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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天堂,一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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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情况有多揪心,我实在是难以描述,只感觉在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
我全部的注意力都看向了那边。
因为我知道,只有那个白衣男子的手搭上门,甭管他此时此刻有多么的威风凛凛、英姿勃发,都得跪倒在长线蛇虺蛊的剧毒之下。
然而白衣男子仿佛有所感触一般,手伸到了一半时却停下了,这事儿就让人有些着急了。
为什么呢?
他是发现了什么,然后才这样的么?
我下意识地朝着闺红阁的下方望去,却并没有瞧见小虎的任何踪迹,此时此刻的他将自己藏匿得十分隐秘,完全没有任何的迹象露出来。
那么,这白衣男子是怎么感觉得出来的呢?
时间在那一刹那,仿佛定格了一般,又过了几秒钟,白衣男子突然往后退,回到了木楼梯的门口来,冲着这边喊道:“秀秀,秀秀!”
大嬢孃一行人都簇拥在宴席坪子这边,望着心爱的男人去临幸别的女人,那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她们的心中,想必也是醋海生波吧?
而当白衣男子喊出了声来的时候,这个原本满脸阴郁的老妪立刻笑容满面,迎上前去,问道:“郎君有何吩咐?”
她心花怒放,然而白衣男子却是一脸冰霜,冷冷问道:“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么?”
老妪被这么一问,如遭雷轰,惊慌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衣男子平静地说道:“若不是对我有所不满,又何必在房中暗藏杀机?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山神,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中看着呢……”
老妪惊惶不已,浑身颤抖。
她激动地表白道:“我的天啊,郎君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秀秀入山,已有十八载时光,没日没夜,都将心中所有的爱恋放在郎君的身上,不敢有半分亵渎和怠慢,如何会害你?这是怎么说呢,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她悲痛欲绝,而这个时候,闺红阁之中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那一扇描红贴喜的门,给人从里面推开了来。
这是蔡月娘。
她终于等不了了,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主动出来解释。
而当门打开的一刹那,却听到那月娘一声惨叫,紧接着摔倒在了地上去,大红色的盖头落在了地上,露出她那滑如凝脂、白若牛乳的脸庞来。
上面霞云密布,却是一个等待夫君宠幸的新娘子。
而此刻,一团黑色雾气,却将她整个人都给包裹。
轰!
白衣男子恼怒不休,猛然一脚,跺在了木板铺陈的吊脚楼平台之上,紧接着怒声吼道:“还说没有,那这是什么?”
随着他这一脚跺下,无数木块陡然炸开,一个黑影从地下陡然跳了出来。
那人却是藏匿多时的小虎。
小虎出现之后,并没有如我们计划之中的一般,直接冲向那白衣男子,而是扭头,朝着趴倒在地的月娘冲去。
随后他的手往怀里一摸,又朝着月娘的唇间送去。
瞧见他这慌乱的表现,我的心有点儿疼。
万万没有想到,那长线蛇虺蛊咬中的,并不是白衣男子风公子,而是小虎的暗恋对象蔡月娘。
这情况让我和楚小兔都有一些懵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因为这个意外,并不在我们的预想范围之内。
谁知道白衣男子居然会有这么强的警觉性,而且还能够感受到此间的危险呢?
更让我们想不到的,是蔡月娘这新娘子居然还主动开了门。
小虎应该也没有想到,所以才会使得长线蛇虺蛊在没有受到他控制的情况下,主动出击,咬伤了蔡月娘。
一切都乱套了。
计划不如变化,在瞧见这一幕的瞬间,我当时的心情是无比糟糕的,几乎有一种想要抽身离开的冲动。
但我终究还是没有走。
因为小虎是我带进黑风沟里面来的,我对他是有责任的。
深吸了一口气,我按住了准备冲出去的楚小兔,让她继续潜藏着,而我则双脚一蹬,人就冲向了闺红阁去。
而当我冲到屋子前的时候,白衣男子差点儿就把整个楼房都给拆了。
他愤怒地吼道:“我给你们吃穿,保障你们的安全,大慈大悲,让你们能够活下来,你们居然是这么算计我的。啊、啊、啊……”
这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在此时此刻,陷入到了一种暴走的状态。
他挥舞着双手,整栋楼从摇摇欲坠,到悉数垮塌下来,也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而这个时候,我也听明白了一点。
他在怀疑。
身处高位,孤独寂寞,高处不胜寒,这个家伙居然开始怀疑起了大嬢孃等一伙人,认为这些被自己控制和掌握的人们背叛了他。
他到底得有多么的焦虑和恐惧,才会认为这些视他如终极偶像和爱人的落花洞女,会背叛他呢?
