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中,一艘飞舟往昙泉州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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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泽坐在主舱的座椅上,他身躯高长,身姿笔挺,再加上垂至腰间的白发,一点也看不出已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他脚下是三只憨头憨脑的造物小犬,一直在围着他的座椅转圈嬉戏着。
青曙则是背剑站在他身后。
除此之外,舱内还站着一排护卫,这里除了从卫氏军中调来军士,还有就是军务署派遣过来护送的军卒。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具体负责此行的古姓文吏,他看了看外面,见前方出现了一片蔚蓝海水,道:“武老,我们已是进入了元海,过了这片海域,前面就是昙泉州了,通过那里,便可直上天城。
武泽推了下眼镜,道:“我记得元海是一片十分危险的海域。”
古姓文吏笑道:“元海里虽然有不少凶怪,但是我们是从天中走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说话之间,从远处飞来了一驾飞舟,并且在飞驰之中逐渐靠了他们。
青曙十分警惕,立刻将背上之剑拿了下来。
古姓文吏笑道:“这位小郎,元海乃是奎宿之中心,到处有飞舟往来,大可不用那么紧张。”
青曙并不理会他,他对后面吩咐了一声,从卫氏军中调遣过来的一队人立刻受他之命披上外甲出了飞舟,并在舟外护持着飞遁。
古姓文吏见他此举,略感不悦,对着武泽道:“武大匠,这里乃是安稳之地,根本无需如此。”
武泽看着他,平静道:“信任是需要长久时间建立的。”
古姓文吏一怔,只能附和道:“是,是。”
可就在几名甲士出外之后,那逐渐靠近的飞舟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强光,这一道光芒照得飞舟内外所有人都一阵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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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那飞舟打开一排并列的拳头大小的舱口,里面有一根根连着长索的金属钉射出,夺夺钉入了众人所在的这艘飞舟之中,穿透过来的那一头瞬间张开钩爪,牢牢锁住舱壁,两驾飞舟顿被连在了一起。
那驾飞舟之中此刻舱门旋开,一名一丈高下的金属巨人自里冲了过来,一拳就将舟壁轰破,自外闯入了进来。
那天城吏员神情顿时有了一瞬间的慌张,但他没有后退,站起来道:“哪里来的强徒,敢在奎宿放肆,拿下!”
他身边的披甲护卫立刻冲了上来,只是这些甲士也不过常人大小,比起侵入进来的这一位,犹如孩童对上巨人。
那金属巨人此刻只是一抬手,身前霎时炸开一团灵性光雾,这些甲士与之一接触,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顿时变得踉踉跄跄,那金属巨人只是随意一撞一拨,就把他们轻易推去了一边,然而大步向着武泽而来。
青曙这时往前走了一步,他眉心一闪,霎时化变为一个与来人一般高下的金属巨人,而手中所持的那柄长剑,亦灵性光芒在上激荡,化变为一柄巨刃。
他十分沉稳站在那里,看着对方冲来,剑刃轻巧一挥,金属巨人举臂一驾,身形一俯,试图撞入进来,可这时青曙后退一步,剑光竟是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一撤一刺,动作显得异常干净利落。
那金属巨人怔了一下,而后捂着胸口倒退几步,凝视他几眼,忽然转过身往后纵去,可是才是出了舱门,背后被刺穿之处忽的爆射出一团鲜血,身上灵光黯淡,往一头往下方海水之中坠落下去。
这时“崩崩”声响传出,却是对面飞舟看见行事不利,主动解脱了长索,试图分开彼此。
可就在那飞舟即将远去的时候,忽然从天空之上射落下来一道光芒,正中舟身,飞舟内部顿时爆发出了滚滚烟焰和气浪,几个呼吸之后,舟身缓缓倾斜过来,向下方坠去。
古姓吏员惊喜道:“是天城过来接应我们的巡游飞舟!”
青曙看了一眼,收剑回来,走到武泽身边道:“武大匠,要回去么?”
武泽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他看向那紧张万分的古姓吏员,他取下眼镜,擦了擦眼镜上的烟尘,再重新戴上,道:“去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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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姓吏员全身一松,郑重宣称道:“我们下来一定会保护武大匠的安全,不会让武大匠再受到任何惊吓的。”
青曙想了想,不禁点了头。
平常人可能受了点惊吓就选择回去,可是回去之后却未必不会再遭受袭击,反而出了这桩意外后,军务署下来一定会加倍注意保护的。
昙泉州之外一处驻地内,两个年轻修士正盘膝坐于地上,看着是像在入定,然则身上气机波动不止,紧闭着的眼皮也是时不时动一下。
梁屹则是负手站在一边看着。
过了一会儿,两名年轻修士忽然身躯微微一震,各是睁开眼目,从定中醒来。
两人神情都是显得十分亢奋,其中一人站了起来,对着梁屹道:“大师兄,这观察者果然十分好用。我们二人在此中论战数十场,所获颇丰,且半分心力都无需用,要是放在平日,那是想也不敢想,这等好东西,应该让所有同门都是用上。”
梁屹道:“卫师弟说得正是,有得此物,无论是修道还是斗战,都是方便。”
另一名年轻修士则是有些担心的问:“大师兄,这也算是造物吧,会不会受虚空外邪的侵袭?”
