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
www.luanhen.com过了清明,江东就暖和起来,雨水也越来越多,隔三岔五的便下场雨,虽不大,却有些倒春寒,下了雨之后地面湿滑泥泞,不良于行,不仅丝履不能穿,草鞋也不方便。文雅的读书人穿木屐,穷人干脆赤脚。
太湖的水面一天比一天大,正如甘宁估计的那样,原本很多低洼地现在也成了沼泽,水也不算深,但走路不行,行船也不行,涉水而过也危险,谁也不知道那里面会不会坑。
雨天也不能练兵,天气还不算暖和,军服湿了容易生病,不穿军服也容易受凉感冒,甲胄沾了水也容易生锈。孙策只能安排他们学文化,请陆康安排了一些读书人到军营里来授课。步骘、卫旌也在其中。授完课后,两人到孙策营里来汇报水战史的编纂情况,孙策把甘宁等将领一起叫来,各就自己感兴趣的问题提出建议,步骘、卫旌一一记下,回七子岭郡学会再搜集资料。
不过吴郡毕竟不是文化昌明之地,藏书不多,步骘请求孙策拨一部分款项,他想去青州、徐州看看。齐鲁是儒学故地,大儒甚多,藏书也多,也许可以找到一些典籍。
孙策答应了,让步骘去找冯宛。这个课题是配合黄月英造船的附属课题,费用从黄月英那里支出,由冯宛配合管理。步骘离开之后,甘宁便起身出去了,他最近征召了一千多吴郡人,需要与旧部进行磨合训练,没时间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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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一起身,马超也悄悄地跟着起身,却被孙策叫住了。“骑战的文章准备得很怎么样了?”
马超最怕孙策问这事,所以才想溜,没想到还是被孙策抓住了,只得苦笑着拱拱手。“将军,我正想说这事,你能不能拨两个读书人帮我查书写文章,我实在是没时间啊。”
孙策嗤之以鼻。“那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马超转着眼睛,一脸尬笑。这两天总下雨,骑兵训练比较少,他其实没什么事可做,但让他去郡学翻书,他真没那耐心,看不了几个字就头晕脑胀,每个字都像狼牙棒一样扎眼睛。
郭嘉走了进来,见马超窘迫,使了个眼色。“孟起回避一下,我有事要和将军说。”
“好好好。”马超连声答应,冲着孙策拱拱手,没等孙策答应就窜了出去,比兔子还快。
孙策一声叹息。这货天生就是个斗将,靠天赋吃饭,后天培养对他不起作用,远远不如阎行用功。郭嘉走到孙策面前,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铜管,递给孙策。
www.kmwx.net陆议乖巧的捧来一只温手炉,郭嘉抱在怀中,满意地咧嘴而笑,问起陆议、孙权最近的学业。
但孙策却笑不出来。田丰、沮授建议袁绍南征,先取青徐,再取豫州。郭图虽然竭力反对,但大势所趋,估计拖延不了多久。
这不对啊,袁绍还没搞定公孙瓒,怎么会南下,还能不能理智点?你们就是看不得穷人发点财是吧。我这儿还没准备好呢,堂堂的会稽太守,还没一只脚踏上会稽的土地,你们这么做不厚道啊。
见孙策一脸郁闷,郭嘉笑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将军最近连续得手,袁绍心里慌了。”
“奉孝有什么对策?”
“以静制动,以守代攻。”郭嘉不紧不慢。“豫州本来就是缓冲地带,能守则守,不能守就弃。以袁绍目前的实力而言,他想迅速突入豫州也不是一件易事。公孙瓒在后,他不敢全力以赴。我们正好以战代练,让诸军熟悉一下守城战术。”
他顿了顿,又道:“现在打比以后打好。等他占据了幽州,拥有大量骑兵,对我们更不利。”
孙策明白这个道理。袁绍现在还没有彻底击败公孙瓒,他的骑兵数量也有限。历史上他之所以拖到建安四年才南下,正是因为公孙瓒拖住了他的脚步,直到建安四年春天才覆亡。曹操之所以建安十三年才大举南下,也是因为他建安十二年白狼山大捷,他才真正平定北方,拥有闻名天下的幽州突骑。
不管怎么说,骑兵还是这个时代的重要兵种,机动性和冲击力都不可忽视。他之所以让马超、阎行研究骑战也是为此做准备。江东缺马,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不可能在骑兵数量上和袁绍抗衡,研究骑战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对付骑兵。如果一定要战,越早越有利。
“抓紧时间去会稽吧,稳住江南,才能安心和袁绍周旋。”
孙策露出无奈的苦笑。他听出了郭嘉的担心。别看郭嘉说得很轻松,其实他也不希望现在就与袁绍交手。豫章还没到手,太史慈还在和祖郎纠缠,吴郡虽然得手,可是和世家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还没分出胜负,江南能给他提供的帮助非常有限。这时候与袁绍交手,江南很可能会出现反复。
可是袁绍要来,郭嘉也拦不住啊,只能应战,尽可能做好准备,将危险降到最低。
田丰、沮授之所以建议袁绍出兵攻伐,应该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不让他从容发展。大家都没准备好,但谁也不想给对方机会,尤其是当他发展得太快,有赶超的势头时,趁他根基未固出兵干扰,打乱他的节奏,对袁绍来说虽然没什么利益,却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可行方案之一。
孙策很无奈,这就是新生力量必须面对的麻烦啊,总要面对既有势力的打压、阻挠,最后不得不以战争定胜负,这就是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所说的名言,也就是著名的修昔底德陷阱。
“只是这样一来,吴郡的事就要放一放了,逼得紧了,反弹太厉害。”
郭嘉摆摆手,不以为然。“吴郡不是汝南、南阳,这里的世家、豪强还没那么强,吴郡之所以流民多,主要原因不是土地兼并,而是人口增长太快,垦荒速度跟不上。要不然的话,沈子正能这么淡定?”
“谁又在背后说人?”沈友推帐而入,指指郭嘉,笑骂道:“虽然你说的是实情,但这种做法要不得,有失君子之风。”
郭嘉嘿嘿一笑。“我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君子。沈子正,你这说话留半句的毛病也要改一改啊。有什么话就直说,猜来猜去的岂不耽误时间?”
沈友忍俊不禁。“果然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我什么时候说话留半句了?查清吴郡的家底,做到心中有数,才能做出切乎实际的发展计划,又岂是几亩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