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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2章 授秤之人
上官仪大怒,自家长媳出身于荥阳郑氏之嫡女……
上官庭芝握着额头,只觉黏糊糊热流滚滚,已经被茶杯砸破了头,他愕然看向父亲:“父亲为何打我?”
上官仪须发箕张,顾不得仪态,大骂道:“打你?老子恨不能杀了你!为了前程居然欲将自己妻子送于他人凌虐,简直禽兽不如!”
正在此时,门外“砰”一声轻响,似是瓷器坠地破碎之声,继而侍女呼声响起:“少夫人……”
上官仪:“……”
上官庭芝:“……”
父子两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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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庭芝反应过来,顿时叫起撞天屈:“儿子何时有这样寡廉鲜耻之想法?不过是在猜测太尉心思而已!哎呀呀,这回被父亲你害死了!”
想来自家妻子前来奉茶,走到门外却正好听了父亲那句话,摔碎了茶杯,愤而离去。
上官仪也有些慌,自家长媳自幼矜持贤淑、外柔内刚,此番必然不肯善罢甘休。
荥阳郑氏虽然今非昔比,但自己总不能因为长媳母族不振便恣意欺凌吧?
这回闹起来,怕是阖府上下不得安宁……
但自是不肯承认错误,嘴硬道:“话是你说的,与我何干?还待在这里作甚,等着为父给你包扎伤口赔礼道歉吧?快去哄哄你娘子,若是安抚不得,老子饶不得你!”
上官庭芝捂着额头一阵气苦,忿然道:“天降横祸,我这命何其苦也?”
上官仪警告道:“若是你娘子因此闹着回娘家,老子会让你知道你不仅命苦,屁股更苦!”
上官庭芝一脸无辜,甚至顾不得头上伤口,转身小跑着离去。
回到卧房,果然见到妻子郑氏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一众侍女、仆人正里里外外收拾行装,将一应衣裳、首饰都装入箱笼……
侍女见到上官庭芝额头伤口,顿时惊呼出声:“大郎何时受伤?快快处置一下!”
郑氏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冷若冰霜的面上却不动声色,眼珠都不转一下。
上官庭芝挥手将侍女斥退,上前坐在郑氏身边,关心道:“娘子这是作甚?”
郑氏放下茶杯,秀美面容不见喜怒,淡然道:“自是回去娘家,难不成留在这里被人当做贱婢一样送出去任人玩弄?等我回去荥阳,会让父兄送来和离契约,你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房内顿时一片安静,侍女、仆人都惊诧不已,瞪大眼睛看着上官庭芝——大郎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上官庭芝将其余人等斥退,而后赔着笑,小声解释一遍,而后无奈道:“是父亲误会,与我何干?我冤枉啊!”
郑氏奇道:“岂止是父亲误会?人家房俊只不过关心你两句,其余所有事都是你自己以为的,你不也一样误会太尉之言吗?”
“是是是,是我糊涂透顶,小人之心。”
上官庭芝认错态度良好,郑氏看似娇花照水、弱风扶柳,实则性格较为强势,夫妻之间相处素来由郑氏主导。
郑氏喝了口茶水,不为所动。
上官庭芝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赶紧小声赔罪:“是我错了行不行?千万别闹的大张旗鼓,若当真回去娘家,为夫往后在你家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郑氏没打算轻易放过,呷着茶水不说话。
上官庭芝明白这是妻子要出口气,便凑上前去温柔小意的赔罪。上官家家学渊源,上官仪对妻子便极为敬重,连带着几个儿子也有样学样,家中素来“阴盛阳衰”,在妻子面前伏低做小倒也不觉丢脸……
话说得好听,郑氏心里的火气便消减了不少,好奇问道:“那房俊当真说上官家血脉甚佳,故而让你多多生养?”
上官庭芝指天发誓:“当真只有这一句,并未提及其他,是我小人之心才有刚才与父亲那番对话,我错了行不行?”
郑氏倒是没生气,反而微微红着脸颊,横了丈夫一眼,吐气而兰道:“提及养育子嗣,我倒是想起一事,前些时候某一日夜里有梦,梦中有仙风道骨之人将一杆秤送于我,曰‘执此称量天下文士’,会不会是一个预兆?若咱们能再生一个男孩,或可像房俊那般成为惊才绝艳的文宗泰斗!”
