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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从锦囊中取出一张纸,缓缓展开,只见纸上写着五个字:“兵者,诡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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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在南陀山的时候被至元真人强逼着读了不少兵书,这句话出自《孙子兵法始计篇》,全文是:“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倘若翻译成白话,那么意思就是,用兵打仗是一种是千变万化、出其不意之术,需要运用种种方法欺骗敌人。所以,明明能征善战,却向敌人装作软弱无能;本来准备用兵,却伪装不准备打仗;要攻打近处的目标,却给敌人造成攻击远处的假象;要攻打远处的目标,相反却伪装作要在近处攻击;敌人贪心就用小利来引诱他上当;敌人混乱就乘机攻取他;敌人实力雄厚就要谨慎防备;敌人强大就暂时避开其锋芒;敌人容易冲动发怒,就设法挑逗他,使其失去理智;对于小心谨慎的敌人,要千方百计骄纵他,使其丧失警惕;敌人安逸就设法骚扰他,搞得他疲劳不堪;内部团结的敌人,要设法离间他,让他分裂。在敌人没有准备时,突然发起进攻,在敌人意料不到的情况下采取行动。凡此种种,是军事家用兵取胜的奥妙,只能随机应变灵活运用,是无法事先规定刻板传授。
这些原文和译文在李浩脑中翻转,越来越少,最后经过无限变动,加上他自己的理解,变成了一句话:不按常理出牌。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这倒是挺符合李浩的可谓,他本身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李浩酝酿了良久,将锦囊和纸条塞入怀中,忽然转身,沉声道:“彭海,你速速回去让五百右骁卫好好睡一觉,今夜劫营。”
“什么!”所有人闻言震惊无比,虽然跟随李浩这么久,对李浩的种种荒诞言行早已习惯,但忽然听到他提出这么疯狂的计划,所有人还是惊得目瞪口呆。
李浩想了想,又道:“府兵有五百骑兵,李元忠也带领五百骑兵回去休整,今夜策应彭海,一起劫营,记住,分路行动,不易暴露,咱们只有这么多骑兵,机会只有一次。”
彭海和李元忠二人嘴巴张阖数次,愣是没能说出话来,倒是陆云小声道:“少爷,敌军有一万多人,派一千人劫营?未免太过冒险了。”
“打仗哪有不冒险的。”李浩缓缓道,“高昌此次虽然来了一万五千人马,但高昌国力衰弱,军力与我大唐相比也不可同日而语,一万五千兵马,若正面而战,我大唐七千人便能与之一战,如今他们大军来犯,困顿不堪,夜间定然睡得很死,咱们正好可以攻其不备,此乃绝佳良机。”
王元泰闻言问道:“倘若敌人有所防范呢,那该如何是好,一千骑兵岂不是羊入虎口?”
李浩淡淡道:“我说出劫营计划时,你们是不是很震惊,觉得很不可思议?”
众人纷纷点头。
“这就对了。”李浩挑眉道,“你们认为这个计划不可行,敌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必定疏于防备,各位还有何疑惑?”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尽都摇头,彭海和李元忠则双双拱手道:“末将领命!”二人说完便退了下去。
李浩继续道:“在场诸位都是可信之人,但为防隔墙有耳,严锁城门,不可放一只苍蝇进出,除非有本官亲自出面,否则私放一只猪羊出去,都定斩不饶!”
“是!”
傍晚时分,李浩登上城头,用望远镜看到,高昌军队在二十里外扎营,开始造饭,李浩也下令让一千骑兵开始吃饭,吃完饭后开始整备。
日落西山,夕阳如血,李浩站在城头望着即将沉入西山的日头,悠悠自语:“能看到明天太阳的,到底是我的一千烈血唐军还是高昌军呢?”
一阵凉风吹过,扬起李浩的衣发,后方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有一件斗篷批在了李浩身上,李浩转身,只见秦素睁着一双翦水秋瞳望着自己。
秦素被他直视,俏脸微红:“公子,虽然入春了,但这凉风还是吹不得,你要注意身子。”
“多谢素儿。”李浩微微一笑,轻轻拉了拉批在身上的斗篷,眸光深远,看东南方,悠悠问,“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到长安吗?”
秦素沉默了片刻,痴痴道:“素儿不知,素儿只知跟在公子身畔,公子去哪,素儿便去哪儿,哪怕是陪公子一起殉城,素儿也不怕。”
李浩闻言心头一痛,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五个正值青葱年华的少女陪着自己一起涉险,便觉愧疚,忍不住轻声叹道:“你为何要这么傻。”
秦素闻言眨了眨明眸大眼,反问:“公子为了胡家兄弟的情谊,公然挑衅东宫,被罚戍于此,难道公子便不傻了吗?”
