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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又是惊恐又是害怕,而随后我给人扶了起来,按在墙上,有人在我的身上搜摸,还有人在我的耳边喊道:“你刚才去哪里了?你刚才……”
我本来就有些头晕,给这么一弄,就更是糊涂了,不过好在意识没有丧失,大着舌头回答:“洗手间,洗手间——我酒喝多了,刚才去吐了!”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国字脸走到我跟前,打量了我一下,吩咐旁边的人将我松开一些,然后说道:“你是什么人,你跟428包厢的人是什么关系?”
我瞧见旁边这几个条子,还有不远处一片混乱的包厢门口,知道问题有点严重了,赶忙说道:“我叫侯漠,我身份证和暂住证在屁股兜儿的钱包里,我是特区祥辉科技有限公司销售部的员工,包厢里面的是金信厂采购部和生产部的领导……”
我这一年多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的场面,也知道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身份表明得越清楚,人家对我的敌意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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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当旁边一个娃娃脸女警察从我的钱包里摸出身份证,并且递给国字脸看的时候,周围那种戒备状态减轻了许多。
接下来是惯例的盘问,我一一如实回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包厢里面去。
这个时候,在回答了好几个问题之后,我忍不住问道:“里面到底怎么了?”
国字脸面无表情地说道:“都死了。”
死了?
我感觉眼前一黑,忍不住问道:“怎么可能?刚才我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就死了呢?”
国字脸说具体的结果,得调查接触之后才知道,你先告诉我,你们刚才在包厢里都做了些什么,你好好回忆,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我不敢怠慢,赶紧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述说。
包括晚上吃饭,然后到包厢里唱歌喝酒。
当我讲到包厢里来了一个妹子的时候,突然间眼前一黑,当时就感觉天旋地也转,一头就栽倒在地,什么都不知道了,而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病房里面,而床前坐着一个人,我打量了一眼,发现是一个穿制服的男人。
这是个协警,发现我醒了之后,先让我别动,然后出去叫人。
没一会儿,病房里又多了几个人,有医生护士,还有一个女警察,是那个娃娃脸,因为长得很像我一个初中同学,所以我记忆比较深刻。
医生给我检查一下之后,告诉旁边的警察,说我没事了,然后离开,而娃娃脸女警则坐在了我身边,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想要坐起来,感觉头疼得很,忍不住地哼了两声,然后说我怎么了?
娃娃脸女警告诉我,说你中毒了。
她还告诉我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昨天跟我一起喝酒的那四个人,全部都死了,死于中毒——如果不是我当时喝高了,去厕所呕吐出了大部分毒物,我说不定也死了。
听到这话儿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在发麻,脸皮僵得很。
我的天……
说句实话,在此之前,虽然我吃过了许多的苦,甚至还在推销的时候给竞争对手雇流氓地痞堵在小巷子过,但从来没有一次,像那天一样,离死亡那么近。
我是真的给吓到了,赶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娃娃脸女警比国字脸和善许多,大概是知道我没有什么嫌疑,所以告诉我,很有可能是昨天进来给我们敬酒的那个黄毛下的手。
警方经过调查,得知了昨天的情况,一致认为那个黄毛和长腿美女的嫌疑最大。
我想起昨天的事情,猛点头,然后问凶手抓到没有。
娃娃脸女警说抓什么抓,你管好你的事情吧。
我听这意思是没抓到,忍不住问,说他们不是金太子的人么,虽然昨天老马他们做得过分了一点,也不至于要人命吧?
娃娃脸女警瞪我,说谁告诉你人是金太子的?在场四个女服务员,没一个人认识那两人。
什么?
明明穿着金太子的工作服,女的“齐笔”小短裙,男的黑西裤白衬衫扎领结,怎么就不认识呢?
我有点懵,还想问什么,娃娃脸女警的耐心却完了,虎着脸训斥了我一顿,然后开始给我做笔录,我耐着性子回答,对于为什么要请客,后面消费什么的,我尽量保护自己,免得折腾进去,差不多做完笔录之后,娃娃脸女警示意旁边的协警收起笔记本,然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要不是看你还算老实,你以为你会这么容易过关?