我不知道,但却在那一瞬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敌人的内部,并非是坚不可摧的。
当一个团体的领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手下时,所有的信念都将崩塌,他与自己的这一大帮手下,将会产生出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信任危机。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将这潭水给彻底地搅浑呢?
想到这里,我大声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诛杀伪山神,众人得自由!”
我振臂高呼着,不远处的落花洞女们瞧见我时,如同看傻子一般。
然而我却不管不顾,继续振臂高呼着:“诛杀伪山神,众人得自由,众人得……自由!”
我吼得声嘶力竭,却瞧见一道白光浮现,那白衣公子怒气冲冲地从闺红楼的台阶之上一跃而下,朝着我猛然冲来。
他人未到,却又一物骤然而至。
对于那东西,我是看不见的,只是感觉到心头一阵急颤,下意识地扭身避开,却见那东西直接打在了青石板铺就的街面上,紧接着那一整片的青石板瞬间变得黑烟缭绕,焦糊的恶臭从那里腾然扩散而出。
暗器?
我心头一跳,往旁边推开,那白衣男子却不消气,继续冲来。
他的身手迅捷,宛如鬼魅一般,身子微微一动,就来到了我的身边,长手一抓,擒住了我的左肩,就将我猛然一抖,想要把我朝着天上扔去。
我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有点儿反应不及,不过当他拉我的那一下,却终于回过神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稳住了阵脚。
我没有让他把我甩飞,而是猛然一扭,紧接着将手摸向了腰间去。
面对着这样顶尖的夜行者,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在一瞬间亮出底牌来。
而我的底牌,就是那根从霸下秘境之中检出来的软金索。
它在一瞬间变成了长棍,又硬又粗,棍尖顶住了那白衣男子的手腕,让他不得不放开了我的肩头。
紧接着两人疾退,我将手中的长棍猛然一抖,挽了一个棍花,作为威慑。
那白衣男子瞧见我一根裤腰带,化作了长棍一根,有些惊诧。
他将手往腰后一摸,抓出了一把折扇来,“啪”的一声响,折扇展开,上面用狂草的黑色墨迹,写着七个字。
本地山神,风公子。
他手中的折扇,用某种玉石做的扇骨,而扇面则是材质很好的纸张,上面的书法上朔二王,侧锋取态,铺毫着力,遂于离乱之际独饶承平之象,尽显风流之态。
而这白衣男子落定之后,瞧见手持长棍、如临大敌的我,洒然一笑,说有意思,有意思——小兄弟,你手中这东西,是什么?
我摇头,说不知。
白衣男子如同看美人一般,打量着我手中的软金索长棍。
他摇晃着扇子,缓缓说道:“我今天,很生气,真的很生气。但如果你能够将手中的这件宝物,交予我手,让我参研,我可以饶你一命,让你不死。”
我冷笑,说不死?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离开这里?
白衣男子一脸惊讶,说这怎么可能?我让你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你如何能走?你得在这里劳作至死,用你的余生,弥补对我的惊吓,知道么?
我听到,哈哈大笑,然后冷然说道:“痴心妄想!我侯漠一世,永不为奴!”
我将长棍高高扬起,而白衣男子则摇头笑了。
他仿佛发现了什么即为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得有些腹痛,随后他抬起头来,对我说道:“让你活,你不想活,那便……死吧。”
他脸色肃然变冷,如同寒冬腊月天,紧接着他的手扬起来,从村子的各个角落,涌现出了一团团的黑云来。
那黑云,却是无数凶狠的蜂子构成。
它们不断凝聚,然后笼罩于村子上空,将月色都给遮掩了去。
杀人蜂,嗡嗡嗡……
这样的气势,无人可挡,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死亡即将来临,有些心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浓烟滚滚,整个村子在一瞬间陷入了火海之中,炙热的火焰冲天而起。
我心中陡然一惊,有点儿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火,是谁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