当年,太宗皇帝曾言“生子当如房遗爱”,朝野上下、宫内宫外皆以为不过一句戏言而,然而没过几年,当初那个“率诞无学、木讷执拗”的房二便屡建功勋、扶摇直上,生生靠自己博取一个国公爵位,使得清河房氏“一门双国公”,荣耀至极。
房俊其人缺点甚多,脾气暴躁、胆大妄为,但优点更多,文武兼备、忠孝仁义、敛财有术……若是别人家的儿子,自是百般诋毁、千般嫌弃,可若是自家儿子,谁人不是乐得合不拢嘴?
对此,上官庭芝也下意识点头,时至今日,“房遗爱”三字早已成为“别人家的儿子”之中的标杆,谁家能生出这样一个儿子,做梦都能笑醒……
可心中却很是别扭,我的儿子为何像房俊?
听着妻子一脸憧憬、双眼放光的历数房俊种种优点,好像恨不得马上就生一个与房俊一模一样的孩子……
上官庭芝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子梦中送秤之人,莫不是与房俊一般无二?”
别人家都是“观音送子”,我家却是“房俊送子”?
郑氏满怀兴致被打断,愣了一愣,旋即醒悟丈夫言中之意,顿时又羞又气,俏脸涨红、柳眉倒竖,伸出两根纤纤如玉的手指,掐住丈夫肋下一撮儿软肉,狠狠拧了一圈。
忿然道:“自家娘子梦到别的男人,你好像很是高兴?”
上官庭芝“嗷呜”惨叫,声震屋宇。
*****
关中六月,气温逐渐升高,随着降水增多,愈发湿热难耐,田地里的庄稼最喜欢这种气候,水稻郁郁葱葱,玉米正在抽条,农夫扛着锄头站在地头看着一天一个样的庄稼,乐得合不拢嘴。
如今关中早已不缺粮米,虽然各种货物价值飞涨、米面价格却恒定不变,可古往今来何曾有过一整年都能吃饱肚子的年头?
农民最朴实,只要能吃得饱,其余都无所谓,忍耐力近乎于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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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能吃饱饭,谁会去造反?
所以想要王朝稳固、千秋万代也不难,只需让百姓吃饱就行,可如此简单之条件,王朝更迭几千年后才得以实现……
世间最勤劳的民族,却过着最苦的日子,何其不公?
关中各地庄稼茂盛、欣欣向荣,长安城内则议论纷纭、沸反盈天。
当下世所瞩目之事,无过于吏部选官。
科举考试之流程极其严谨,诸般规则加持之下几乎堵住了任何作弊之通道,由乡试开始、直至礼部试,没有人可以从中做什么手脚。最要命是这一次科举取消了殿试,使得那些背景深厚的世家子弟寄希望于朝堂之上的人情世故取一个好名次的奢望彻底打消。
一切都在规则之内,按照成绩说话。
起先关注名次,当承天门外张贴皇榜,所有百余进士则名列其上、按次列班,议论就从来没停过。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历来考试之时除非使得每一道试题都有着唯一标准答案,否则无论其中公平公正、亦或营私舞弊,都极难取得一个公认之结果。
以儒学为根本的考试更是如此。
一篇文章、一个观念、甚至一段文字,如何评断优劣?
孔子已经死了几百年,“子曰”之本意为何谁又能确认?当下以《五经正义》为考题之最终释义,可《五经正义》也不敢将孔子之思想行为规范于某一个范畴之内。
如此,文章写出来,或有由内而外、阐释抒发者,或有由表及里、振聋而发聩者,或有意气激昂、指点江山者,观点不同、角度不同,如何论断高下?
所以,想要在这些才学卓越的试卷之中评出一二三等,便必须赋予其一个有质无形之规范。
何也?
或朝堂之大势,或帝王之志向,或国家之利益。
譬如当下举国扩张、积极进取,帝国依仗武力攫取整个天下之财富,有益于国家、有益于门阀、有益于百姓,谁鼓吹海洋霸权、谁主张经济贸易,自然依附主流、高高在上。反之,谁在试卷之中标新立异唱反调,逆大势而为,谁就要被委身其下。
总而言之,此等科举,绝无真正的公平公正。
既然没有真正的公平公正,自然也就不能杜绝指责攻讦、议论纷纭……
长安城内舆论纷纭、沸反盈天,好似一锅煮沸的开水一般,谁人才具不足却窃据高位、谁人文华天授却名落榜外,起初士子们争执不休,后来官员也加入其中。
直至御史台忽然爆出有新科进士走通了房俊门路,进而直接被授官入工部,且即将主持一项规模浩大、注定功勋赫赫之工程之消息,顿时将这股风潮直接推上巅峰。
朝野惊诧、舆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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