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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牧飞速从侧面绕了过去,直追夤夜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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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是不能打,也不可能退缩。
夤夜前方路面游过几条杌蛇,正是当初薛牧在星忘石矿里看见的那种。个个粗如人腿,头大如球,见夤夜骑虎而来,数条杌蛇旋转缠绕,有绊虎腿的,有拦截人的,显然有基础的灵智,配合默契无比。
夤夜喘息着,小拳头铁锤一样敲在巨虎脑袋上,巨虎吃痛,猛然狂跃而起,跳过了绊腿的杌蛇,将横空缠绕而来的撞飞老远。再度落下时,已经到了数丈开外。
一道黑光从空中射来,夤夜随手一拍,便见一根羽毛倒转而回,直插天际。羽毛掠过数只老鹰脖颈,带起一蓬血雨。
死亡的老鹰从空中落下,煞气却从它们身上溢出,又被那团黑云归集,黑云越发壮大了。
夤夜心中无奈,原本自己面对的只是邪煞分出的一团煞气,并不太强。若只是处于一个封闭空间内,自己并不惧这团煞气,其实是上风的,只是难以驱散净化而已。需等养好伤势状态大好的时候,才有驱散净化的把握。
可偏偏莫名其妙的空间相撞扭曲,自己遁入的本来是海底空间,却和海天岛揉合在一起,全乱套了。
海天岛上有无数海天弟子和居民,以及岛上的野兽飞禽,纷纷受到这团煞气的影响而引动自身煞气,导致狂化,而这种狂化又会导致整个地域氛围戾气浓重,这种氛围能够反哺邪煞,使它飞速壮大。恶心人的是,杀了这些狂化的生物,煞气又会归结起来,被邪煞吸收,再度壮大。
一团煞气,已经变成一片云,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又要凝聚成一个新的真煞了。
就像蔺无涯遇到的状况差不多,被污染也壮大,杀死了也壮大,不要脸的……强如蔺无涯也拿这种状况没什么办法。
海天阁弟子认为这空间对接把他们坑苦了,夤夜才认为这个狗屁海天阁把她坑苦了呢!
和蔺无涯不同的是,这种氛围实际上也是夤夜自己的大补丸。她可以和邪煞争夺戾气壮大自身,恢复巅峰实力——只要不被这样围攻干扰就好。
邪煞可以自动壮大,她的功法需要主动运转吸收。被这样围攻下去,根本没时间好好吸收消化戾气,早晚死路一条。精神力都越来越衰竭,都变小了……
有人帮忙扛一下就好了……
夤夜骑在老虎身上,抽着鼻子很想哭。
正在此时,一道熟悉的气场从侧面林间漾开,她身后追着的无数飞禽走兽速度齐刷刷慢了许多,而眼里的煞气竟然开始消退,同时有晶莹的绿光在空中四散,剧毒蔓延,飞羽脱落,苍鹰厉啸,鸦鸣四起。有些弱小飞禽纷纷中毒落地,黑压压的飞禽大军霎时一片混乱。
无违之阵,天道净化,剧毒新星……世上除了薛牧,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玩这套了。
地面也有走兽从后方追来,同样撞上了气场和剧毒,虎啸狼翻,天地追兵尽数乱成一团。
夤夜扭头而望,感觉看见了漫天烟火,美轮美奂。
薛牧的声音响起:“来爸爸这里。”
夤夜毫不犹豫地跳下巨虎,顺手一拳头把巨虎砸得脑袋凹陷,一溜烟向密林冲了进去:“爸爸!”
空中的邪雾带着极致的憎恨,俯冲而下。
薛牧挥手一招,一个鼎形虚影镇在面前。
邪雾上的鬼脸泛起惊恐之色,生生刹住了俯冲的态势。
薛牧抱起夤夜,趁乱拔腿就跑。
夤夜缩在薛牧怀里,呆呆地看着他,嘴唇蠕动似是想喊爸爸,却慢慢地扁了下去,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夤夜乖,不会有事。”薛牧飞速窜进山林,也有些喘息,刚才那大规模的天道之气迸发,也是一时用力过度了,灵魂有些疼痛感。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他知道仅凭自己这点刷子可不是真鼎,无法滥用,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去发挥。
比如一个山洞,只用阵法加固一下山体,不那么容易被破山而入,然后用鼎堵住口子就能顶很久。
秦无夜她们早晚会找到这里,那便得救了。
这样一座并不大的岛上山林,有没有山洞?
反正之前在另一片空间相似的山林遇上那女人之前,跋涉在山间时是看见过山洞的,只是不知道这片空间还有没有——这到底是不是相同的山?
薛牧一路飞串,顺着之前的记忆搜寻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山洞。
薛牧来不及惊叹果然是相同的山,抱着夤夜飞速窜了进去。然后第一时间找回虚鼎,重新镇在洞口。
夤夜闻弦歌知雅意,飞快从戒指里掏出了各种阵石,在地面飞速刻了阵纹,很快就摆成了个阵型。
一阵气场涌动,蔓过山体。乾坤鼎虚影镇在口上,光芒四溢。
生死一线的逃亡里,忽然就产生了几分安全感。
“吼!”一只巨熊撞在鼎影上,不但没能撞进分毫,反而因为投身乾坤鼎中而煞气尽消,狂暴的眼眸忽然变得迷茫起来,转头看着身后汹涌的兽潮,十分懵逼。
“轰轰轰!”各种各样的凶兽凶禽撞了上来,有些能释放出强烈的能量轰击,有些是合身撞上,有些则直接去挖山体,各种各样的攻势使得整个洞穴都在摇晃,而薛牧和夤夜对视了一眼,居然同时露出一丝微笑来。
就像是窗外狂风暴雨,而身处家中听着骤雨倾打在屋顶,狂风吹得木门咿呀作响,而屋内有暖暖的壁炉,父女俩相依相拥,那一刻的温暖和心灵的宁静。
那个邪雾鬼脸站在兽潮之后,离得远远,似乎不想亲自来攻击鼎影,只待消耗。它感受得出来,这不是真正的乾坤鼎,只能算是一个弱化的、以薛牧的修行为基准的虚鼎,有鼎的一切能力,但能力不足。
薛牧那点修行,早晚有耗尽之时。
“爸爸,你还能撑多久?”夤夜认真地问薛牧。
她看得出来,薛牧的脸色越来越白,并不是表面看着的这么轻松。
每一次攻击,都是在和薛牧的灵魂进行一次对撞。一次两次没什么,百次千次,薛牧根本抗不了多久。
“不要管我能撑多久。”薛牧塞了一粒药给她:“你先疗伤,爸爸还要靠你保护的。”
夤夜咬着下唇,没说什么,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
她的疗伤并不完全是疗伤。
她终于有了安定的环境,让她与邪煞争夺负面气息。
无论是这些异兽的煞气,还是远在不同空间的海天弟子的恐惧、暴躁、怨恨、后悔……
邪煞的滋补,同时也是夤夜的滋补。
远处观战的邪雾鬼脸忽然感到情况不对了。原本无时无刻在壮大的它,忽然失去了给养。看不见的气息正在往洞内流去,还不被鼎影所阻挠,相反,很多异兽身上的煞气原本可以随着死亡归集给它,可却被鼎镇散了,一丝都聚不起来。
肉眼可见的,洞内小女孩的声形慢慢变成了窈窕纤影。
邪雾鬼脸再也无法按捺,一道恐怖的厉芒重重轰在了鼎影上:“假货,滚!”
一阵地动山摇的震颤,洞口砂石簌簌而落,薛牧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