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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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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敌见面,就不只是眼红这么简单了。
李牧就是这样,他没见过鞠智盛,但是瞧见这小胡子第一眼,便像是开启了第六感似的,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声音说,没有错,就是这孙子!
李牧摆了摆手,三狗把人带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三狗又回来,小心问道:“侯爷,是您要找的人么?”
“嗯!”李牧点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银元宝,丢在桌子上,道:“拿去请兄弟们喝酒。”
三狗看着银元宝,咽了口口水,下意识伸手去拿,手伸出一半,看到二哥递过来的眼神,又恋恋不舍地缩了回来,道:“区区小事,不敢领侯爷赏赐。”
李牧拍桌子道:“本侯赏赐,随心所欲,我给你钱你不要,怎么着,瞧不起我?”
“不敢不敢……”三狗心道,这侯爷怎么喜怒无常啊,咬了咬牙,把银元宝拿到了手里。这是他这辈子第二回摸银子,第一回是二狗给他的那个银元宝,这回是他自己挣来的赏,感觉着实不一样,心脏砰砰砰地跳,都要跳出肚皮了。
咣当!
又是一声响,桌子上又多了一个银元宝。
“三狗啊,我想托你帮我办点事,若是办成了,这个元宝也赏你。”
三狗忙道:“侯爷说哪里的话,您有吩咐,三狗一定尽心去办!”
“很好!”李牧笑笑,招招手,道:“附耳过来。”
三狗凑过来,李牧嘀咕了几句,三狗边听边点头,等李牧吩咐完了,把元宝拿上,办事去了。
李牧吹了个口哨,上了马车,回京东集去了。今日他还约了马贩阿尼罗,聊马匹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他的三百亲兵还没马骑呢,得先把这件事解决了才是。
……
却说三狗得了李牧的吩咐,先跑了一趟药铺,然后又到饭馆,订了一桌好吃食,约好晚上他上值的时候送来,回到班房,苦等天黑。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到了三狗这班狱卒看守。三狗拎着酒,带着一席吃食,满面笑容地进了大牢。
还是昨天晚上那些人。
大牢乃是重地,不容有失。因此,狱卒也是分了班次,每一个班次四个时辰,保证了精力充足。二狗他们这一班,负责的是入夜到天亮,长夜漫漫,苦捱谁也受不了。因此每日上值的时候,大家就一人带一个下酒菜,凑合一桌吃吃喝喝,偶尔还赌上两把,把时间给熬过去。
今日三狗置办了这样的席面,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看这有酒有肉的架势,没有三贯钱是办不下来的。要知道,狱卒一个月连油水都算上,也没有三贯钱,众人都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三狗如此大方,因此谁也没敢动筷子,都只是看着他。
三狗与这些人厮混几年,彼此都熟悉的很。他心中知道,若不说明白,这些人不敢吃。便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各位,咱们摊事了!”
众人疑惑:“什么摊事了,你别神神叨叨的,赶紧说个明白!”
三狗指了指鞠智盛所在的牢房,道:“那个小胡子,真的是高昌国世子。咱们这些日子怎么对他的,大家伙心里有数,若他从牢里出去了,咱们能逃得过他的报复吗?”
众人大惊:“哪里来的消息,这怎么可能!”
“哼!”三狗压着嗓子,道:“我有个哥哥,诸位都知道吧?”
众人点头:“二狗嘛,咱都认识啊,听说他现在发迹了,在侯爷跟前做事,怎么牵扯到了他?”
如今长安城中,若提及‘侯爷’二字,不加特指的时候,大家都默许指的是‘逐鹿侯’这个‘侯爷’,原因无他,就属这个侯爷的消息多,不说每天都有他的新闻吧,但若三天没有,五天肯定有,这位太能折腾了,与之相比,其他侯爷都消停的很。
“今日我二哥来我家看我那儿子,说起了一件让他犯愁的事情。陛下收到了消息,说是高昌国世子比使团早来一步,已经到了长安。陛下对高昌国主来觐见的事情非常重视,便让逐鹿侯效仿陛下当年接待西突厥使臣的事情,来出面接待高昌国世子。”
“但是,到了世子的住处,人不见了。这还了得?逐鹿侯怕惹陛下不悦,把消息压了下来,让我二哥带人找。我二哥找了两天,人影都没找到。侯爷大怒,把我二哥给骂了一顿!”
说到这里,三狗顿了一下,道:“我二哥给我看了高昌国世子的画像,就是咱们关的那个!”
众人慌了:“这可如何是好?”
三狗冷笑了一声,道:“咱们狱卒一共三班,其他两班都还好,就咱们几个,对待他俩最是刻薄。诸位,都用鞭子抽过他吧?”
