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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婵确实在外面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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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小了”……这四个字入耳,她心中微叹,很难说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既有些失落,也有些伤感,却又似是松了一口气,总之百感交集,无法尽述。
她太小了,而且宗门全是女人,见过的男人实在太少,对情懵懵懂懂,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喜欢上了薛牧。
也许不能太算吧?只是薛牧心中总有无数奇思妙想,想法跟她平日接触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连气质都不一样,总能吸引少女的好奇心。加上薛牧长得又人模狗样,岳小婵知道自己很喜欢跟他在一起,甚至产生了依赖感,算是一种比较危险的征兆吧,师父紧张也正常。
但她一直都很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动情,无论从身份从功法从修行,她若在此时动情,都可能会酿成灾难性的后果。如果真是迷迷糊糊被他破了身子,那时候别说师父了,就是自己也绝不会容许薛牧活下去。
薛牧的话语也算是给大家的关系定好了基调,其实无论哪一方,心里都会轻松许多。
只是可惜了……这个算不算少女懵懂的初恋?
就此夭折了呀……
岳小婵微微抬头,看着窗棂,仿佛能看到从中透出来的轻烟摇曳。看着看着,她的目光慢慢没什么焦距,继而忽然微微一笑,如果薛牧能够看见,会发现那笑容艳绝人寰,原本太过青涩的气息仿佛一瞬之间就迅速成熟起来,多出了风雨后的妖娆。
楼内依然传来薛清秋清淡的声音:“既然无意,为何又对她说什么愿为妖人那种情话?”
薛牧抿了抿嘴,有点汗颜,岳小婵当时那一刹那的少女娇俏是真让他冲动得没忍住,只能说自己根子里就是个好色之徒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子明明只是说她太小了,什么时候说过无意了?
“那啥……宗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归小,可人是会长大的呀……”
外面的岳小婵呆了一呆,近于悟道的一种心境骤然破了个一干二净,笑容变得哭笑不得。里面的薛清秋也是差点没一口气把自己梗死,平复了好半天才失笑道:“你倒还真是个天生的魔道胚子。”
薛牧说得很是坦然:“也许吧。总之我只知道以小婵的魅力,真能视若无睹的,不是圣人就是太监,而我是个很正常的男人。”
薛清秋一声轻笑:“梦岚可不小,你怎么就能无视了?”
薛牧更加坦然:“身处魔门秘地,佳人骤然入怀,必有所谋。心中只有戒惧而无其他。”
薛清秋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魔门见事的角度和正常人还是很不同的,媚惑众生本就寻常,薛牧坦陈定力不足没抗住岳小婵的魅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要是一个完全没有修行的人真能对岳小婵的魅力视而不见,薛清秋反倒要怀疑他别有居心了。
其实薛清秋骨子里还是重武轻文的思维作祟,总觉得徒弟不可能看上一个全无修为的普通人。目前好像起了那么点意思,无非是因为年纪太小经历太少的缘故,到江湖历练几年就没事了。从这个角度看,弱鸡薛牧倒算一个挺恰如其分的情感启蒙,以后小婵出了江湖也不会那么容易陷入情劫。
“无论你对小婵是个什么意思,在我宗的观念里都属寻常事。人有私欲不是罪,无能才是原罪。”薛清秋开始画大饼:“若你真让本座觉得不可或缺,本座甚至可以直接做主,过几年把小婵许配给你,又有何妨?”
外面岳小婵心里一个咯噔,明知师父不过试探薛牧,心跳还是骤然加快。
薛牧的神色反倒严肃下来,沉默片刻,缓缓道:“这不该是一位好师父该说的话。连日相处,人非草木,我很喜欢小婵,并不希望她成为宗主手中诱惑拉拢人才的工具,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
岳小婵眼睛亮晶晶的,紧紧抿住了嘴唇。再也记不起刚才那时候是什么情绪,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盘踞在心间,以她的年龄根本理不分明。
她不想听下去了,否则真不知道是不是真要跌进深渊里。于是深深吸了口气,果断转身,飘然远去。
无论如何,她是岳小婵,星月宗下一代唯一的顶梁,并不该总陷在这样的地方做小儿女态。
薛清秋眼里也闪过一丝异色。她们自有手段从各种细微处分辨别人说话的真伪,如果对方是个高手或许未必判断得准,可薛牧全无修为,绝不可能瞒得过她。对于薛牧来说,她就是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的测谎仪,从今天见面第一句话起,薛清秋就知道他每一句都是实话。
别的实话也就罢了,这句实话真心有点分量。
足足沉默了好几秒,薛清秋才开口道:“你可知,你这句话救了自己一命。”
薛牧沉默不答。
“小婵身负宗门之重,她可以玩得男人团团转,绝不可反被男人所迷。”薛清秋淡淡道:“若是她真对你动了心,我只会杀了你,一了百了,便是小婵怨我也顾不得了。”
薛牧笑了笑:“其实以在下之见,宗主威凌天下,又何必总是在男女事上做文章。一代魔门,弟子行走江湖却总想着玩弄男人感情什么的,不嫌略低级了些?”
薛清秋也不恼,美眸凝视着檀香轻烟,缓缓道:“本宗千余年来在各种围剿中艰难求存,若是不发挥某些优势,早已灭亡多年,又岂是旁观者夸夸其谈所能领会?”
薛牧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理解。但这也不代表自己不能动情啊。”
薛清秋淡淡道:“历史有无数事实证明,情之一字对本宗来说,往往意味着灾难。”
薛牧点点头,大约涉及功法修行方面吧,看了无数小说的他完全可以理解,不管正魔都有情劫来着……说不定她们宗门还发生过什么悲剧故事以至于十年怕井绳,这个他就不好猜了,倒是有点好奇:“这么说来,宗主也未曾动过情?”
薛清秋瞥了他一眼:“未曾。”
“啧……”薛牧微不可闻地喃喃道:“可惜了,这么漂亮。”
说得虽小声,可薛清秋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却也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你的胆子真的很大。难怪小婵总说你和别人不一样。”
笑容里多了些有趣的媚意,神情颇像岳小婵妩媚时的样子。惯常以魅力倾倒世间的魔门对于这种话确实不会生气,当年她十五六岁踏足江湖的时候,可不是现在做宗主的肃然严厉,她也是个妖女形态来着,媚功可没少对男人抛过,不知道多少男人曾经为之神魂颠倒,坑死了无数正道俊杰。只是自从武道踏入巅峰,数年间纵横天下杀得血流漂杵,便自然没有了当年烟视媚行的德性。
星月无颜色,血手洗清秋,原本前半句说的是她的绝代芳华,后半句说的是她的盖世魔功。时光荏苒,前半句早就被人当成代指星月宗,因为没几个人能纯粹从女人角度看她了,听着薛牧的话实在是很新鲜。
依稀想到那些年自己倾尽众生的模样……真是,除了小婵之外,已经好久没人夸自己漂亮了,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那些板着脸的中年妇女,可其实自己今年分明还只有二十八岁,真是芳华盛放之时呢……确实是可惜了。
薛牧耸肩道:“也许确实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或许只敬畏于宗主的武力超绝,可在下对于武道没什么概念,首先看在眼里的是一位绝代佳人,为我生平仅见。”
薛清秋的笑意越发浓了,很是玩味地上下看了薛牧一阵,忽然失笑道:“你说小婵太小……莫非你看上的其实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