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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跃一句话出口，顿时让范成才老婆呆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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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她，其他几人也愣住了。
你不该是来听事实讲道理的么，怎么帮亲不帮理的感觉？
“行啊，你们是来欺负人来了是吧？”范成才老婆终于醒悟过来，忍不住质问道。
于跃笑着点点头：“对啊，你要继续这么喊，那我也就不了解了，就直接欺负人算了，反正咋回事谁心里都有数。”
范成才夫妇同时一惊。
他们怕什么？当然怕于跃来硬的啊，他是什么身份啊，大粮库开着，大猪场弄着，连老宋家都得仰其鼻息，他们平头小老百姓哪有叫板的资格啊。
之前两人你唱我和还不就是为了让于跃讲理么，没想到一阵激动，反而把于跃给激怒了。
“于跃，不是，你婶子她不是喊，这事谁摊上都闹心，就是一激动。”范成才道。
范成才老婆不敢叫了，她看出来了，自己越叫效果越差。
“激动什么？老马大爷给没给钱你们心里没数么？”于跃问。
范成才一愣，接着慌道：“于跃，这话可不能瞎说，我冲灯发誓，我要是……”
“别发誓了！”于跃道：“那玩意没用，让老马大爷发誓他也敢，发誓要有用就不用法律了，我想问问，抬的这钱是月利吧？”
“是。”范成才道。
“那这一年你们为啥没要利息？”于跃问。
“这，这不是出了这么个事么，老马大哥连本钱都不给，还要啥利了，我就寻思我不亏着就行了，利息我也不要了。”范成才道。
“不是，我是说老马大爷还没赖账时候，你们到月咋不追着要利息呢。”于跃问。
“哎呀，于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农村哪有闲钱啊，不像城里人赚工资，不是每个月都有钱，他苞米没买，我要有啥用啊，再说这点钱，至于天天追着要么。”范成才道。
“那去年呢？去年没还本金的时候怎么隔三差五就追着要呢？”于跃问。
“去……去年我们家手头紧，孩子上学老用钱，这不着急么。”范成才道。
“那今年你儿子毕业啦？”于跃问。
“没有啊。”范成才道：“但今年没那么紧，就没一直要。”
于跃笑道：“是不紧啊，还是人家刚还完钱你们没法要啊？还是那时候都没准备赖账？”
范成才面上一阵着急，偏偏又不敢发作，因为于跃说了，急眼他就不讲道理，但现在，讲道理又有点跟不上节奏。
“于跃，我知道你厉害，我范成才不是你对手，你要非要给老马出头，非要欺负我，那我也没辙，但我这上哪都能说出道理，你要真想因为这事把我家咋样的话，那我范成才也不怕你，大不了你整死我，但这钱我没接就是没接。”范成才咬牙道。
没办法，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能承认，承认反而更不堪，只能硬挺到底。
他还真不信于跃会因为这点事伤天害理，毕竟他那么有钱。
这要是换成原来那个打人不眨眼的老宋家，他会掂量掂量，但他不觉得于跃是那样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恶人还要恶人磨。
听到范成才的话，于跃不禁一阵佩服，这家伙比老马厉害多了，老马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这两口子，能撒泼，能演戏，还能慷慨陈词，别说在这个小村庄，就特么上了城里都不含糊。
“老范兄弟，你这说的是啥话，我们老于家可不欺负人，我们今天来就是讲理来的。”于爸闻言赶忙接过话茬。
给老范吃个定心丸，也提醒一下儿子，不能瞎搞。
因为不管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于跃要是真欺负人，恐吓人家，那传出去他老于家不就和老宋家一样了么。
虽然没人敢怎么样，但名声就臭了。
虽然臭了也有钱赚，还是不伤害根本利益，但在于爸眼里，赚钱不是第一位的，走在人前，不能让人拿手指头指指点点，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不然被人戳脊梁骨，丢的不是自己人，连老祖宗都跟着蒙羞。
不是上纲上线，这就是很多农村人的思想。