“说得好像你没抽过似的!”一个狱卒急了,道:“他们进来的第一日,你赌钱输了,不是拿他俩解气么?就属你打得凶!”
“我又没说我没打!”三狗压低嗓子,道:“我是说,大家都逃不了干系!我二哥还告诉我,侯爷已经放话了,别让他找到藏匿世子的人,要让他找到了,甭管是皇亲国戚,还是门阀勋贵,他都要翻脸。侯爷翻脸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家伙想被溺死在粪桶里么?”
众人赶紧摇头!
三狗深呼吸了一下,道:“我心知,纸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得露馅。就算不露在咱们这儿,那些差役也不敢隐瞒,他们说出去了,咱们还是免不了吃挂落。所以我就——”
“不行啊!”一个狱卒低声叫道:“三狗啊,你可别犯糊涂,咱们要是把他们杀了,咱们的命也没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三狗气道:“谁说要杀人了,我昨天都说了,喝糊涂了犯糊涂,说错了话,怎么还提这个茬,我是说,我把事情跟我二哥说了,我二哥是我亲哥哥,当然不会害我,他给我出了一个主意!”
众狱卒听到这话,就像是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一般,都道:“什么主意,快说啊!高昌世子咱们得罪不起,侯爷咱们还得罪不起,要是有办法,你就快点说吧!活爹哎!”
“等会,咱们该喝酒喝酒,喝到一半,我去跟他说,有人使了钱,托我救他们出去,让他们装病。等会你们谁扮做牢头,喊一嗓子,就说,可别死在牢里,晦气,丢出去。然后大家把他们架出去就完事儿!”
有人不放心,道:“这样说能行么?他要问谁托你救他,你怎么答对?”
三狗冷笑一声,道:“你觉得现在他这样子,会问吗?他巴不得有人救他呢!”
又有人道:“他要是出去了,回头报复咱们怎么办?”
三狗咬咬牙,道:“咱们就咬死不承认!一国世子千里迢迢蹲大牢,不是什么出彩的事情,我料定他不会大肆宣扬!”
“那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放他出去?”
三狗拿筷子敲了说话这人脑壳一下,骂道:“你是不是傻了,你放他出去,不是等于承认已经知道他是高昌世子了?那之前做下的事情,怎么交代?”
“对对对!”被打的人恍然大悟,一点也不恼,给三狗倒了酒,道:“三狗,你怎么忽然这么聪明了!真是想的周到!”
三狗唯恐被看出什么端倪,道:“我有什么聪明,都是我二哥教的!事不宜迟,都惊醒点,现在喝酒吧!”
三狗说了声,端起碗,像往日一样,吆喝着喝了起来。
牢房里,鞠智盛蹲在牢门口,看着狱卒们喝酒吃肉,口水止不住地流,下意识舔着嘴唇。
若搁在平时,他看都不会看这等粗鄙的食物一眼,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好几天没沾荤腥了,现在哪怕是给他一副猪下水,他都能煮了带瓤吃了。
“乌斯满,等咱俩出去了,本世子一定带你吃一顿好的。”
乌斯满也已经饿的没力气了,听到鞠智盛的话,有点不想理他。
人就是这么回事,在大牢外面的时候,鞠智盛是高昌世子,乌斯满是陇右马匪。乌斯满想在西域立足,投靠在鞠智盛的麾下,必须得恭恭敬敬。
但是如今,大家都是囚犯。身份地位一样了,凭什么还得敬着你?
还要把杂豆窝头分你一半?
好几次,乌斯满都想翻脸了。但是想到使团不日抵达长安,一定会找鞠智盛,一定能出了这大牢,等到了大牢外面,他还是高昌世子,还得依仗他,便忍下了这口气,一直没有发作。
“乌斯满!本世子说话,你怎么不理我?”
“世子说的有道理,等咱们出去了,一定得大吃一顿。”
鞠智盛这才满意,正要再说什么,忽然见到三狗提着鞭子过来了,吓得赶紧往后缩,口中叫道:“爷爷爷爷,别打别打,服了服了……”
三狗鄙视你瞧了鞠智盛一眼,若不是李牧说他是高昌世子,三狗怎么也不会相信,一国世子,竟然一点卵子都没有。他心中谨记李牧的交代,没有坠了气势,先抽了一鞭子,然后道:“你、过来!”
鞠智盛不敢过来,躲在乌斯满身后,倒是乌斯满看出了三狗语气中的不同,奓着胆子过来了。
三狗警惕地回头瞧了眼喝酒的狱卒们,从怀里掏出两小包药粉,压低声音道:“有人使钱,救你们出去,想出去,一人一包,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