梁屹道:“此与寻常造物不同,与你们身心相合,所有一切俱由你们自身精气供养,它就是你,你便是它,只要你自身存在,那便无需担心此物受损。”
他望了望四周,道:“我知不少同门对此物有所犹疑,只是你们不放先自一试,若是觉得不妥,一念之下,也便就可以将之除去。”
在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话后,他走到了一边,对站在那里的魏道人道:“边师弟,你为何不肯用此物呢?”
魏道人笑了笑。道:“我便算了吧,我也没什么争胜之心,也没想着成就玄尊,再说边师兄不是一样也没用么?”
梁屹看向站在一边的边览,道:“是啊,边师弟也不肯用。”他点点头,道:“没关系,你们对自己有自信,那也很好。”
顿了下,他又道:“与诸位师兄弟这一番论切磋之后,我觉颇有收获,接下来我会去逐一去与奎宿上各位有名同道论法。”
边览诧异道:“师兄,你这是……寻到路了?”
梁屹摇头道:“谈不上寻到,此路老师早已是替我指出来了,我要跳出老师道法的窠臼,则必须不断与同道切磋,推动道法演变,而后才能走上那一步。”
边览认真言道:“大师兄是我辈之中最有望成就玄尊之人,若大师兄能成法,那必得助老师一臂之力。”
梁屹摇头道:“不是帮助老师,老师无需我们来帮,而是帮得你们,玄法之道,就我一人成又有何用呢?老师费了如此多的苦心,并非是只指望我这一个弟子,而是希望诸位同门也能有所成就。”
边览不觉点头。
梁屹道:“边师弟,照拂好诸位师弟。”
说完之后,看了驻地中众人一眼,就纵光而起,腾空飞掠而去,半刻之后,他一处山梁上顿下,上回所见那名老道人正在此地等着他。
老道人道:“梁道友,这便要启程了么?”
梁屹道:“不错,我在同门之中说话,尚且有许多师弟不愿接受,何况那些同道呢?不过我若是能将他们一一斗败慑服,赢得足够名望,他们自能听从我的道理,至少有一部分人是愿意听的。”
老道人道:“这倒也是个办法,虽然现下有许多同道不理解我们的做法,可是他们终究会明白的。不过若是道友能成就玄尊,那说话才有真正有人愿听。”
梁屹摇头道:“那也未必,老师功行胜我无数倍,可却一样不得自主,到了上境,怕是固束反而更多,反而我不似我眼下,顾忌更少。
不过上境风光,我亦是想去见识一番,我正在此路之上走着,我相信此去固然路远,也终有走到的那一日。”
老道人颌首道:“那就祝愿道友一路顺风了。”
而此时此刻,张御正驾驭白舟往虚宇之中飞驰而去。
他这几日除了翻看道书玉简之外,也是通过一些文册,找寻到了一些擅长观虚破妄之法的玄修。
他分别各这些修士去了书函,愿意用一些章印与对方做交换,不过其中多数回书都是婉拒,没有一个人愿意。
对此他也能理解,毕竟对这些人来说,这些章印乃是自己立身之本,并不希望他人能够得到。
但这里倒也是一个意外收获,他当时也是给了那曾与他交换困遁之印的唐显尊去书,其人回书告知她,说是距离奎宿不远的宣星之隐居有一位玄修,此人却是擅长此道,若他有意,不妨去此处试一试机缘。
故是他考虑下来,也是决定去拜访一下这位同道。
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他离开掖崖州的消息也是送到了一艘躲藏在云雾之中的飞舟内。
雍上师放下讯报,问道:“他去了哪里?”
传讯弟子道:“上师,我们不敢靠得太近,而且那飞舟遁行太快,故我等也不知那人到底去了哪里。”
雍上师沉着脸,经历上回之事后,他虽被幽城所接纳,可上面却仍然要求他在这里盯着张御的一举一动,他也只好无奈应下,他现在只能指望这件事早些了解。
他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闪烁道:“你立刻给我去查一查,近来从外间寄送到这位名下的书信都是从哪里寄过来的,查到后马上回来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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