他们不会自私自利的想着自己，他们首先会把自己放在大家庭里，就像这事，如果传出去，说于跃欺负人的肯定没有说老于家欺负人的多，这就是本质。
就像谁家媳妇偷汉子了，这种事情全世界都有，但在西方，人们只会说这个女人水性杨花，放在城里或许也只是爹妈跟着丢人，但在农村，就是老张家女人不正经，老李家女人不要脸，最后盖上一个根不好的帽子。
就这么一个人，都可能连累到家里其他亲戚的名声，比如谁在要娶她侄女的时候，指定有人说这孩子她姑不正经，不能娶。
看起来毫无道理，但就是这样。
所以家族思想非常重，于爸不会像于跃一样，自己爽了，管你吗的欺不欺负人，但他会想，不能因为他们爷俩让老于家都跟着挨骂。
虽然现在很多人都叫嚷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开始愈发的自私，但不得不说，这些融入到骨子中的东西还是一直延续着的。
虽然不能说是多优良的传统，但起码不能说有坏处，或许这也是这个民族能延续五千余年始终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就是抱团，就是认亲，就是爱家。
爱家才能爱国，这就是所谓的家国情怀。
像西方，表兄弟撑死了就算朋友，甚至还不如玩的好的朋友亲，但在这里，表兄弟那可是相当亲的关系了，在亲戚与朋友之间，取舍一点都不难，所以当这个国家有难的时候，他们想的不是一个人溜之大吉。
所以于爸觉得该帮老马还得帮，但不能授人以柄。
范成才听到于爸的话心里终于放心几分，他真怕于跃一气之下就来一句那我就在整整你，那就亏大了。
事实上他现在就后悔了，因为他没想到这个完犊子老马还有于跃这么牛掰的亲戚，可惜，骑虎难下了。
“老于大哥，您是明白人，这事我们占理啊，这都不是一万块钱的事，关键憋屈啊。”范成才道。
于爸没说话，看向了儿子，他只是压制一下，让他想解决办法，他也想不起来。
“行，你憋屈，老马大爷也觉得憋屈，那我就给你们出个道。”于跃道。
“行，你说。”范成才道。
“这么着，先给我看看你们的借条。”于跃道。
“啊？”范成才愣了一下。
“咋了？丢了？”于跃问。
范成才犹豫一下：“怎么看？”
于跃道：“就拿出来我看看啊，不行么？”
“这，那你要抢走了咋办？”范成才问道。
“呵呵……”于跃不由得一笑，道：“我要抢你，还用抢干啥，有些方法比抢好多了。”
范成才微微一顿，于爸道：“你拿出来吧，我们就看一下子，放心，指定不抢你的。”
范成才见于爸说话，心想也是，如果他们抢借条，也是来硬的，他们要是真要来硬的，也不用抢借条。
犹豫一番，范成才给老婆使了个眼色。
他老婆虽然心里也担心，但此刻不敢说话。
撒泼有时候非常有用，但遇到不吃这套的，那就不行了，刚好，于跃就是，所以她早就偃旗息鼓，由着丈夫应付了。
不一会，一张褶皱的纸拿了出来，就是学生上学使用的本子纸，但上边的内容还是很清晰的。
上边字并不多，于跃看了两遍就把东西记了下来，随即还给范成才。
见于跃果然还了回来，范成才心放在了肚子里，道：“这事我能骗你们么，真借了的。”
他以为于跃看借条是想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证据呢，是想看自己到底能不能起诉呢，根本没想别的。
“这么着，我现在给你们出个道，你看你们愿不愿意走。”于跃道。
范成才点点头，老马也看向于跃。
“我觉得吧，这事闹到法院怪不好看的，都是亲戚里道的，好说不好听，不如各退一步，你也别要一万了，老马大爷也别嫌亏了，就五千，老马大爷给你五千块钱，这借条你还他，咋样？”于跃道。
范成才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媳妇，良久后一咬牙：“算了，既然你这么说了，这事确实闹得也不好，那我就认了，亏五千就亏五千，但有一点，你们可别觉得我是理亏，我也不想因为这点钱闹的那么僵，老马也确实困难，我就当长个记性，出去你们可别埋汰我。”
于跃笑着看向老马：“大爷，你觉得咋样？”
他背对着范成才，一边问一边给老马使眼色，眼珠左右乱晃，还带着微微摇头的动作。
可惜，老马根本没注意，他在考虑于跃建议的可行性。
虽然自己吃亏，但如果上法院，自己肯定得输，那就得被讹一万，现在于跃开口变五千了，那就认了吧。
于是，老马就准备同意。
于跃看到老马犹豫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然后见他居然要微微点头，直接转身看向范成才：“既然老马不同意，那算了，你该起诉起诉吧，我也不管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