听到“手眼通天”这类词,就连包府的爱将展昭都被停职调查了,所以不需要问内情,那绝对是拉仇恨的大事。
于是刘推官没及时说话,皱着眉头起身踱步。
到此展昭略微放心,刘大人不及时答应,做出了传统官僚应有的坐派来。展昭认为不论这里有什么幺蛾子,但这个刘推官可以信任。
展昭道,“推司大人勿要迟疑。现今政治新贵王安石的儿子,那个小魔头正带着一伙兵匪在无为军辖区行动。您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刘推官抬手打住道:“不要再说下去,本官当然不喜欢王安石,但也不会听你一个被停职的问题人物一面之词,王雱带兵进入无为区本司当然知道。但那是淮西帅司的授权,若你没有什么过硬证据,本官不想听你在这里诋毁当今新贵王安石。”
到此展昭对他相反更放心了,包府信任这个人是有原因的。
于是,展昭这才掏出了包拯的信递上道:“刘大人请过目,这是包府给您的私信。”
刘推官迟疑了少顷才拿过来,却先不看,问道:“恩师莫不是也不信任王安石?”
展昭摇头道:“包府只是不信任王雱。不过具体说了些什么,卑职不知,刘大人自己看过就知晓了。”
刘推官看了信之后,觉得十分为难。现在很明显,展昭此来是代表包拯的。
不过老刘还是走来走去的在考虑。
“兵贵神速,大人勿要迟疑。卑职亲眼所见,已经有无为军两个营被王雱剿灭。”展昭语出惊人。
“什么!”
刘推官直接被吓的跳起来,惊恐的道:“为什么要剿灭无为军?”
展昭淡淡的道:“卑职也不知道,更来不及和他理论就接到了停职命令。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不合常理的背后一定涉及了惊天阴谋!”
刘推官眯起眼睛少顷,自语道:“无为军被绞杀,行凶者却有淮西帅司的委任,乃是新贵王安石的儿子、以及国朝名将穆桂英督阵……你……”
顿了顿道:“展昭啊,你觉得你这个消息吓不死本官吗?要不就是我无为军出了问题,是我刘某人没督查好治下。要不你的意思是让我叫停这次军事行动,否定淮西帅司,否定名将穆桂英和王安石的人格,你是这个意思?”
展昭对这些官僚无语了,急忙道:“大人莫要想多。卑职只是把看到的东西陈述出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让您知道现在的状态,而您身为无为区推司,得去把幕后的原因找出来。卑职会在身边保护您,帮助您办案。”
于是老刘继续走来走去的迟疑着。
“大人,不能在迟疑,否则这片天真要开始塌陷了。”展昭怂恿道。
“别催,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刘推官停下脚步。
这孙子越这样展昭越信任他,便道:“当务之急是阻止王雱继续杀人。那是一只不受控制的兵匪,所过之处犹如蝗虫,无为区会被他杀光烧光抢光的。您也说了他是王安石的儿子,有名将穆桂英参与督阵,又有淮西授权。所以最终脏活做完了后,他肯定也是正义的一方。最后就算这边真有妖孽,但最终的结果是人被他杀光,无为军的财富被他全部带走。您还将背负治下的烂摊子。”
刘推官指着他的鼻子道:“本官没问你会发生什么,我还不知道啊,我是问你怎么做怎么做怎么做,直接告诉我方案,少给本官扯什么政治后遗症。”
“立即拦截王雱部进兵,只要您愿意出面,末将为您背书。只要追上王雱部,您一声令下,末将立即逮捕剿匪军阵指挥使杨剑,找个理由让推司立案调查,那样一来王雱部就没有主将了。他们就跳不起来,先把他们限制起来不要造成更多的血流事件。然后末将辅佐您在治下全盘调查,弄清事实真相。大人勿要担心,不论此番问题有多大,包府一定会给您撑腰的。”展昭怂恿道。
嘿嘿,刘推官一听就高兴了,笑道:“只是逮捕区区指挥使杨剑就行吗?”
展昭道:“是的这样就行,此番淮西帅司的行动,陈建明因害怕担负责任,没敢把王雱和穆桂英任命为主将,他们两个没有执行权只有观察权。一但末将逮捕杨剑后,这只军伍就不能动了,必须就地等候淮西帅司新的委任,有这个时间差咱们就能做事。倘若在逮捕杨剑后,王雱和穆桂英敢继续领军移动就是违反军制,您只要敢下令,末将就出手把穆桂英和王雱一起抓捕归案,亲自押送至枢密院让他爹王安石处理。”
“坏啊。展昭你好好的说,他们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刘推官不怀好意的指着展昭的鼻子。
展昭淡淡的道:“末将是追随包府脚步,对朝廷尽忠,对大宋律尽忠,不含个人感情。”
刘推官道:“万一这边真有妖孽,而把王雱的平乱军队限制了起来,妖孽跳起来闹事咱办?”
展昭道:“依规矩办就行,不论形势再乱末将绝不袖手旁观,一定依照规矩,协助大人把一干妖孽抓干净,但必须依照规矩来,不能再让王雱那群兵匪洗劫了。他和那些妖孽都不是好东西。”
迟疑了片刻,老刘跺脚道:“行,得罪人我也认了。咱们这就轻装上阵,去把王雱部捉了。妈的他也太不给面子了,一言不合就剿灭无为军两个营。虽然我平时也怀疑无为军有问题,但他这样直接把人杀了就是不给我面子。他连把俘虏送来推司审讯的程序都不懂,王安石怎么就教育出了这样的儿子?”
说着,老刘就背着手要出去。
话说书生么,其实他在这个地方根本没人鸟,他连知军衙门平时在干些什么都不知道。又不敢过分得知军大人。
又是没什么家族底子的穷书生,也就两个老弱病残的家丁在撑门面。这样的情况下,有过前任推官被暗杀事件。所以刘书生也只能在这里整日稀里糊涂的混日子了,满腔的报复无法施展。
现在就是一个契机,看似汴京方面有包大人撑腰,又有展昭这种天下无敌的高手在身边充当打手。老刘也就想做点什么事找一下存在感了。
不论如何他当然是有一定司法权的,只是说没有暴力机构背书的司法权就是个蛋。而现在,展昭就是暴力机构。
不过展昭又急忙叫住,尴尬的道:“大人,在下已经没有职务了,您是不是暂时委任一个职位给卑职呢?”
“可以的,本官现在临时委任你为无为区推司巡检。”老刘现场写了一个委任书交给了展昭。
展昭看过委任书收了起来,喃喃自语道:“该死的小屁孩,现在才是猫捉老鼠,看看你我到底谁抓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