李浩闻言一愣,随即咧嘴苦笑:“是啊,我们都是大傻瓜。”
说到这里,他情难自禁,用力将秦素揽在怀中,眼眶已然泛红。
夜幕低垂,庭州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千骑兵鱼贯而出,分成两路,一左一右,相距十里,分别向南而去,左边的是李元忠率领的五百府兵骑兵,右边的是彭海率领的五百右骁卫。
两支队伍出城之后一路奔袭,片刻工夫便行出了十里远,放慢速度,改为缓行,悄悄靠近敌营。
此刻敌营之中,大部分兵士都已经熟睡,唯有牙帐之中还亮着灯火,帅座之上坐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铜甲将军,这是此次高昌行军总帅张澜。
客座之上坐着一个身穿绸衫的中年人,竟是曹田。
曹田一直在跟张澜涛涛不觉地讲着庭州刺史李浩的事情,将李浩说得十恶不赦,简直比狗屎还臭,不过他也适当地提醒张澜,说李浩为人狡诈,诡计多端,他正是因为中了李浩的奸计,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张澜听完曹田的话后,两眼一翻,满不在乎地说道:“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而已,再厉害能有多大能耐,只怕连人血都没见过呢。”
“张帅可千万莫要掉以轻心。”曹田委婉地劝道,“这李浩虽然才十几岁,但行事凌厉,手段狠辣,据探子传回的消息,我的夫人和儿子都已遭他毒手,我们一家,都毁在了他的手上。”
“曹兄放心。”张帅摆手道,“你的大仇,本帅一定帮你报,活捉那李浩,交由你处置。”
“多谢大帅!”曹田激动道,“大帅,现在他们城中粮草短缺,大帅您只需围城月许,此城不攻自破,手到擒来。”
“如此甚好!”张澜哈哈大笑,端起酒碗猛灌了一口,抹嘴道,“其实,国王陛下对庭州势在必得,但本帅对此城兴趣不大,本帅倒是对你说的那四十多万两的金银珠宝很感兴趣。”
曹田会心一笑,缓缓道:“大帅,那四十多万的金银珠宝乃是小人毕生所得,没想到一朝事败,化为乌有,便宜了李浩,大帅放心,此事小人从未与别人提起过,待大帅攻下庭州之时,那四十多万金银珠宝,尽归大人所有,小人不取分毫。”
“唉,那怎么行。”张澜故作大方地摆手道,“曹兄焚了庭州粮草,帮了本帅大忙,岂能让你分毫不得,这样吧,到时候本帅只要四十万,其他多出来的,尽归曹兄,如何。”
曹田赶忙装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拜倒,道:“大帅高义,小人感激不尽,此生愿为大帅效犬马之劳!”
就在曹田和张澜在牙帐中意淫的时候,星空之下,两队人马正在缓缓接近大营,宛若蓄势待发的猎豹,正在窥视它的猎物,准备致命一击。
距离敌营还剩三里,彭海沉声喝令:“出击!”
五百右骁卫顿时策马狂奔,呼喝着冲向敌营,三里的距离讯息而至,高昌军从睡梦中被惊醒,听到外面喊杀声震天,吓得纷纷冲出营帐,四处奔逃,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更别说兵器和铠甲了。
右骁卫如猛虎入羊群,见人便杀,四处放火,偌大敌营被他们搅得混乱不堪,火光四起。
曹田和张澜冲出牙帐,看到敌人来袭,先是一惊,张澜本能地就想逃跑,曹田赶忙道:“大帅,庭州满打满算只有三千兵马,敌人袭营必定不会超过两千人,大帅,此刻宜整束大军,立刻反扑,定能将敌人拿下!”
张澜稍一犹豫,便大声喝令:“马将军,田将军,郑将军,速速整军,反击敌人!”
他连喊三声,竟没人理睬,高昌不同与大唐,军纪不严,一遇紧急情况便自乱阵脚,此刻除了五六十个亲卫之外,竟没人来保护他这个主帅。
正当这时,又是一阵喊杀声从另一个方向而来,只见又有一大对人马冲进营中,正是李元忠率领的五百府兵骑兵,李元忠带着五百骑兵直奔牙帐冲杀而来,一路势不可挡。
张澜见状吓了一跳,赶忙大喝:“保护本帅!速速保护本帅!”边喊边退。
几十个亲卫赶忙簇拥而上,护住他,有人牵来马匹,想要让他逃走,张澜刚翻身上马,忽然被人一脚踹了下来,他跌落在地后痛叫一声,回头望去,发现竟是曹田抢了自己的战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曹田大喝:“杀了他,给本帅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