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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牧正在开技术讨论会议,神机门派来的专家还是个老熟人,当初曾经被姬无用调遣去围攻薛清秋的那位老玉头,此外与会的还有夤夜,以及灵州城建司工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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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牧并没有计较老玉头当初的事情,他当初也是奉命行事没什么好说的,到了这里道歉也很诚恳,而且还是主动向李应卿请命而来,赔罪的意思很浓。如今正值合作之时,还去斤斤计较就太没器量了。
“城市排水一直是个难题,我们的技术已经算是相当好的了。地底纤陌纵横,积水从路面石板缝隙直接往下渗透,路边排水口还有设置导水的小玩意。即便如此,一旦路面不平,淤泥塞口,还是常有积水难消。”
“污水都往哪里排放?”
“直排入河……”
薛牧皱了皱眉。
老玉头道:“我知长信侯之意……可治河又是另一道难题了……”
薛牧叹了口气,捏着脑袋有些头疼。
武道宗门治理不了地方,这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体现,不管是问剑宗那种一心问剑的,还是自然门这种有涉及物种研究的,他们都绝对不可能去考虑薛牧如今考虑的这些事情。
就连神机门都不会考虑,这是工部城建司的人才会去考虑的,神机门最多提供技术支持,而且这和神机门的技术方向还有较大偏差。
此世会形成类似封建的朝廷制度,实是社会需求所决定,太多事情是武力无法替代的。
夤夜举手道:“要使河水清澈,秽物分离,用阵法可以办到。”
薛牧眼前一亮:“排水系统中枢之处也可以设置这样的阵法么?然后各通管道,污水和秽物分离,定期使人清理。”
夤夜想了想:“只要真有这样的中枢处,就可以……目前的肯定不行啦,到处是沟,乱糟糟的,谁能到处布阵。”
城建司的人若有所思:“也就是更改一下地下布局……或许可以。但这样的话地下或许不能光靠沟渠,按城主所言,需求管道铺设才行。”
薛牧看向老玉头。
老玉头道:“若是需求大钢管铺设……我们可以做得出来,质量不是问题。仅供应灵州之地的话数量也不是问题……但若是有意推广天下,钢铁必然不足。”
说到这个,薛牧便问:“蒸汽机研究如何了?”
“已有眉目,怕是快好了。”
“能量产?”
“不能……研制第一台之后,我们会考虑模具,到时候试试能否量产。”
看来此世只是个别门派的尖端技术突出,并不具备大面积的工业化基础,还是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这种高达都打不过个体的社会里,没有群起仿之的文化土壤,恐怕有生之年也不一定能见到真正的工业革命,蒸汽机的面世代表不了什么,不像地球那样具备了划时代意义。
薛牧沉吟良久,摇头失笑,管它呢,自己能利用这份技术就够了,本来就不是个工科男,对推行工业革命并无兴趣,让世道自己发展就是。他的提案更多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地盘,并没有那么高大上的想法为了天下。
“管它呢,我先顾我的灵州。水泥铺路的话,积水主要向左右排,排水口做好装置。劳烦王司吏费心,设计新的排水系统和地下流转图。”
王司吏还是有些犹豫地问:“水泥路面真的可行么?”
老玉头道:“京师灵州路段已经铺设了近百里,目前看来效果上佳,马车飞驰测试,十分顺畅迅疾。将来若是蒸汽机车研制成功,恐怕也可以不用跑马拉车了。”
散了会,夤夜拉着薛牧的衣角:“爸爸,这几天我研究阵法,有点新的想法。”
薛牧弯腰将她抱起,笑道:“不是研究自我掌控虚实阵的重心防护么?想到了其他的?”
“嗯……无非是有虚有实,有主有次……若是笼罩灵州的大阵可以缩减到胭脂坊,我们的星罗阵又为什么要那么大?”
薛牧骇然睁大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夤夜认真道:“星罗阵可以缩减,变成小阵……而且说不定可以再加满天星罗,不限于几个大阵眼使用……”
固定电话的腾飞吗?薛牧喜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夤夜你真了不起。”
“星罗阵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太大啦,夤夜知道爸爸重视。”夤夜很得意地指了指脸蛋:“要奖励。”
薛牧重重地抿住一大块脸蛋,用力“啵”了一口,举起夤夜漫天打转:“你真了不起!本宗飞跃的最大功臣就是你!”
夤夜在天上咯咯笑:“最大的功臣是爸爸。夤夜是跟在后面拉衣角的,爸爸去哪,夤夜就去哪。”
薛牧的心情真是好得要命。治贪也好城建也好,只是为了地方,说更诛心些只是为了积累民望,便于统治。而星罗阵的发展才是自己的实力腾飞,这一年来星月宗多少事情做在别人前头让人一脸懵逼,全是信息的功劳,更别提他的娱乐业布局特别依赖信息传递,眼见星罗阵即将精简成真正的固话系统,怎能不让薛牧喜出望外?
化天下为村落,纳乾坤于掌中,一切似乎已经正在朝这个方向大步迈进。
…………
灵州城很快开始改造。
老玉头带来了大量水泥,首先开始铺设几条主干道。而水泥路面带来的排水模式变化,不能再通过石板渗漏,全新的排水系统也开始设计改建。
起初的几天,灵州人颇有怨言。路面大改,出行不便,去临街串个门都要绕远路,习惯于风风火火的武者们更是骂骂咧咧。安四方带着六扇门维持城内秩序,也是焦头烂额,心中也在骂躲在府中的薛牧。
你老人家躲在府里看小姑娘跳舞,我们可为你的政务忙得屁滚尿流还挨骂。
实际上就连安四方这些人也不是太理解薛牧到底在干啥,总觉得劳民伤财,吃力不讨好,还招人怨。委婉地说了薛牧几次,薛牧只是说:给六扇门兄弟们加奖金。
六扇门兄弟贪你那点奖金吗?安四方哭笑不得。
时代的局限性在这里,并非任何人都是夏侯荻。实际上朝廷大佬都有不少人觉得,铺官道还可以看见些好处,可铺城内有何意义?本来城内就不合行车,路面搞得很光滑又怎么样?折腾得鸡飞狗跳还引得整个排水系统大变化,灵州一年财政恐怕全丢进去了,做得太莽撞。
在一片喧嚣与不理解之中,经过近月的铺设和晾干,灵州第一条主干道水泥路终于成型。
城内的骂声忽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看着干净整洁的街道,拖着手板车的小贩单手拉车飞一样地奔在城内,入城的马车悠悠然,再也没有咯吱刺耳的车轮石板碾磨撞击声。
春季的细雨洒在城内,道路两旁杨柳青青,朝气沁人。而大道不染纤尘,有着湖面一般迷人的光洁美,导水口汩汩引着涓流,涓涓细流汇聚到左右,没入柳根,浸入地底,路面连个水坑都没有,在朝阳映照之下直如一道天上长虹。
城主薛牧亲自为主干道落成题诗,牌匾伫立街头:“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皇都……没人去说薛牧大逆不道,写诗嘛,为了押韵脸都可以不要。最关键的是,在灵州人心里,这里还真不比皇都差了。
你们有吗?这样的天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