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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轻轻巧巧的说出杀人两个字?
丑一眉头跳了跳,看向她,说出了自己这一次来的正事:“老太爷说不要忘了你还欠着钱呢!”
少女坐在桌子上:“我都这样了,他就不用那么小气了吧!一笔勾销怎么样?”
丑一清咳了一声:“所以老太爷怕你欠钱不还,让我来问你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么?”
“哟,”即便是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到少女的眼睛明显一亮,“没想到老太爷居然这么够意思!”
“老太爷说了他只是怕你欠钱不还!”
“没事,”少女摆了摆手,“老太爷就是那样的人,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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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一沉默了片刻,不再说话了。
“你呢,就告诉老太爷不用担心。”少女粘着铁链,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有些渺远,“会有人救我的,而且是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人。”
“谁?”
她却答非所问,叹了一声,嘟囔了一句,重新躺回床上去了,声音幽幽的,“不然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不提让裴宗之救我出去?他好不容易落到我手里,我就掐着他玩么?”因为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丑一在原地站了片刻,不见她说话,便知她今日是不准备理自己了,想了想,转身从天窗中锁骨离开了。
那一句嘟囔的话,他听得并不是很真切,也不懂什么意思。好像是说“时间不多了?”不管了,反正他也不懂,回去告诉老太爷就行了。
……
……
远远的就看到一大一小和一个形容邋遢的食客站在食肆边,老板已经关上了门。
看到裴宗之远远走过来,黄石先生连忙疾步而来:“你干嘛去了?不是请我二人吃东西么?跑的倒是快,不但不请我们,还反要我请你不成?还好遇到这位小哥,对了,小哥,你叫什么名字,让他还你钱!”
那形容邋遢的食客摇了摇头,抬眼看向远远走来的人,脸上挂着个可笑的巴掌印,脖子里红红的,想是被人掐过一般,他目光亮了一亮,听着传来的谈话。
“我去做了一件蠢事。”
“你干嘛去了?”
“我去看她了。”
“然后呢?”黄石先生笑了起来,指着他的脸上和脖子上,“这是她干的?有力气掐你看来过得还不错……”
还不错?食客转身大步离去。人没事就好,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她。程厉胜被扣,东浅公子不知所踪,很多当事人他根本没办法接触,唯一能接触到的就是她。既然她没事,那么他就在原地等着她来寻他好了。
裴宗之神情有些懊恼和茫然:“那张符,那张感同身受的符让我很不舒服。所以我做了一件蠢事。”那样强烈充斥的情感一下子让他完全无法承受,以至于想到今日离开时看到的那一幕,他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偷偷去看了看她,也是没有想到她会对他动手,所以不曾防备。毕竟除了第一次戳穿她身份时,她在面对他时都是很冷静的。像今日这样的看起来有些不讲道理没有理智的举动还是头一回。万一他反抗了杀了她,或者他被她所杀的后果都是她很难处理的,她却偏偏做了这样的事情。
但或许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举动才是她内心真正想做的事。就像是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的情感一样。心里有匹咆哮的猛兽,却偏偏亲手铸就了一只铁笼,将其关在其中,以安静乖巧理智来做掩饰。
这种复杂的情感就是七情六欲么?也是他修国祚以来,一直无法突破和明白的么?
阴阳十三科。国祚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科,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难,因为它的权势。更因为它涉及到无数种的卦算考量,他可以将这些卦算都算的很准,却并不是每一次都能算对。天光大师说他的卦算准则准矣,却少了七情六欲,以至于不能每一次都算对。所以他就来了长安城,这整个大楚眼下最繁华、昌盛,也是最矛盾的地方。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里的变化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大楚未来国运的走向。
七情六欲么?所以他如每一个长安城升斗小民一样,开始为三餐,喜好而忧心,却始终不得其解,直到不久前,那一次利用符纸感觉到的情感,强烈到承受不住,让人久久不能平静。
就如他今日会去做一件蠢事一般,人有七情六欲,有时候再理智的人也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这是情之所至。也是无法卦算无法预测的。每一个人不理智时的举动都很难用测算去衡量。所以,这个就是变数么?原来到头来人才是所有关节中最重要的变数。
而这个变数,始终是无法测算出来的。
他站在原地怔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对了,那个食客呢?”
黄石先生摊了摊手:“早走了啊,在你刚才发愣的时候。”他一边说着一边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番,“你发什么愣啊,欠了人家小哥一顿饭钱。不过话说回来,他长什么样子我好像都没看清。”
他看向一旁的张解:“小子,你看清了么?”
张解摇头,也不知是太过邋遢,还是有意站在了阴影里,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长相。
“看得清楚也没用,”裴宗之摇头,“这个人易容了。”
“哈?”
“他既走了就是不要这个饭钱了,我们回去吧!”
“是要回去。”黄石先生哼道,“你就顶着这么一个巴掌印出去要笑死人了。对了,今日你不在的时候,裴羡之来叫门,说你什么叔公来了,你要见一见么?”
前头行走的脚步顿了一顿,半晌之后一道声音飘来:“那就见见吧!”
哟,转性了啊!原来不是六亲不认么?现在出去挨了打回来转性了?黄石先生不解的跟了上去。
远去的食客缩着脖子在小巷里走着,这个时候,巷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空空荡荡的小巷在夜幕的露气中显得有些诡异。
途径一家门前,他坐了片刻,起身离开,人很快消失在纵横的小巷中。
这时候,方才他坐了片刻的那一家门开了,男人披着中衣,打着哈欠,将门口的石头搬回屋里,放到窗前,卡住了被夜风微微吹动的窗户。
男人摸了摸石头上不知何时刻画上的纹路,了然。
人没事啊,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