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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牛庄城外,一面面白帆已经铺满了江面。一门门重炮对准了牛庄城,一个周长二里九十三步的小城。
阿克墩一脸懵逼的看着城外,那水陆足有上万大军吧?怎地毫无征兆的就降临到了牛庄了?
看明军的架势,一见就能知道是从海路杀来的,莫不就是邸报上所言的明朝皇帝掉的南国水师?
满清在关内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也早就下达了通知,可如牛庄、耀州这般的守将,是根本不在意。所谓的水师,在他们心中就是多年前便被扫荡了的江东军。后者的水军与眼前的水军是完全俩概念,更别说他们根本不信有明军不怕死的敢深入至此!
当然,若牛庄守军是健全的,他还真不在乎城外的这些明军,别看明军水陆大军上万人,但他有三百八旗勇士,数百汉军在手,还有上千包衣,何惧明军?
八旗勇士对付起明狗来,一人能打一百!
可松锦大战刚开始时候,牛庄的旗丁就已经被调走了七七八八,就是包衣都调走了很多。即便年前时候有一些转回,也皆是伤兵,缺额依旧很大。现如今他手下的丁壮,满打满算,连同从前线回来种地的包衣阿哈们,也不过五百人!
阿克墩急忙使人飞报海州。
锦州的兵马倒是更多,但距离也更远不是?
“报——”
一骑快马直奔郑芝龙大旗处,“禀大帅,建虏海州守将伊勒慎将兵千人,已向牛庄赶来。”
伊勒慎是镶黄旗人,老姓费莫氏。早年率六户投奔努尔哈赤,族人悉为乌喇部所害。万历三十六年,努尔哈赤以其归诚之举特授备御世职。后以征战之功累加世职至二等参将。天聪年间便奉命率兵驻守海州(今辽宁海城),总领辽河口海州、耀州(今辽宁营口县)、牛庄一带军事,至今十余年。
早前耀州被破的消息已经传入他的耳中,那真的是若当头挨了一棒。清醒来后就怒气狂生,只恨不得把郑芝龙给挖心破腹。
因为有倭兵,有海船,还打着明军旗号的主儿,那必然就是郑芝龙了。
耀州城失落的经过他已经脑补了出来。定然是图安疏忽大意,带着本就不多的丁壮一头撞进了郑芝龙的埋伏圈里。后者一群南人,再不能打那也是男人。上万人之众,堆也能堆死图安那丁点人。然后空虚的耀州城自然就被一战而下了。
但是牛庄呢?虽然只有五百人驻守,那显然就不是郑芝龙可以轻易拿下的了。
但牛庄城小且兵少,更没几门火炮,郑芝龙又有水上之利,只要豁的出去,阿克墩是守不住牛庄的。他手下能整出一百八旗勇士吗?还都是前线退下的伤兵,余下的丁壮也多是包衣阿哈罢了。
然而包衣们并不可信。耀州城就是包衣给攻破的!
所以,伊勒慎毫不犹疑的就选择了出兵。他手下有旗丁真鞑三四百人,征召全部的在旗青壮,至少能有五百人。再有下属包衣,拉出上千青壮也是小菜一碟。毕竟黄台吉的两黄旗已退出了松锦之战,隶属镶黄旗的伊勒慎手下自然兵强马壮。
此番出兵,伊勒慎带出了千多人马,那是自信满满。
别看明军人数多,然二十年的战争,早已经把建虏的自信心养成了。一个个视明军为无物,视汉儿如羔羊。心里优势比郑芝龙的兵力优势都要大。
纵然他知道郑芝龙有水上优势,也只是想把郑军驱走。
“既然这样,牛庄就不用留了。传令下去,全力进攻!”
郑芝龙是有围城打援的意思,所以,牛庄的作用已经体现出来了。将伊勒慎的上千人马诱出了海州,他们就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了。
而至于手下的队伍能否迅速攻克牛庄,郑芝龙是一百个有信心的。
“瞄准,放!”
大军已经把牛庄团团包围来,不要说城东,就是城西外的队伍也兵强马壮。一支支大斑鸠脚铳依次排开,前方立着的军官,抽出腰刀,直指牛庄的西门。
这可是连盾车都能打穿的大斑鸠脚铳,而寻常斑鸠脚铳的弹子都能有1.5至1.6两(约56克),大斑鸠脚铳的枪子至少也有二两重。
能打穿盾车的大斑鸠脚铳不见得能打穿牛庄的城门,后者都是上好的抗腐重木,裹铜皮,外刷漆,最外层是度了金的一个个门钉。质地远比临时制作的盾车强的多。
但是一发不成,十发呢?一轮不成,十轮呢?
就跟那撞城锤一样,一下子撞不断,那就来两次、三次,厚重的城门扛得住五次六次,但十次二十次后,就是阿克墩都慌了。
整个城门已经被打成了马蜂窝,几处被频繁命中的地方,都已经透亮了。
郑芝龙收起了望远镜,把手向前一遭。
两个被选出的光头兵,一个个举着长牌,背着药粉包,闷头就向城门口冲去。同时里,一杆杆火枪、火炮全都被对准了城头,噼里啪啦的开火中。
城头的清军根本就不敢露头。
牛庄挨着辽河,城池自然有护城壕,可那早就被填平了。郑芝龙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把牛庄周遭的庄子里抓到的建虏老弱都利用了来,一个个抱着干柴枯草直扑牛庄城头。
对付护城壕,一开始就填土袋,那是下下之策。先用干柴枯草这种体积大重量轻,又有浮力的东西铺满城壕,然后以土袋盖子,再于其上铺盖木板,则事倍而功半也。
阿克墩用事实证明,禽兽也是有心的。这些鞑子将汉儿性命视为草芥,但对他们自己人却相当不错。
牛庄的城壕填的轻轻松松,一大原因就是阿克墩下了手。但这却只能叫郑芝龙更想杀人!
守军都被枪炮压得抬不起头来,自然无法阻止两个光头兵的靠近。这些人都是投降包衣中的健勇者。但凡想要立功赎罪者,都可以报名。但有一条,必须有亲眷羁绊。
两个光头兵飞快的奔到城门下,两个十斤重的药粉包就位,接着就是点火撤离。
俩人盾牌都不要了,沿着斜线,疯狂的向反方向跑。可跑出还没有多远,轰隆两声爆响,巨大的冲击波纵然被反方向开阔的空间给吞噬了很多,可气浪还是波及到了俩人。就像后背被锤了一记一样,两个人都被掀翻在地上。
“杀啊——”甘辉放下了堵着耳朵的双手,就看牛庄的西门已经洞开,之前的城门只剩下一些残迹还保留在城门口。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阿克墩整个人都懵掉了,骤然间的爆响让城门都似乎震动了一下。他双脚一软,人就跌坐在地上了,站都站不起来。
耳朵里鲜血直流,只剩下嗡嗡嗡的响声,其他的是再也听不到了。就是一个旗人抱住他,疯狂的大喊大叫,阿克墩也一个字都没听到。
“杀啊——”甘辉舞着斩刀高吼着。身后铁人军滚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