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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怜浑身的力气被抽去,软绵地躺在软榻上,脑中一遍遍回荡着谢广白说出那话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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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唇角分明带笑,可眼中却是一片寒光,那点微末的敬意,早已碎裂,再无半点母子温情。
周星怜按住沉闷的胸口,仿佛压下一块巨石,她喘息不过来。
怏怏地闷在屋子里一日,第二日,外院书房传来消息,谢大老爷一直留住在书房,两位美婢在身边伺候。琴声、箫声不绝于耳。
周星怜坐在铜镜前,镜中的人,不复年轻美貌,肤色蜡黄,皱纹愈发明显,憔悴不堪。
她精挑细选给谢广白的女子,正是碧玉年华,青葱水嫩,会一些才情。
原来是给顾家添堵,逼得他们退亲,却未曾料到反噬过来,化作利刃将她的心脏一剖两半。茫茫日光洒在她的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暖意,心底泛起幽幽寒意与怨念。
周星怜双目赤红,双手托起插着几株娇花的白釉瓷瓶,恨恨砸在地上。忿詈(li)道:“我为这个家殚精竭力,不过是想娶一个顺心的儿媳妇,一个个将我当做仇敌对待!”
一通发泄之后,周星怜仿若戳破的球,泄气的趴在梳妆台上痛哭。
暗恨谢长风负她。
周星怜托病,不再日日向谢老太太请安,闭门不出,连周家医馆都甩手不管了。
谢老太太闻言,沉默了半晌,方才道:“身体欠安,便好好将养着。”
周老夫人也很豁达,随着年纪渐长,愈发通透。
周星怜想以此胁迫她松口,周老夫人安排下去,准备将周家医馆关了。
苏叶听闻风声,立即备礼上门拜访。
“老夫人,周家医馆开设几十年,生意良好,为何突然关了?”
周老夫人道:“我只有怜儿和月儿两个亲生女儿,月儿帮你一起打点医会,怜儿上了年纪,这医馆管不了多久。周家后辈,有的开始从商,有的走仕途,荒废医术。如今医馆不是周家的主业,不温不火的开着,反而成了怜儿的羁绊。她如今身体抱恙,我正好将医馆给关了,也算顺应形势。”
苏叶见周老夫人心意坚决,是真的要将医馆脱手,“我今日上门,便是为这一事而来,您若将医馆给关了,不如卖给我。”
“你不是有医会吗?”
“医会错综复杂,是众人的心血,我不能随意安排。舒儿如今有心学医,我准备盘下一间铺子,挂在她的名下开设一间医馆,磨砺她。”苏叶思来想去,认为女子也该有独当一面的魄力。
顾云舒五岁之后,便是千娇万宠着长大,事事不必亲力亲为,只管钻研自己的喜好,能力尚缺。
苏叶打算锻炼她的能力,磨砺出坚韧的心性,能够独立自主。
周老夫人一愣,渐渐回过神来,气氛有些尴尬地说道:“怜儿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并非因为她的话,我才有这个决定,而是教她立足于世,自保的一种本领。”苏叶不愿顾云舒是一株菟丝花,她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