这妹子挺着腰离开,我愣了好久,才想明白过来——大概是知道老马他们叫了小姐,而我没有,以为我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呃,好吧。
做过了笔录之后,除了一个协警看着我之外,再没有人来,我问协警同志我能离开么,对方不理我,等我递烟赔好话,才说等通知。
到了下午的时候,医生又给我检查了一遍,告诉我没问题了,我想走,结果又给拦着。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门开了,我师父老金推门进来。
原来是通知到了我的单位。
老金过来,事情就简单许多,协警通知上面,国字脸百忙之中赶到了医院来签字放行,并且告诉我,让我这段时间不要乱走,得随时保持联系,并且让老金签字保证,弄完这些,我们还得去把医院的治疗费给结了。
搞好这一切,我和老金从医院出来,天阴沉沉的,老金的脸也是阴沉沉的。
我问老金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去金信厂盯合同,他瞪了我一眼,说签个屁啊,人都死逑了,你跟谁签?
我当然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但是想起自己辛辛苦苦一个星期,又塞钱又请饭,当孙子一样地伺候那帮家伙,就差这临门一脚了,结果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前期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心中不甘得很。
不过我就算是再不甘,也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不但如此,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我接下来该怎么办,甚至能不能留在祥辉,都是未知数。
想起这事儿,我忐忑得很,问老金,说老大,那这事……
老金说公司派我过来接手这边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先回公司去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跟老金分别之后,买了车票,坐班车回了特区,公司在宝安那一块,很偏,那个时候还没有怎么开发,穷乡僻壤的,公司之所以选址这里,主要是靠近工业区,我租住在附近村子的农家楼,一个月一百二,条件很简陋,地方又狭窄,到家放下行李之后,就赶到了公司去。
到了公司,我找到泰哥,他是我们公司副理,负责整个销售部门,之前挺赏识我的,我以为能够凭着先前的好印象过关,结果台湾人说翻脸就翻脸,对着我就是一顿痛骂,骂得十分难听,等到了最后,直接给我撂了一句话,让我放下手头工作,先回家休息。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都凉了半截。
回家休息,这事情是有讲究的,有的是避风头,有的则是老板开人的前奏,98年的时候,虽然有《劳动法》,但真正讲这个的公司可没有几家,至少我知道的不多,而我这一回,按照泰哥目前的这个态度,我感觉自己很有可能是后者。
而且休息的话,我只能够拿基本的最低工资,在经济上这一块,我损失也很大。
不过我不敢跟这个喜怒无常的台湾老板讨价还价,低头说哦。
离开了公司之后,我不断安慰自己,说这一年多来东奔西跑,连过年都是在驻厂,没得休息一天,现在得了个机会,就好好睡几天,结果睡了两天,我就耐不住了,思前想后,打电话给老金,结果一直打不通,又打电话给公司的同事小刘,小刘告诉我泰哥发话了,让我安心在家待着,随传随到,哪儿也别去。
毕竟我可是在局子里挂了号的人。
我那个时候,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是待不住了,又不得不强行按耐住心头的烦躁,那种滋味,甭提多难受了。
没曾想第三天的夜里,我在村口明珠广场大排档喝闷酒的时候,老金打了电话过来。
他告诉我,说这两天忙,手机一直没电,刚刚才想起给我打电话。
他跟我说,事情办妥了,单也签成了,让我放下心来,回头他再跟泰哥求求情就行了,没事的……
我听了很是高兴,到底是老销售,这种单都能够签下来。
我跟老金聊了一下,手机电量不足,嘟嘟地响,我这时才想起来,说你跟谁签的单?
老金说跟老马他们啊,对了,他们听说你因为这事情受了牵连,挺不好意思的,说下次见你,请你喝酒呢……
啊?
我听到老马的名字时,当时就愣了——老哥你不是耍我吧?老马不是说已经死了么,怎么还跟你签单啊?
你怕不是遇到鬼了吧?
我刚想要跟老金求证,结果那该死的手机直接熄屏没电了,我赶忙找大排档的老板要充电器,老板笑,说靓仔,你看我是用得起手机的人乜?
我赶忙付了钱,准备回家去给手机充电,结果急急忙忙回到家门前的路口,却瞧见了一个让我刻骨难忘的身影。
就是那天被老吴一把拉进包厢里面的长腿美女。
她,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