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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哭的可伤心了,好多年了,多没人敢这么说她,以前也就神都女帝敢跟她说这些,是训斥,也是劝诫,而那时候女帝还是太公主,并非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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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她成了皇帝后,康隆基都没这么说过她,当然,这也与她敬重康隆基,能听进去康隆基的话,不与康隆基冲突有关。
女帝这一哭,让周安都有些紧张了。
“圣,圣上……”周安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慌啊!
“朕,朕对不起谁了?呜呜呜呜……朕有多大压力你知道吗?你凭什么这么说朕?啊?呜呜呜……朕就打了你几下,就用东西砸了你几下,你就这么说朕?呜呜呜……你是说朕是暴君是吗?朕会成为暴君对吗?朕登基开始便忍辱负重,吴绪宽一直在逼朕,朕容易吗?呜呜呜……”
女帝是一边哭一边说,一边说一边哭。
“朕做错了什么?你也不理解朕,朕这么宠信你,你也不理解,呜呜呜……朕发脾气也不行,朕也是人啊!呜呜呜呜……朕打你怎么了?你就这么说朕,朕就打你,就打你……”
女帝说着,一边哭一边又找东西砸周安。
她先前看的那本书砸到了周安身上。
枕头紧跟着砸在周安身上。
女帝又扯起了毛毯,抡起来抽打周安。
“圣上,您没事吧?”寝宫之外突然传来小太监的声音,估摸着是因为听到了寝宫内动静不对劲,才问的。
“滚!!!”女帝猛的回头喊了一声。
外面一下子没声了。
女帝又回身将毛毯打周安身上,紧接着又拉了周安一把,毛毯蒙住了周安的头,女帝上去对周安便是一顿乱捶。
“呜呜呜……朕打你了,朕就打你了!朕打你又怎样?你凭什么说朕?!谁给你的胆子?”
十七年来,这是女帝第一次有如此出格的举动。
她自出生,便受到了极为严苛的宫廷教育,这种严苛在云景公主出生后,变得更甚,因为女帝并没有云景公主受宠,她每天的生活都是被人计划好的,什么时候读书,什么时候吃饭,甚至什么时候睡觉,都是计划好的。
女帝童年时最快乐的事,便是与妹妹玩闹的时光,但那也是在她极小的时候,才能与妹妹玩闹,稍微大一点就不行了,她必须要知书达理,必须要是个才女,因为她是姐姐,她要有姐姐该有的样子。
女帝从小就很自律,可越是自律,便越是如此。
她没放肆过,所以便不能放肆,否则便是变坏了,就是变得不听话了。
很多时候,她都会羡慕自己的妹妹云景,因为云景公主从小就顽劣,不听话,调皮捣蛋屡教不改,也就不让她改了,反而更加纵容。
当一个人人称赞的公主很难!非常难!
女帝熬过来了!
她不负众望,甚至,还成了皇帝!
可她没想到,当皇帝竟然更难!她没有赶上一个好时候,她登基时,这个庞大的帝国已经摇摇欲坠,内忧外患,天灾人祸,贪腐横行,奸臣当道。
成了皇帝的她,不仅仅没比是公主时更轻松,反而更难!
太平盛世时期,新帝登基后,甚至数十年不上朝,什么都不管,只是享乐,却也国泰民安,会被称“无为而治”,会被认为是明君!
可到了女帝这里,却是如此的艰难!
为了延续这个帝国,为了这江山,女帝什么都肯做,她忍辱负重,委屈求全,步步退让,吴绪宽说削减宫内开支,她便同意了削减开支,她隐忍,她背负软弱无能之名,只是为了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机会,来保全这江山!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绝望,压力如山!
女帝以为自己会被理解,可她现在最信任最倚重的人,却不理解她。
一次偶然,一次心态失衡下的愤怒,便被否定,不仅仅被否定了现在,还被否定了未来。
女帝愤怒。
但更多的是委屈。
……
周安挨揍了。
其实也不疼,以他的身体防御,用石头砸他的头,石头碎了,他的头都不会破皮,何况女帝也只是先天境,还没用内力。
虽然那小拳头落在普通人身上,也是能打将其打个半死的,但落在周安身上,也就属于挠痒痒的范畴。
不过,这么被打也不是事儿。
女帝若是因此崩溃了,那周安罪过就大了。
周安也是没想到,女帝竟会如此反应。
竟然会哭。
其实倒也能理解,毕竟还是一个女孩,毕竟才十七岁。
女帝一边哭一边打周安,已经骑在周安身上。
周安扯掉了盖在自己头上的毯子,女帝又扯过来一个枕头,砸他,周安又将那枕头抢走了,而后猛的坐起来,抓住了女帝的肩膀。
“圣上,冷静!您冷静啊!”
“呜呜呜……你凭什么让朕冷静,朕为什么要听你的,朕就不冷静!朕就要打你,打死你!”女帝那小拳头,还在周安的胸口上一个劲儿的砸。
“圣上!”周安喊了一声,而后胆大包天的抱住了女帝,将女帝用力搂在了怀里。
“圣上,奴才错了,奴才理解您了,是奴才不对,真的……让您委屈了,您哭吧,哭出来就好,哭吧……”
周安此刻没站在她是一个帝王的角度,来安慰她,而是站在一个她是小女孩的角度,来安慰她。
女帝挣扎,又狠狠砸了周安肩膀两下,而后便趴在周安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的可惨了!
“哎!”周安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帝的背。
女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都蹭在了周安的衣襟上。
倒也不打周安了,反而抱住了周安的腰。
从未有这样一个肩膀,让女帝靠过,女帝也从未在谁怀里如此哭过,这是第一次。
******
寝宫外。
身披着冬袍的寇冬儿带着两个小宫女走入院子,其中一个小宫女还端着托盘,上面是两个带盖的瓷碗。
行到寝宫门外,她回身从小宫女手中接过来小托盘,端着走上台阶。
“冬儿姐……”门外候着的小太监马上快走几步,凑近寇冬儿,低声耳语了几句。
“哭了?是圣上?”寇冬儿听完,扭头皱眉问。
“是!”
“可曾问过?”
“问了,圣上发脾气呢……先前周公公过来了,此时正在里面呢。”
“周安?”寇冬儿愣了愣神。
这是什么情况?
从寇冬儿今天过来陪女帝安寝时,她便感觉到了今天女帝有些奇怪,情绪很不对劲,还破天荒的大晚上要吃东西,还是让寇冬儿亲自去熬银耳莲子羹,而且说是要两碗。
寇冬儿正是去给女帝熬羹了,所以才暂时离开了一阵。
此刻寝宫内已经安静了,烛光还亮着,但没一点声音。
寇冬儿想了想,也没再问,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拎着袍子走上台阶。
到了门前,她轻轻将门推了一个宽缝,便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