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彬此时的脸色极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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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眼前的变故。
被对方一顶造反的帽子扣在头上,任谁的脸色也不会好看。
他们这些武林大派现在的确是不怎么将王法放在眼里,行起事来也肆无忌惮,官府也没有能力管辖他们,对江湖仇杀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要是江湖仇杀变成了杀官造反,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东西二厂加上锦衣卫对付不了整个武林上大大小小的门派倒是不假,但可不代表他们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嵩山派。
更何况除了厂卫之外,朝廷还有经过俞龙戚虎两位武圣整顿一新,又恢复了本朝开国时战斗力的龙象军。
这只全员修炼龙象般若功的大军常年拱卫京师,等闲不会轻易动用,但一旦动用,便是雷霆万钧之力,灭一个江湖门派,不过是弹指之间。
他之前设想这次对刘正风发难时的场景的时候,想到了一切可能,但都没有考虑会把官府的力量牵扯进来。
不过好在左师兄在他从嵩山出发前考虑周全,提前做了准备,给了他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否则的话,他这一次,恐怕真要功亏一篑了。
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
就像是武林上的门派表面上跟东西二厂水火不容,但实际上,两者还是有些来往的,甚至是越大的门派,来往的还越深。
费彬作为左冷禅的心腹,对这一点了解的还是颇深的。
比如说就在上个月,东厂督主曹少钦亲自去了一趟嵩山拜会他左师兄,为的是在武林上抓捕一位叫赵怀安的钦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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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公公如何称呼?”
费彬没让自己手下施放刘正风的家人,而是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波动的心情,对眼神冰冷的看着他的徐公公拱手问了一句。
见到这人竟然没有听自己的命令放人,徐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的神色。
不过他倒也没有直接下令动手。
一是可能伤到刘正风的家人,毕竟刚才那刘正风的弟子跟自己说的刘正风愿意开出的价码可是让他极为心动的。
其次便是他这次奉督曹主的命令出京师是来抓赵怀安那个乱党的,来之前曹督主便交代过他,不要轻易跟武林的那几大门派起直接冲突,以防耽误了大事,除非他们直接庇护赵怀安。
而且话又说回来,能不能抓到赵怀安还是两说。
这可是一件九死一生的苦差事。
赵怀安之前是龙象军中的悍将,据说一身龙象功已经练到了第九重,军中罕逢敌手,他就算是找到了对方,说实话,他也不太敢跟对方交手。
以他的武功,就算是带着锦衣卫去抓,恐怕也是鸡飞蛋打,连自己都得折进去。
能在东厂混到掌刑千户的他自然不是蠢人,他这次拿着督公的手令才能任意的调动各地的锦衣卫,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多为自己谋取点好处的话,那他不是傻到家了。
徐公公瞧了费彬一眼,作为东厂的千户,他对武林上各大门派的重要人物自然是清楚的,他认得对方是嵩山十三太保里的大嵩阳手费彬,也知道对方是左冷禅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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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声说道:“杂家姓徐,至于名字,杂家也没必要说与你知道!”
说着,他扬起了手臂。
他身后的那群锦衣卫看到他的手势,顿时都挺起了手里的长枪,而在房顶上的则是抬起了手里的劲弩,只等待他一声令下,便要把这些嵩山派的人射成筛子。
“费彬,我再给你十息的时间,十息之后你还不放人,那杂家就把你们当反贼论处,格杀勿论!”
费彬听了这话倒还没怎么样,一旁的刘正风则是变了脸色。
他连忙对徐公公低声说道:“公公,这可使不得啊,小人的家眷还在对方的手里,您这一声令下……”
徐公公听了刘正风的话之后,安慰了对方一句:“杂家省得,刘兄弟放心便是。”
刘正风还想说些什么。
但他在看到对方一脸不耐的神情后,也就闭上了嘴,只能在心里祈求些,希望看在自己拿出的厚礼的面子上,能让对方尽心的救出自己的家人来吧。
“徐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费彬知道他师兄跟东厂督公有关系的话不能当众说,这里这么多武林人士,要是被人知道他们嵩山派竟然跟厂卫有所勾结,那嵩山派的名声可就毁了。
“不……”
徐公公刚想一口回绝,但他突然看到费彬从腰间极隐蔽的掏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令牌,这令牌只是在费彬的手里晃了一晃,就又被对方飞快的收到了腰中。
在看到那枚令牌的瞬间,他嘴里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的目光,那枚令牌他自然认识,因为他身上就有一枚一模一样的。
这是他在离京时督主亲自赐予的令牌,这令牌极为珍贵。
凭着这枚令牌,他便可以在天下任意一处锦衣卫的卫所调动不超过三百人的锦衣卫,这也是为了让他们可以更方便的擒拿那赵怀安,毕竟赵怀安的武功太高,不给他们这么大的权力,想要抓住对方,可不是件容易事。
他更知道,这令牌就算是曹督主手里也仅仅只有十枚,加上西厂督公万喻楼手里的十枚,一共也才二十枚而已。
而且这二十枚令牌还是贵妃娘娘从陛下那里求取过来的,等杨宇轩赵怀安一干乱党尽数被擒之后,可是要收回去的。
但如此珍贵,如此重要的令牌,这费彬手里怎么会有?
想到这里,徐公公心里也不由生出了一丝慌乱,他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那么笃定。
他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扭头看向身旁正一脸忐忑的看着自己的刘正风时,他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对着刘正风笑了笑,说道:“刘兄弟无须担心,我不会信这些人狡辩的……你且看着,我骗他过来,然后再把他一举拿下!”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眼睛却使了个眼色,而随着他的眼色,马上就有两名东厂番子悄悄的来到了刘正风的身体两侧,他们的手掌还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刀柄,而刘正风还恍然未觉。
“你放下兵刃,一个人过来。”徐公公沉声对费彬说了一句。
听到徐公公这么说,刘正风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他本以为费彬如此精明的性格,定然不会信这明显有诈的要求,但令他意外的事,费彬听了徐公公的话之后,笑了笑,竟是直接解下背上的长剑扔到地上,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似乎一点也没有怀疑。
徐公公同时也悄悄的移动了一下身子,拉开了自己跟刘正风之间的距离,也挡住了刘正风眼巴巴的视线。
刘正风正想跟着过去。
但却被几名东厂的番子拦了下来。
费彬此时也来到了徐公公的身旁,他看了一脸焦急的刘正风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他附耳低声跟徐公公说了几句,然后徐公公的脸色陡然间就是一变。
接着,费彬又从腰间掏出了那枚黄橙橙的令牌,很隐蔽的给徐公公看了一下。
徐公公确认了真伪之后,原本冰冷的面庞上,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甚至看费彬的眼神,都变得无比亲善起来。
他刚想说些什么。
费彬马上咳嗽了一声,对他使了个眼色,徐公公这种老狐狸自然知道费彬的意思,对方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们嵩山派跟厂卫的关系,他虽然对这种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行为颇为不屑,但对方既然也是自家的兄弟,那他也不会坏了别人的好事。
况且,就凭着那枚令牌,他也不想得罪对方。
“你方才说的话可算数?”徐公公低声对费彬问了一句。
费彬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只要刘正风,刘家的一切家产都是公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