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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时分,估摸着张昭去京中当值后,方小娘子到镇中买了些油炸的点心,装在食盒中,到张昭家中拜访婉儿,和她道别。
婉儿正在收拾张昭的书房里收拾文稿,笑吟吟的道:“方姐姐,这几日实在是忙的乱糟糟的,本想着收拾好再去向你道别的。让你破费了。”
说着话,接过方小娘子的礼盒,招呼着她落座。婉儿待人接物早历练出来,她知道方小娘子手中拮据,但二话没说接下礼物,待会回礼时会略重一些。
方小娘子容颜明秀,行止中带着大家闺秀的风范,配合着她修长、曼妙的身姿,有种娇滴滴的娇柔感。她坐在椅中,微笑道:“我是想着先来和你道别。多说会话。你别嫌我做离别之态才好。”
“才不会啊。”婉儿就笑起来,给方小娘子倒茶。两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已经是闺中密友。
婉儿自小在张昭家里长大,每日都要干活的,那有时间去玩耍。而再大些后,便是开始管家。来往的都是村中的娘子、大娘居多。并无同龄女伴。
所以,张昭才会想着买两个丫鬟服侍她。
方小娘子年方十六岁,比婉儿大一岁。生在官宦之家,谈吐雅致,性情温和。婉儿在村中,哪里见过这样的小娘,和她初次见面就很谈得来。
两人随意的说话。方小娘子看着在书桌边收拾书本的婉儿,并没有上去帮忙。这时代,文字是很私人的东西。问道:“婉儿,你年后就要出嫁,你的嫁衣做好了吗?”
提起这事,婉儿心中甜蜜,白净的瓜子脸上浮起浅浅的幸福的笑意,感叹道:“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快忙死。那有时间做针线活儿。”一般嫁衣都是要自己缝的。
方小娘子微微一笑,轻声道:“真的吗?上次某人不说晚上在书房里看《西厢记》吗?”
婉儿顿时俏脸绯红。她晚上和二哥在一起耳鬓厮磨,每次都脸红心跳加速,哪里想去做针线活儿?嗔道:“诶,方姐姐…”
两人正说笑着,听着前院里有动静,片刻后就见张昭挑起门帘进来。
“二哥,你怎么回来啦?”
“张少爷…”方小娘子刚正笑得揉肚子,没有保持淑女形象,脸上顿时微羞赫。再又是陡然见到陌生的男子,微微有些慌乱。从椅中站起来。
张昭和方小娘子就照过一次面,还是在月色中。当时只觉得面熟,现在是第二次见面。当即就愣住。竟然是熟人。这不就是那日他和李幽在四海居外的巷中见到白裙美人吗?
同样愣住的还有方小娘子。她没想到一直尊敬着的张少爷是那日在路边等着看她的“登徒子”。
张昭干咳一声,汗颜的道:“我向太子请假,回来搬家的。”又对奇怪的看着他和方小娘子的婉儿解释道:“我和方小娘子之前见过。方小娘子,我们到庭院中谈一谈。”
方小娘子想一想,还是跟着张昭到庭院里。只是,秀美的俏脸上带着娇羞之色。当日在京城中住的时候,母亲病重,她每日都要出门买药。惹得一批书生在酒馆里看她。但她从未和陌生的男子搭话,都是娇怯的躲开。这是她的性格使然。现在同意和张昭说话,自是因为婉儿的缘故。或许,也有几许不忿,几许感激。
冬日的上午,阳光柔和,清冷。后院的庭院中,陈设简单,土墙上还有白霜。
张昭略感尴尬。
其实,当日李幽拉他去路边“看”方小娘子,他没觉得什么。看个美女能有多大的错?但是,现在人家小娘子当面,且还是邻居,这就很尴尬啊!
张昭歉然的道:“我当日对小娘子多有冒犯,还望见谅。”这个时候说他是被李幽拉着去的,太没品。当日如娇花浮水而来的方小娘子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方小娘子低着头,轻轻的咬着嘴唇,轻声道:“张相公,那时我都习惯了。”
张昭苦笑一声,这话里还有不满哦。他本来是想请方小娘子给婉儿做伴的。但,现在他还欠这小娘子的。之前的安排不大合适。想一想,道:“
方小娘子,婉儿平日里在家中无人作伴。我在京中买了套小院。你愿不愿借住其中的几间房?一来,谭大娘来家里做事也轻松些。二来,婉儿平时也有人说话。”
正好进来的谭大娘停住脚步,差点就想替自家小姐答应下来。这样一来,她干活方便,还可以就近照顾小姐。
方小娘子左思右想,沉思良久,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好。”
张昭笑着点点头。
这倒是解决婉儿的一个问题。回头再从家里要个做粗活的妇人来就好。
…
…
下午时,天色逐渐的阴下来。眼看着就要下小雪。张昭雇佣着车夫,马车,乔迁新居。顺便帮方小娘子和谭大娘把随身衣物都搬走。退租的事情,明日张泰平再来办。
晚上则是在家招待同僚们在家吃饭喝酒。他今天上午在太子面前请假,露了口风。
魏把总几人,并刘瑾、谷大用几人都到场。各自随礼。
就在张昭新居乔迁时,咸宜坊中的寿宁侯府中,张鹤龄招待着内官监太监徐智喝酒。
桌上的火锅煮的沸腾。各种牛肉、羊肉、青菜丢在锅中翻腾。火锅,明朝的饮食中就有。
张鹤龄二十八岁的年纪,酒色过度的白脸在蒸腾的雾气中有些阴沉,“徐公公,你有把握?”
徐智尖着嗓子道:“侯爷,上次我老徐把事情办砸了。张昭在小爷面前很得宠。日后,我承担不起。只能先下手为强。这次只希望事后侯爷帮我的人在皇爷面前求个情。”
张鹤龄有恃无恐的道:“求情的事好说。你说的计划要太子身边的人配合。刘瑾那厮精明的很。”
徐智微微一笑,笑容有点磕碜人。“他会什么都不知道。”
刘公公人在张昭家里喝酒。而徐智这里却透漏出这样的信息。真不愧是正德朝的奸人啊!
张鹤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