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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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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下响起清脆掌声。
对上演在省道口的剧目给予好评后,评委洛瑾瑜朝方子羽露出一个坏笑,模仿张况那深沉的语调说道:“一个都市传说,一道行于黑暗的光。”
有些台词或口号,自己念出来会热血沸腾,但听见别人念出来却会激起爆炸式的羞耻感。
听到张况说出脱离剧本的台词时,方子羽的嘴角就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现在洛瑾瑜又重复了一次,更是让方子羽有一种中二病患者被公开处刑的折磨感受。
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露怯,方子羽拼尽全力保持面部肌肉纹丝不动,以平淡如水的语调、陈述事实的方式做出回应。
“他们永远不会确切地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一项什么样的工作,在这个充满诱惑的快节奏社会,光靠一个模糊的概念不足以留住他们的心,必须有一个名号和一种信念去满足他们的精神需求。”
“长此以往,他们不仅会在帮助和拯救他人时获得内心的满足感,还会因为自己成为传说而感到骄傲自豪。”
“久而久之,他们会渐渐将这个信念奉为人生的指向灯,还会主动去维护那个传说,因为那是他们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到时,即便我不再付他们工资,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份工作,即便有人诱惑或逼迫,他们也不会轻易出卖那个传说,因为出卖我,等于出卖他们过往的人生。”
方子羽见洛瑾瑜的神情渐渐变得困惑,干脆套用了一句话作为总结:“有些事情,做得不好是中二,做得好了就是伟业。”
“说得好!”总是沉默寡言像个木头人的梁伯突然出声夸赞,“虽然不晓得你们年轻人说的中二是什么意思,但是说的好啊!”
方子羽矜持地抿了抿嘴,说道:“谢谢,不是我说的,说这句话的人,才能和意志力远胜我千百倍。”
洛瑾瑜捏着一枚棋子想了会儿,问道:“这伙劫匪原本的目标,并不是那辆运送香烟的货车,对吗?”
“没错。”方子羽点头承认,安排这场戏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展示手腕,向洛瑾瑜证明在自己的能力,以便在日后的合作中抢占主导地位。
在方子羽所看到的未来片段中,马大眼和他的跟班们抢劫了一家超市,超市内恰好有一位退休民警,发现状况后退休民警奋不顾身地与马大眼等人搏斗,最终不幸身亡。
这次留给方子羽的准备时间比较充足,大约有二十四小时,所以方子羽没有再让马大眼按照原定轨迹去抢劫超市。
考虑到超市里有许多无关人员,情况多变,方子羽用心设计了一番,通过铁头的关系迅速找到马大眼的跟班,然后让冯昊与马大眼的跟班“偶遇”,并提出抢劫运烟车的计划。
马大眼果然中计,还满心欢心以为自己凭空得了妙计,傻乎乎地走上了舞台,一无所知地成为演出的一部分。
但马大眼到底是个有自主思想的人,他料定自己吃不下这一车货,居然拉上了曾经的狱友平头一起抢劫,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可怜的平头哥,就这么被马大眼坑了,可见有时交友不慎可能是致命的错误。不过这点小意外无伤大雅,方子羽相信司法局也不会介意牢里多几个犯人,像平头哥这样一经怂恿就敢拦路抢劫的混子,送进监狱改造也算是排除影响社会治安的不稳定因素。
“以他们表现出的智商,应该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是你给了他们提示?排除无关人员的干涉后,风险几乎降低到零,很棒的想法!”
洛瑾瑜不吝赞美之词,夸得方子羽微微脸红后才做出总结:“支配者依靠宙器预知未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就应该像你这样化被动为主动,自主控制未来走向。”
方子羽刚要说点谦虚的话,一直旁听的江澜立刻阻止。
“她在套路你,就是那种不管男生做什么女生都会说‘你好棒啊’、‘你好厉害啊’、‘原来是这样啊’的套路,别接招,让她继续看下去。”
方子羽知道自己的冷场光环有多么强大,所以他与洛瑾瑜面对面谈话,自然少不了让江澜戴上耳机躲在暗处做参谋。
听到江澜的提示后,方子羽微微笑了下,给了洛瑾瑜一个高深莫测仿佛看穿你所有心思的深邃眼神,轻声道:“这场戏还没结束,再看看。”
“喔?”洛瑾瑜银白色的微微上扬,随后恍然道,“也对,如果只是用监控监听设备远程观看,何必特意安排我们在这里见面?我猜下半场是在楼下的迎宾大道?”
方子羽点点头,笑而不语。他知道洛瑾瑜很聪明,聪明到不会卖弄聪明,之所以刻意表现,某种意义上也是在证明自己。
这是件好事儿,如果洛瑾瑜处处藏着掖着自己的聪明,那反倒要小心提防。
………………
虽然老何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但有前刑警张况守在现场,马大眼等人耍什么把戏都逃不了。警察来得很快,大约半小时后就赶到现场,灰头土脸的劫匪们刚解了绑,又被套上手铐押进警车,这回铁证如山,虽是抢劫未遂,也少不了几年刑期。
带队的刑警一大队队长看到站在老何身旁的张况后,皮笑肉不笑地递了支烟过去。
“刚抽过,不用。”张况摆摆手,看都不看一眼。他以前就跟老领导不对付,现在脱了警服,更是不会客气。
“咳,张况,真巧啊,你也在这儿?”大队长转手把烟递给老何,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盯在老何脸上,“你俩认识?”
“认识啊。”老何本来有些害怕,但想到自己非法运输烟草专卖品的事情已经被举报,他对这些身穿制服的警官便不再畏惧,“我跟老张是朋友啊,认识很久了,他搭我车回银江。”
“搭你车?”大队长盯了老何一眼,转头看张况,“你不是有车么?怎么搭跑货的车?”
张况呲牙笑了笑:“我乐意。”
大队长也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摇着头走了。
“咋回事儿啊老张?”老何目送刑警队长离开后,迫不及待地开始八卦,“这是你以前的领导吧?你俩是不是有啥过节啊?”
“过节倒谈不上,以前相处不愉快,不过他忙我也忙,谁都没心思记那些。”张况无奈叹道,“他是把我当成刚才救你的人了,现在一大队人人都在猜那伙人的身份,不少人以为是我,靠!”
“那……”老何眨眨眼,“是你么?”
“不是,没人知道他们是谁。”
张况摇摇头,在心里补了一句。
不过,我很快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